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張大人哭鼻子
    張經緯站在府衙外，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穿戴整齊的官服，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怎麽感覺我的告身少了幾件衣服？”回想起盧輝和自己嶽父皇甫長水的告身，那可是幾大包的東西，不僅有官服，還有各種禮服、朝服，甚至還有配飾。而自己的包裹裏，顯得格外簡單。
    正當他疑惑之際，劉延之從府衙內緩步走出，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張經緯見狀，連忙上前行禮：“老師！”
    劉延之點了點頭，語氣溫和：“沒有得意忘形，很難得了。”
    張經緯有些慚愧地低下頭：“老師，這幾天真是對不住您，讓您擔心了。”
    劉延之擺了擺手，語氣輕鬆：“沒事了，都沒事了。年輕人嘛，都愛折騰，平安就好。”
    張經緯心中一陣暖流湧過，正想再說些什麽，劉延之卻突然打斷了他，笑著說道：“給我拜個年吧，我今天準備了紅封。”
    張經緯一愣，隨即有些不解地問道：“老師準備了紅封，為何還要受那份委屈？給了那個布政司，何至於受苦呢？”
    劉延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袖中掏出一個錦繡紅包，遞到張經緯麵前。那紅包用紅錦布製成，上麵繡著栩栩如生的花紋，顯然是精心製作的。
    劉延之笑著說道：“我的紅封，是給我的得意門生的。恭喜你啊，這麽快就走上了仕途，願你前程似錦！”
    張經緯接過紅封，心中百感交集。他低頭仔細端詳著那紅封，發現上麵的花紋繡得極為精致，想必是師娘孟氏親手繡製的。再抬頭看向劉延之，隻見他身上的舊官袍已經洗得發白，膝蓋處滿是塵土，棉褲上的補丁又跑出了棉絮，顯得格外寒酸。
    這一刻，張經緯再也忍不住了。他的眼眶瞬間濕潤，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他重重地跪倒在地，給劉延之磕了一個響頭，聲音顫抖地喊道：“祝老師上元萬福，新年如意！”
    他的頭沒有抬起來，身子卻一直在顫抖，仿佛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情緒。劉延之見狀，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語氣溫和而慈愛：“好了，起來吧。我也該去跟盧大人告個別了。你回家前去贓物房贖個禮物給家裏的夫人吧，有些外商的物件，小姑娘都挺喜歡的。”
    張經緯依然低著頭，聲音哽咽地應道：“嗯……”
    劉延之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轉身離去。張經緯跪在地上，久久才起身，手中的紅封被他緊緊攥著。
    ……
    張經緯失蹤的這幾天倒是帶來了一些良性的效應，先是官府嚴查死守，抓住了幾個通緝犯，挨家挨戶搜尋出一大堆違禁品；然後那些外商無一例外的逃稅被官府緝拿，抄沒財產；而皇甫長水基本將那些黑幫、山寨掃了個幹淨，起碼一年，雲州的商隊可以毫無顧忌的走山路。
    走在街上，張經緯牽著一頭毛驢，身上卻穿著嶄新的官服，頭戴烏紗帽，腳踩皂靴，這一身打扮與手中牽著的毛驢形成了極大的反差感。路過的行人起初都忍不住多看他幾眼，心中疑惑：這位官老爺怎麽還親自牽驢？然而，當他們看清是張經緯後，便都釋然了，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畢竟，張經緯在雲州城裏可是個出了名的“怪人”，平日裏不拘小節，如今當了官，卻還是那副隨性的模樣。
    街坊們紛紛和他打招呼，語氣中帶著親切和熟絡：“張少爺，回來啦！”
    “張少爺，這身官服穿得可真精神！”
    張經緯也一一回應，臉上掛著笑容，沒有冷落一絲熱情。
    剛轉過一個街角，一個稍大些的孩子突然從巷子裏跳出來，高聲喊道：“張大人回家嘍！”這一嗓子像是信號一般，瞬間引來了一群孩子。他們從四麵八方跑過來，圍住了張經緯，嘰嘰喳喳地鬧個不停。
    一個牙牙學語的小娃娃扯著張經緯的衣角，奶聲奶氣地說：“糖，糖啊……”另一個吹著鼻涕泡的孩子仰著頭，眼巴巴地看著他：“少爺變成大人了，我們還有沒有糖吃啊？”
    張經緯被這群孩子逗樂了，笑著招呼跟在後麵的錢明：“錢明，把驢背上的蜜糖拿出來，分給孩子們。”錢明應聲從驢背上的包袱裏取出一包蜜糖，分發給圍上來的孩子們。孩子們拿到糖，一個個笑得合不攏嘴，嘴裏含著糖，還不忘喊：“謝謝張大人！”
    張經緯看著那個稍大些的孩子，故意板起臉說道：“小三子，居然擱這兒埋伏我！你這小鬼頭，膽子不小啊！”
    這個小三子住東市深巷裏，離侯府很近，經常“偷襲”張經緯，姓尚又排行老三，所以大家都叫他“三子”。
    小三子挺起胸膛，一臉得意：“哼，張大人往哪兒走，本將軍心裏早就算好了！剛剛我的探子還看見你哭鼻子了呢！”他一邊說，一邊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小不點，那孩子正躲在牆角，探頭探腦地朝這邊張望。
    張經緯哈哈大笑，拍了拍小三子的肩膀：“哈哈哈，你聽聽，大將之材！長大了要參軍嗎？”
    小三子昂起頭，一臉豪氣：“那是！本將軍可要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人物，保家衛國，威風凜凜！”
    正說著，一個婦人從巷子裏急匆匆地跑了出來，手裏還拿著一根擀麵杖，嘴裏喊道：“三子！午飯也不吃，還不給老娘回去！”她一把揪住小三子的耳朵，拽著他就往家走，邊走邊回頭對張經緯賠著笑臉：“張少爺，孩子不懂事，您別見怪啊！”
    張經緯笑著擺擺手：“沒事沒事，孩子們鬧著玩嘛。”
    他看著小三子被他娘拽著耳朵拖走的背影，忍不住調侃道：“哦豁，我們的將軍被他娘給帶回去收拾了。”
    孩子們聽了，哄然大笑，紛紛跟著起哄：“尚將軍被俘虜啦！”
    “尚將軍敗給他娘啦！”
    小三子一邊被他娘拽著走，一邊還不忘回頭喊道：“你們等著，本將軍還會回來的！”
    張經緯看著這群天真爛漫的孩子，心中湧起一股暖意。他牽著毛驢，繼續往家的方向走去，耳邊還回蕩著孩子們的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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