第167章 虎與山賊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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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7章 虎與山賊論
    林安有很多叔叔,他的叔叔們在長安城有名有姓,屬於權貴頂尖的一批,他常疑惑叔叔們對他這麽好是因為父親嗎?
    這些叔叔裏,祁叔叔年紀最小,但說話最管用。
    他自小聽著祁叔叔的故事長大,有了疑惑自然向最崇拜的人詢問。
    祁叔叔卻總答非所問,他問叔叔們對他好是不是因為父親,祁叔叔卻回父親是個理想主義者。
    林安聽不懂理想主義者是什麽者。
    他隻問,很厲害嗎?
    祁叔叔鄭重點頭:“我與他是同道中人。”
    於是林安懂了,父親超厲害!
    作為父親學生的司馬叔叔對他也很好,可是娘親不喜歡司馬叔叔,其他叔叔們也不喜歡司馬叔叔,林安很不解,小孩子有任性的權利,林安與司馬徽相處如常。
    每次看到司馬徽就會跑過去歡迎。
    這次也不例外。
    司馬徽接住林安:“小林安生辰快到了,想要什麽禮物?”
    林安興奮道:“要吃平浪湖裏的梅鱭魚!”
    “梅鱭魚可好吃了!”
    梅鱭魚曾是貢品,隻是這六年皇帝將蘇州的魚類全部踢出貢品之列。
    這一舉措使得蘇州魚類價格下跌,被譽為蘇州三寶之一的梅鱭魚終於能端上民間的餐桌。
    梅鱭魚供不應求,且隻有特定季節才有得吃。
    司馬徽眸色一深,笑著應下。
    “開春化冰,便可打撈,臣讓人從江南運一船來,到時定邀太子殿下品鑒。”
    祁元祚拒絕:“司馬公子的心意,孤領了,隻是孤不好這口。”
    “聽聞司馬公子也參加此次科舉,準備的如何?”
    司馬徽謙詞:“比不得殿下身邊的幾位公子。”
    “草民今日鬥膽上前是遇到了一難題,想向太子殿下身邊的幾位公子請教。”
    祁元祚坐下,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自便。”
    太子不走表明有興趣,尹守知幾人隻得舍命陪君子。
    遇到文場,幾人默認尹守知打頭
    “請教不敢當,你我皆是同輩中人,日後入朝為官便是同僚,就當互相探討,以補不足。”
    司馬徽不再客氣,直接問話
    “有一個地主,他養了一隻老虎,這日老虎叛主,掙脫鎖鏈欲吞吃地主,情急之下地主拿了弓箭與老虎搏殺,在殺虎的緊要關頭,有賊寇闖了進來。”
    “前有虎後有賊,地主手裏隻剩一把箭,他猶豫要將箭射向賊頭還是射向猛虎。”
    “若射虎,老虎不一定會死,賊寇會趁機要了他的命。”
    “若射賊寇,賊寇不一定會死,老虎卻可能背後偷襲。”
    這似乎是個必死題。
    這支箭無論是射向老虎還是射向賊寇,地主都沒有百分百生還的可能,所以隻能從這二選一裏盡可能增加自己存活的幾率。
    尹守知思考片刻:“既是地主,應有護衛。”
    司馬徽:“有,護衛不敵賊寇怯於一戰。”
    尹守知:“殺虎。”
    司馬徽:“為何?”
    “老虎給人的壓迫感遠大於同類,人有畏懼之心,但不能賭一個畜牲會有畏懼之心。”
    “地主殺虎之勇可以震懾賊寇,即便不能讓賊寇為地主的悍勇猶豫,護衛見到地主殺虎之能,未嚐不會與賊寇一拚。”
    司馬徽沉思良久:“有理。”
    盧芝幾人點頭,紛紛讚同。
    司馬徽拱手問:“殿下以為呢?”
    祁元祚興致不高:“為了活命,守知所言最佳。”
    司馬徽追問:“若不為活命呢?”
