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傷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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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北府兵抵達盱眙,司馬瞻下令渡江。
隻要順利過江,就能和之前司馬策部署的堂邑屯兵遙相呼應。
收複盱眙亦有可能。
可盱眙的秦兵主將明顯要比彭城主將更懂兵略,他們見勢不妙,立馬調撥兩萬精騎突襲了堂邑。
當時堂邑有晉軍四萬,雙倍於敵軍,可仍被打得兵馬驚潰,折戟沉沙。
不過七八日光景,易禾在大殿上又一次看見了朝野震驚的場麵。
司馬瞻的北府兵還在渡江,而接應的堂邑將士已經敗落。
這一仗顯然是打不贏的。
這日的早朝一直議到正午,眾臣也再無良策。
最後司馬策歎息道:“現在朝廷已經無兵可遣,讓建武將軍相時而動就是。”
言外之意,大晉的興亡,就全靠北府兵了。
……
而北府兵此時孤立無援。
司馬瞻召集幾名主將商討了一整夜,決定放棄沿途收複盱眙的計劃,直奔三阿增援。
否則等敵軍直下廣陵,就算天降神兵也無力回天。
計劃議定,大軍便開始馬不停蹄趕路。
本以為會在三阿有一場惡戰,沒想到在白馬塘西就被敵軍截斷。
六萬秦軍威勢赫赫,雙方戰至天明。
秦軍輕敵且內亂,此戰大敗。
司馬瞻左肋負傷。
之後,北府兵繼續向三阿挺進。
又於四日後大敗圍攻三阿的秦軍,迫其六萬人馬退守盱眙。
司馬瞻下令原路折返,對秦軍窮追猛打。
殺紅了眼的北府兵僅用兩個時辰再破盱眙。
秦軍主將見此役敗落,獨自向北逃遁至淮陰。
北府兵收繳敵人遺棄的輜重船隻無數,士氣大增。
接下來就是最後一役,淮陰。
此時司馬瞻傷勢加重,隻能命謝聞同帥舟師夜襲秦軍。
同時布置人馬伏於淮橋,待敵軍主將逃跑時放火焚橋,斷其後路。
再為防止秦軍得知自己負傷的消息,使李禕假以建武將軍之名上陣督戰。
這一戰,關乎大晉生死存亡。
由於前期算無遺策,加之謝聞指揮得當勇武無畏。
北府兵一鼓作氣大破淮陰,成功殲敵八萬。
事後在淮橋燒死敵軍主將一人,餘二人潛逃。
至此,淮南諸城盡數收複。
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晉軍五戰五捷大敗秦軍的戰績,震驚了整個北國。
北府兵的名號也響徹中原。
……
司馬策聽聞晉軍以不足六萬之數連下五城的消息後,又險些淚灑太極殿。
並當殿封謝聞為左將軍,其餘部將各有封賞。
這次北府兵重創秦軍,並以淮為界劃定疆土。
顯見著三五年內不會再生戰事。
至於桓鐧,他自知此戰失利,憂憤之下竟一病不起。
後來又協同兄長主動交出荊襄幾個重鎮的兵權,並直言效忠皇室。
而後輕裝簡行,自請到外鎮養老去了。
司馬策念其之前有伐吳大功,也未趕盡殺絕。
眼下邊境無虞,百姓們不再驚惶。
建康很快又恢複了往日的盛都景象。
可司馬策卻一直憂心忡忡。
司馬瞻舊傷複發新傷累加,回京後再未上朝。
他出宮探視過一次,後來仍舊放心不下,這日再命易禾前去晉王府問病。
……
易禾原本早該去探望。
可之前因為她身份的事鬧出了不小的風波,唯恐帶累司馬瞻,是以不曾登門。
而今有了聖旨便都好說。
她一進司馬瞻的臥房,難得見到李禕竟然侍奉榻前。
易禾將陛下和朝臣如何褒揚北府軍雲雲同他們詳說了一番。
李禕聽到最後,著急問了句:“沒提我麽?”
易禾笑笑:“仿佛沒有。”
於是李禕甩了臉出門去了。
……
司馬瞻精神看起來不大好,太醫來換藥時,他連呼痛的力氣都沒有。
易禾隻無意看過一眼,隻覺得那些傷口觸目驚心。
待太醫換完藥,她將人悄悄拽到院子裏。
“之前聽說殿下是肋下受傷,怎麽看起來這般虛弱?”
太醫神色陰惻惻的,一臉欲言又止。
“是因為斷了幾根肋骨?”
太醫回說:“肋骨斷了倒還好說,隻要將養夠時日就可。”
易禾馬上捕捉到這話的言外之意。
聽起來並不是斷幾根骨頭那麽簡單。
於是她端了端官體正色道:“本官此次是奉旨前來探病,明日一早就要給陛下複命,你若現在欺瞞本官,等同欺君。”
“下官不敢。”
太醫連連打躬:“不瞞大人,殿下帶傷涉水又延誤醫治,現在傷口已經發潰。”
易禾聽罷心裏一沉。
她雖不通醫術,但也知道外傷最恐皮肉發潰發瘍。
“如何能醫?”
“潰膿深伏、尋常藥力難及……所以,還容下官回太醫署與同僚們再議方子。”
“那,有無可能治愈?”
太醫咂了下嘴,麵色頗有些為難。
“現在殿下高熱不止,氣血雙竭,若是服藥之後能見好轉,兩三月內便可治愈。”
“若是癰疽膿成,則藥石罔效,十死一生。”
聽到最後這句,易禾下意識地咽了咽喉。
沒料到司馬瞻的傷勢竟這般嚴重。
她強作鎮定,命太醫趕緊回去炮製方子。
然後又回了司馬瞻的臥房。
司馬瞻費力地抬起眼皮,聲音很是虛弱。
“李禕的信,你收到沒有?”
易禾連連點頭:“收到了。”
“好。”
“起初我以為是李禕閑來無事隨手寫就的,後來我想清楚了,是殿下讓他寫的。”
司馬瞻勉力一笑:“惠之甚矣。”
易禾確實想到了,他特意讓李禕告訴自己這件事,就是防備日後朝堂上有人拿她的身份發難。
此次朱銘的母親為襄陽防禦立了首功,易禾早前已經呈報陛下。
陛下聽後也頗為感慨,而後親下詔書,封其為襄陽夫人。
此事朝野皆知,且一致在殿上稱為壯舉。
雖然襄陽夫人的功勞遠勝自己,但若有朝一日她遭人劾奏身份時。
便可以此為例,多了一份據理力爭的底氣。
這番盤算,隻有司馬瞻能想得到。
“其實,殿下可以自己寫信告訴下官的。”
司馬瞻無奈笑笑:“我怕是我寫的,你不高興看。”
易禾有些慚愧。
是了,之前司馬瞻自冀州給她寫的信,她確實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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