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會如此？
    樓知秋懷揣著這個疑問，眼神不住看向溫柔。
    後者走近他兩步，低聲道：“他們覺得我做他們督軍可以，但做別人夫人，就是豺狼虎豹。”
    樓知秋一愣。
    緊接著又聽她道：“他們覺得我這樣的成親了會打人。”
    溫柔本來就不在意這些話，旁人畏懼她，對她來說反而是種減少麻煩的好事，眼底有幾分笑意。
    卻不想下一瞬忽然聽見一句話——
    “你不會。”
    溫柔詫異地看向樓知秋：“嗯？我騙你這麽久你就不覺得……”
    她一看就作風不良不像什麽好人，他怎麽這麽肯定這件事的？
    可樓知秋挪開了視線不再答話，但那微紅的耳根卻暴露了他的心思。
    溫柔眨眨眼眸，伸手抓住他的手。
    後者腳步一滯，目露愕然。
    溫柔也不吱聲，就這麽牽著他不撒手。
    兩人僵持了好一會兒，還是樓知秋顧及著時辰，要去見人，才開口打破這詭異的氣氛。
    “好了，別讓伯父伯母久等。”
    溫柔搖頭：“你得跟我叫。”
    樓知秋耳根一陣發燙： “咳，你我還未成親，不合適。”
    他們才互通心意呢，這樣太快了。
    溫柔： “那明日成親。”
    “……”樓知秋一噎，對上她一臉認真的樣子，心間焦灼。
    她行事實在太沒有規矩，今日說得出來，指不定也真做得出來。
    “款款，我若真這麽不知規矩，會叫伯父伯母不喜。”
    溫柔彎唇，眼底蕩開粼粼微光：“那你別叫我款款，叫阿柔。”
    她不喜歡他用別人的名字叫她。
    樓知秋一頓。
    他記得，她說過，阿柔是她的小名。
    ……
    穿過古樸的黑瓦白牆雕花長廊，風骨雅致的大堂映入眼簾。
    賀長榮和其夫人李鐵花坐在主位，一人著深灰色長衫，一人穿著槐國的傳統衣裙。
    溫柔跨過門檻： “娘，爹！”
    落後她半步的樓知秋也跟著進門拜禮。
    “小輩樓知秋，見過伯父伯母。”
    賀長榮臉上掛笑，態度很平和，一點沒有督軍架子，更沒有因為樓知秋身份而輕視不悅，反倒熱情得讓樓知秋有點如坐針氈。
    李鐵花亦然，兩人和樓知秋寒暄了一陣，李鐵花便開口道： “知秋你隨款款一路奔波也該累了，不必著急，先去稍作休息，啊，晚間我親自做兩個拿手菜，也讓你嚐嚐。”
    “多謝伯父伯母。”
    兩人的態度讓樓知秋心間鬆了一口氣。
    雖然先前溫柔說兩人催她帶他回家，但他還是有些忐忑的。
    畢竟兩人差距實在太大。
    溫柔帶著樓知秋到了自己院裏，注意到他額角微微的薄汗，險些笑出聲。
    “都和你說了不用這麽擔心，我爹娘並不在意我和什麽身份的人成親，隻要人品過得去就行。
    你若真是個身份不凡的，比如是什麽督軍的獨子，他們才要擔心軍權的事。
    至於我娘……她早年是過不下去上山做了土匪的，後來我爹剿匪兩人不打不相識，她性子比我爹敞亮，更不會瞧不起旁人出身。”
    早些年前朝還沒徹底倒下去，朝廷腐敗，民不聊生，李鐵花那村子許多人實在過不下去了，她一家子也死得就剩她了，後來帶著活著的鄉親一路逃荒，最終占山做了土匪，專門搶奴役人的地主。
    所以因為樓知秋的身份，兩人反倒會比較照顧他的自尊心，態度比平日裏待其他熟人還熱情兩分。
    這也是為了不讓新女婿有什麽誤會，影響兩個孩子的感情。
    他們雖然和樓知秋沒什麽感情，但自己唯一的女兒是要和人家成親過一輩子的，哪怕隻為了女兒日後的生活，他們也會多加考量。
    兩人休息了一陣換了身衣裳，便差不多到夜宴的時刻。
    到了飯桌上，溫柔還沒開口，賀長榮和李鐵花就率先開口詢問二人婚期的打算。
    “對了，知秋，那你和款款的婚期有打算了嗎？不如咱們這幾天定下來，就近？”
    樓知秋：“？？？”
    “！！！”
    這會不會太快了？
    他們假定親後才互通心意不過一日呢！這就定婚期了？！
    樓知秋恍惚間都有種自己還沒睡醒的錯覺了。
    卻見賀長榮歎了一口氣。
    “知秋啊，你也知道，如今槐國不安定，款款如今接手了我的位置，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要出去打仗了，這戰場上炮火無眼……
    我和你伯母也不跟你說什麽場麵話了，我們就希望款款早點成家，人一輩子就這麽些事兒，哪怕是將來有什麽意外……也少留點遺憾。
    這是我們作為父母的私心，對你來說的確不太公平，所以也敞開了和你說，你盡管開口，不管是什麽決定，我們都會尊重。”
    倒不是兩口子悲觀，這上了戰場生死二字的確難定。
    誰也說不準，會不會哪一次的告別就是陰陽兩隔。
    提到開戰的事，樓知秋心底也是一沉。
    是啊，誰也說不準意外和明天哪一個先到來。
    他眼中掠過一縷堅定。
    “……我也想早日和阿柔成親。”
    賀長榮一愣，對“阿柔”這個稱呼有些詫異。
    他閨女什麽時候有這麽個名字了？
    他看向自家夫人，便發覺對方同樣狐疑。
    難道……現在年輕一輩除了推崇什麽婚姻自由的洋思想，還有什麽新花樣？
    互相給取小名愛稱了？
    溫柔立刻借機道：“那知秋，我們定在從淮安回來後如何？”
    賀長榮倏然皺眉：“去淮安？你要帶知秋去？”
    溫柔頷首。
    ……
    溫柔前腳離開陽川，陸驍後腳就回了鬆海。
    鬆海還有事需要他處理，他一路急匆匆回去處理交接完了事務便收拾了行裝趕往清水。
    ——赴種地的約。
    溫柔和樓知秋的婚事就交給賀長榮和李鐵花了。
    她一邊要處理手裏的事務，一邊要教樓知秋東西。
    後者見她疲憊，便在她忙的時候跟著她手下的兵學。
    之後要去淮安，溫柔得把手頭的準備做好，一是後麵武器藥品的研製需求，二是對其他各方勢力間諜試探的防範措施。
    溫柔很清楚，這些能影響戰局東西目前絕對不能落到其他人手中。
    另一方麵，她派出了一支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