    祁元祚偏不上鉤:“那可就多了。”
    樓下已經開始了對對子的活動,喝彩之聲滿堂,祁元祚不出所料的在門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大皇子握著馬鞭大步流星上了二樓,十六歲的身體抽條,往那一站就如戰場上的紅纓槍,桀驁帶煞。
    他目光精準的繞開無關人等,捉住那長在金玉窩裏的貴人,再也移不開眼。
    人還在上樓梯便怪上了:
    “今日出宮怎麽不派人報我一聲?我讓人去接你。”
    祁元祚隔空拋給他一個橘子,算作打招呼。
    施玉唉唉叫著心疼
    “這是我自己從府上帶的,就剩一把手的數。”
    祁元祚瞥他一眼,姿態放鬆合著他嬉鬧:
    “橘子下來第一個給你。”
    施玉這才滿意:“我要最大的。”
    祁元祚白眼一翻:“滾。”
    大皇子掂了掂橘子,放在鼻下聞了聞,一股橘子皮的果香以及隱隱約約的木質香。
    大皇子神思一蕩,嘴上問著:“都在啊。”
    實際腦子在想這股香味的源頭。
    太子常年吃藥,夏日會佩戴驅蚊的香囊,這是藥香。
    太子三天一浴,兩天一沐,這是木質香。
    太子有潔癖,一天少說洗十多次的手,護手香膏不斷,這是果香。
    平日種種習慣融合在一起,便是太子身上的味道。
    大皇子上去給了林安一個腦瓜崩,讓自己分開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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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子又長了一歲,不錯,回頭叔叔獎勵你一條金鑲玉的項鏈,等你生辰送給你。”
    林安能活下來給了大皇子不少安慰,這證明未來是可以更改的,一切都與上一世不一樣了。
    林安捂著腦袋呲牙咧嘴,大皇子的力氣真的很大!超疼!
    大皇子請道:“太子殿下,起駕回府?”
    祁元祚打趣:“大哥給孤準備了什麽驚喜,若沒有,孤可不去安河王府,這就打道回宮了。”
    大皇子:“舞獅子唱戲你肯定不愛看,本王親自上場,太子可賞臉?”
    祁元祚拔腚而走,給足了麵子:
    “賞!”
    他出宮本就為了熱鬧,自然哪裏讓他高興他去哪裏。
    路過林安,祁元祚摸摸他的臉:“叔叔走了,改日去盧府看你。”
    林安揮揮手:“送太子叔叔。”
    “恭送太子殿下。”
    司馬徽也不多留,提出告辭。
    盧芝口中嘖嘖有聲:“姓司馬的到底怎麽回事?今日又是虎又是地主,守知?”
    尹守知搖搖頭:“司馬公子有自己的秘密,咱們不在局中看不清正常。”
    施玉陰陽怪氣的罵了句:“死馬家,死他媽的。”
    這家夥神神叨叨追著太子問死人,莫名其妙!真她媽晦氣!
    盧芝遲一步沒能封住他的嘴,嚷嚷著:
    “你要是教壞了小林安,看太子殿下罰不罰你!”
    施玉瞪了眼林安:“他敢!他要是好的不學學壞的,我替你打斷他的腿。”
    林安轉身向外跑,大喊著:“祁叔叔!我要告——嗚!”
    施玉即將對小林安的屁股進行一番愛的按摩……
    大皇子與祁元祚做伴走在街上
    “司馬徽又來煩你了?”
    “林定堯死了六年了,他不信林定堯死了就去纏著盧家,纏著你算怎麽一回事兒?”
