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羽的身子搖搖晃晃，就連站立都有些勉強，此刻艱難地睜開雙眸，感受到體內源源不斷流淌的力量後，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
    “想要我的力量……那你也得受得起才行。”
    血色屏障出現裂痕之後，許林便能輕易將其斬破，漫天飛雪飄零，繚繞寒光的刀芒瞬閃，屏障宣告破碎！
    許林當即來到祁羽身邊，將其攙扶住，目光落在陷入極度掙紮的許應身上，疑聲道：“你做了什麽，他那模樣……像是遭到了嚴重的反噬？”
    祁羽無奈地笑了笑，雙眸盡顯疲憊之色，應道：“也沒做什麽，其實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貪欲無盡頭，最終也是一把害人害己的利刃罷了。”
    許林雖有些猜想，但祁羽閉口不提，那也別無他法，許應很明顯是被祁羽的力量所反噬了，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可其中的過程……才是更令人在意的。
    許應的身軀原本呈淡金色，鏡鋼被徹底融合打磨後，便呈現這種顏色，可此刻的他，渾身都被急速遊動的鮮血所覆蓋，這些血液宛若細小的遊蛇，貪婪地啃食著許應的身體，這隻是表麵的景象。
    至於內部……那便隻有祁羽和許應二人知曉。
    血紅魔潮的注解寫的很詳細，便是專門針對血液的神通，其威力也是駭人聽聞，祁羽起初發動此神通時，便隻覺身體被徹底掏空了，那是離死亡極為相近的感覺。
    可隨著時間漸漸流逝，幹涸的肉體像是被清泉澆灌，開始逐漸煥發生機，磅礴的血液自許應的體內倒卷而回，借著嵌入血管的倒刺，開始反哺向祁羽。
    這個過程雖有些膈應，容易引起不適，但祁羽早已習慣如此風格，忍一忍便過去了，何況……體內不斷恢複的力量也是貨真價實的，速度極快。
    自此，許應便陷入反噬當中，有了血紅魔潮這層羈絆，祁羽可以隨心所欲調動許應體內流淌的鮮血，二人境界雖有差距，神通的作用不及同階那麽強，但偏偏血液的主人就是自己，相當於隻是給漂泊在外的遊子開了一扇門，同時指明了方向，隻起到輕微幹預的作用，這其中繁雜的過程要簡略很多。
    若許應體內的精神力都屬於自己，便能強行阻隔血紅魔潮的牽引之力，可是……這些精神力都不屬於他，本就是剽竊而來，行的殺人越貨的勾搭，此刻再無用武之地。
    許應唯一能動用的，還是那具有嘈雜嘶吼聲的精神力浪潮，但有許林輔助，對戰局的意義本就不大，可說是有些雞肋了。
    說到底，許應無法將體內屬性相悖的精神力全部融合，它們都是獨立存在，這才是最致命的硬傷，數量雖多，卻是單體而存，且傷害無法疊加。
    “既如此，咱們便將其徹底擊殺，免得留下隱患。”
    聞言，祁羽點了點頭，眼下自己的力量還未完全恢複，斬首者若換成許林，便是再好不過了，手起刀落，皆在一念之間。
    許林的雙眸染上淡淡的冰寒之意，手中的長刀折射出絢麗的光芒，一步步向許應走去，聲音無比淡漠：“兄長……再見了，這一切總該有個了斷，你的惡念總有徹底潰散的那天。”
    “這一切……便由我來繼承吧！”
    驀地！
    漫天飄零的冰雪同時定格，一股強烈刺鼻的花香突兀地擴散，祁羽愣了半晌，整個人宛若被按下了暫停鍵，麵露驚駭之色！
    許應的雪魄刀被絢麗的紫芒所覆蓋，此前被鐫刻在刀身上的冰裂紋恢複如初，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片淡紫色的花瓣！
    自那花香飄蕩之際，許應便從生死掙紮間脫離而出，先前的癲狂早已消散無蹤，隻餘下一抹難言的微笑。
    “原來……如此。”
    祁羽持劍而立，整個人都處於高度戒備狀態，含糊不定道：“許叔，你身上……為何有如此濃烈的花香？”
    “莫非……？”
    眼下的突變著實令人匪夷所思，即便見慣了大場麵，祁羽仍舊難以將許林與蕊聯係到一起，二者根本沒有關聯啊，這種宛若人世煉獄的花……其根源究竟在何處，為何如此多的人受製於它！
    許應麵露微笑，整個人都呈詭異的蜷縮狀，眼眸中倒映的金屬紋路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淡紫色的花。
    許林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極為享受的表情，淡紫色的落花在身前隨風飄蕩，那把名為雪魄刀的本命魂器在花瓣中上下浮沉，陣陣花香便是從其中擴散而出。
    “我記得你，此前在那花簇之中，你曾與我的試驗品交過手，那股力量至今令我記憶猶新，也令我著迷……”
    “你可知……你為何會從那山洞中醒來，那七具屍體……又是如何被安置的呢？”
    此刻的許林就像是變了個人，渾身上下沒有半點熟悉之感，就連祁羽也倍感驚駭，甚至發散出某種荒誕的念頭。
    眼前所見……是真是假？
    這個問題注定得不到準確的答案，祁羽希望是假的，一切都是鏡花水月，甚至自己沒有踏入天衢水榭，踏入太陰鏡當中。
    可許林會說……這一切都是真的。
    祁羽微微蹙眉，雖倍感驚駭，但話語中卻聽不出絲毫的情感變化，淡定道：“這個問題本想著事後再問你，可你卻先行拋出，那便為我解惑吧。”
    “我究竟為何會從那奇怪的山洞裏醒來，那七具屍體……又代表著什麽？”
    聞言，許林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刀柄，漫天飄落的淡紫色花瓣頃刻無蹤，宛若夢幻泡影，甚至此前所見所聞皆是虛妄的，令人無法分辨。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這隻不過是世人的定義罷了，你認為是真，那便是真，反之亦然。”
    “你認為是假，那便是假……”
    “所想所念，皆隨你心意，你甚至可以認為自己已經死了，死在了那座山洞之中。”
    “至於那七具無關緊要的屍體，便是你應得的陪葬品。”
    “如此，你還認為這一切都是真的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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