    “那小子心裏藏奸,我說幫你解決了他,你還不樂意。”
    大皇子怎麽想怎麽不甘心:“真的不行?我保證不讓父皇發現。”
    祁元祚涼涼看他一眼:“他要是死了,我拿你試問。”
    “你好歹是個王爺,做什麽這麽小家子氣,天天鑽營殺一人算什麽本事,有時間想想怎麽殺千萬人。”
    大皇子想也不想:“那還不簡單,讓敢死隊身上綁上炸藥,去匈奴軍裏一站,以一換十不在話下。”
    虧得祁元祚好涵養才沒當街抽他,隻低罵了句:
    “火雞腦子,笨死你得了。”
    若是罵大皇子豬腦子他不以為意,畢竟他又不知道豬多笨,罵他火雞腦子大皇子心梗,因為他真的知道火雞有多笨。
    六年前那兩隻大鳥基因是鴕鳥還是火雞至今是個謎題,反正定的名字叫火雞。
    它本質是個雜交品種蠢的一批,不過作為肉蛋來源,是很好的品種了,有火雞的產蛋量,又有鴕鳥的肉質,能在中原喂養還有鴕鳥在沙地生存的能力。
    為邊疆又添一儲備糧。
    司馬徽為何纏著祁元祚,自然是有原因的。
    六年前蘇州郡守煽動吳縣百姓要將林定堯燒死有司馬徽從中推動。
    他好奇為了報恩而當官的先生,看到他想回報的百姓要燒死他是個什麽心情。
    林定堯被關了兩個多月的監獄,司馬徽佯做為他奔走,實際是為了告訴林定堯他老家的人已經死的不剩什麽了。
    他求學時候給過他一雙草鞋的阿婆死了,施舍過他一個饅頭的鄰居死了,在他生病時拉著他去縣裏治病的二狗哥死了,曾經給了他一把柴、送了他一口燈油的老漁農也死了。
    司馬徽每去一次,便給他帶去一個人的死訊,就像淩遲一樣,讓林定堯對他到來既期待又恐懼。
    他說自己在為他奔走,給林定堯出獄的希望,又每次帶給他絕望。
    一個多月他親眼看著林定堯對他的探望隻剩恐懼。
    在意的人都死了,外麵想要他命根本沒給過他任何恩惠,沒了報恩的必要,為了報恩而做官的老師,會作出怎樣的選擇?
    林定堯要親身試藥,司馬徽故意將有毒的藥材放在最前麵。
    他會製出一份毒湯將外麵想燒死他的人全送下去嗎?
    結果,沒有。
    一定是還不夠,是了,林定堯的妻子和兒子還在呢。
    司馬徽想對這兩人下手的時候,林定堯死了。
    這不可能。
    司馬徽還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怎麽可能讓林定堯死亡,他一直控製著尺度,林定堯的病和親身試的藥方子根本不足以讓他病死!
    而且林定堯死的太快,他前腳得知林定堯死訊,趕過去的時候人已經火化了。
    沒見到屍體,司馬徽不信林定堯死了!
    蘇州城的叛軍來去太快,像有組織有預謀,這些人以最小的代價讓宋府的事暴露出來,讓朝廷注意到江南,揭開吳縣的病疫,最值得懷疑的便是初始進入蘇州城的兩隻老鼠。
    司馬徽幾乎篤定叛軍就是兩隻老鼠組織起來的。
    他調動司馬家的力量去查老鼠洞,查到林定堯死前曾閉門獨處一刻鍾,留下遺書曰:墓碑立於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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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徽更加篤定林定堯沒死,若林定堯死了,依他的性格隻可能身埋故土,葬在生養他的村落!
    這一定是與林定堯合謀假死之人設下的計!他們想趁林定堯起喪葬棺時混出城外!
    司馬徽便想來個甕中捉鱉,命人埋伏城外,不想老鼠奸詐虛晃一槍,實際是趁他撤了城中人手再出城門。
    這是司馬徽第一次與幕後之人交手,竟隻來得及看一眼老鼠尾巴就被老鼠逃走了——那隻老鼠,竟長著與太子一模一樣的麵孔!
    司馬徽細想之下為之心驚。
    他耳聞太子智近如妖,隻當外界傳言並不放在心上,可蘇州城的幾次交鋒,令他不得不深想。
    那個與太子長的一模一樣的人,究竟和太子什麽關係?
    他為什麽來到蘇州城?接近林定堯讓林定堯假死的人是他嗎?
    叛軍起的快走的快,近一百人的叛軍到底去了哪裏?怎麽就消失的這麽徹底?
    他盯著蘇州城盯了六年了,連個老鼠毛都沒找到,六年前的隔空交手好似一場幻覺。
    他甚至不知道這些叛軍究竟在蘇州城潛伏,還是已經去了別的地方。
    再三思索下,司馬徽才來了長安。
    他要會一會太子。
    追著與太子試探了好幾年,司馬徽隻有一個感受,太子若淵。
    他找不出證據,但直覺告訴他蘇州城的叛亂、林定堯的死,都與太子有密切關係!
    他隻是想不明白林定堯為何假死。
    什麽事是非林定堯不可的?又或者什麽事,是活人幹不了死人能做成的?
    直到最近司馬徽才隱約摸到了答案的門檻。
    便有了今日定文館的虎與山賊之問。
    88還是弄不懂司馬徽嘴裏的虎與山賊,抱著圓溜溜的頭嚷嚷著要長腦子了。
    祁元祚對蠢貨很包容:
    “司馬徽是個人物,格局也夠大,他說的虎,就是孤當年嘴裏長滿蟲的樹,指的是蘇州腐敗現狀,賊寇意指關外匈奴,地主暗指孤,院子就是大齊,最後一隻箭,指的是林定堯。”
    “如今司馬徽守著蘇州城不願意放棄,誓要抓出機甲和林定堯。”
    “他猜測,叛軍和林定堯要麽潛伏在蘇州城中,為的是有朝一日將蘇州城貪官汙吏連根拔起;要麽是去了關外。”
    祁元祚輕歎:“不過有一點他猜錯了,他將蘇州比做害虎,覺得蘇州和匈奴一樣都能對大齊造成重創、對孤造成重創,地主手中的箭定會在害虎和山賊之間選擇害虎。”
    “卻沒想過,或許地主根本不將老虎放在眼裏,選擇先射賊寇呢?”
    讓林定堯北上匈奴做間諜,是祁元祚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這手玩兒的特別的詭,任誰也想不明白祁元祚怎麽就讓一個平平無奇的縣令假死去匈奴做間諜去了呢?
    司馬徽敢這樣猜已經是驚世駭俗的格局和智慧了。
    隻是這事兒太離譜了,而且內憂外患,正常人都覺得先解決內憂再解決外患,司馬徽也逃脫不了這個思維,至今仍覺得林定堯假死是和叛軍一起潛伏在江南呢。
    88明白了。
    不是司馬徽不夠聰明,而是他將蘇州看的太大,又將宿主看的太小。
    司馬徽能抓到祁元祚的小辮子還得說起祁元祚的一次失誤。
    好奇心害死貓,當年和司馬徽繞彎子玩心計的時候,他腦袋一抽想知道老四好感度抽出來的獎勵‘美夢成真’是什麽玩意兒。
    結果真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美夢成真’觸發後,機甲真成了他的分身了,一模一樣的容貌,親爹見了都分不出來。
    他真想撬開老四得腦袋看看他的到底在想什麽,這是勞什子‘美夢成真’?
    也是太過猝不及防,被司馬徽抓了個正著,才有了如今的局麵
    作話:二合一章,這章要腦子,所以寫的慢了,不更會提前說,不說就是更,隻是還沒寫完更的晚,不用特意等文,第二天一早看就可。
    之前說過,文裏沒一個正常的,司馬徽自然也不正常。
    簡介有預警是單箭頭偽骨科,即將寫到了,再預警一波,隻有大皇子對太子是真的愛情,但是隻會發展到彼此知道卻永不說出口的程度。
    太子沒情根,隻講利益不是開玩笑的,他甚至會因為別人愛他利用的更加肆無忌憚,但是太子有底線,不是用完就殺沒有容人之量的人。
    ——卡文,明天補,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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