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什麽東西了？這麽小心翼翼的。”
    時真看他一眼，輕輕關好門，順手反鎖：“能不能好好說話？我能偷什麽？我今天和池小胖一起幹了一天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好嗎？”
    她走到宋沉野麵前站定，朝他伸出手：“你看，是不是皮膚都被水泡皺了？”
    宋沉野握住她的手，攥了攥，伏身親吻了一下她的手背：“辛苦了。”
    時真哼了一聲：“少動手動腳。”
    宋沉野放開她：“我身上髒，不能抱你。”他把解開的領帶隨手扔在了地上：“今天再住一晚，明天我們就能回家了。”
    “宋沉野。”
    “嗯？”
    時真試探道：“那個……外婆的狀態不是很好，你確定不多陪她幾天？而且快到除夕了，除夕我們也總要回來呀……”
    “時真，你很喜歡這兒嗎？”
    時真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她故作自然的伸手幫他脫襯衫：“你……不想住的話，我們明天就回家。”
    宋沉野笑笑，轉身將她擁進了懷裏，他把臉埋在她肩上，聲音發悶：“想不想出去旅遊，隨便去哪兒。”
    “好……好啊，我們去看海，還是看雪？”
    “你想呢？”
    “我想啊，我想在家睡覺。”
    宋沉野輕笑出聲：“你還真是不愛出門。”
    時真抬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哥，快去洗澡吧，外公他們還在樓下等你吃飯呢。”
    宋沉野放開她，輕順了順她的長發：“我想泡個澡，你下樓去幫我說一聲，吃飯不用等我。”
    “好， 我給你留飯。”
    宋沉野點頭，繼續脫衣服，時真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這才不放心的轉身下樓。
    餐廳裏，一頓飯吃的格外沉悶，尤其是外婆，平時那麽愛笑的老人此刻臉上卻一點笑意都沒有，吃了小半碗飯就借口頭疼起身回屋了。
    外公和舅舅舅媽也俱是歎氣。
    池煜和時真對視了一眼，兩人默契的低頭扒飯。
    家裏的氣氛差到了極點。
    一頓飯吃完，舅舅舅媽去廚房洗碗，池煜則陪外公出門遛狗，時真則端著給宋沉野留好的飯菜上了樓。
    推門走進他的房間，隻浴室的燈亮著，時真把碗放在臨窗的書桌上，然後幫他收拾了扔在地上的衣服，又坐在床邊等了他一會兒，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到底還放不下心，起身推門走進了浴室。
    水霧繚繞，宋沉野靠在浴缸裏，閉著眼睛。
    時真走過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不能泡太久了，對身體不好。”
    宋沉野緩緩睜開眼睛：“時真。”
    “怎麽了？”
    “被自己的爸爸媽媽疼愛照顧，是一種什麽感覺？”
    時真側身在浴缸邊坐下，想了想道：“其實具體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但我記得我爸和我說過一句話，他說不論我以後想做什麽，想成為什麽樣的人，隻要有他在，我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去做，失敗了也沒關係，回到家，一切有爸爸在，不論何時我都可以重新再來。”
    “那你聽完這句話的當下，想做什麽？”
    時真笑笑：“當時我十五歲，想要一架直升機，覺得特別酷。”
    “得到了嗎？”
    “得到了，就是沒坐過幾次……後來爸爸不在了，飛機也賣了。”
    “你現在有想要的嗎？”宋沉野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挲著她的指節：“我會替父親完成他的承諾。”
    “沒有想要的，我就希望你能趕緊恢複正常，不要再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折磨了。”
    宋沉野探身，環抱住她，把頭枕在她腿上：“時真，我們和好吧，好嗎？”
    “不好，我說了，不想談戀愛了。”
    宋沉野笑著閉上了眼睛：“也是，和我這樣的人談戀愛，確實沒什麽意思。”
    時真把手搭在他背脊上：“對了，我今天下午和池煜商量過，和周木談合作的事，我們準備先放一放。”
    “為什麽？”
    “池煜有個形容我覺得還挺貼切的，就是胃口大但是胃小，具體的還得等年後回京和陳叔他們細聊一下。”
    “知道了。不過，你是不是有點太信任陳叔了？”
    “嗯？你什麽意思？”
    宋沉野抬頭看她：“我覺得比起我，你好像更信任他。”
    時真皺眉：“大哥，這根本沒什麽能比的好嗎？從我有記憶開始，陳叔就在照顧我，他陪我的時間，比我爸陪我的時間都長。時家出事後，他依舊對我不離不棄，而且你也知道的，我們家老宅……我都走了，他都沒走。
    他對我好已經和忠誠沒有關係了，完全就是情誼，他把我當孩子，我把他當長輩，如果在這個世界上，我連陳叔都不能相信了，那也沒有可以讓我相信的人了。”
    “我呢？我不值得被相信嗎？”
    “你值得被相信啊，但……確實還是不一樣啊……”
    “為什麽不一樣？”
    時真抿唇，欲言又止的想了想，她該怎麽解釋哥哥愛人和如父親一般的長輩之間的區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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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沉野明顯也是真的很在意這件事。
    沉吟半晌，時真道：“就好比，你對外公外婆的信任，會小於對我的信任嗎？”
    “會。”
    時真愣住。
    宋沉野一臉認真：“我說，會，我會更信任你，因為你是隻屬於我的家人。隻要你要，我能把我的一切都給你，時真，我有在學習如何愛人，所以你也多給我一些信任好嗎？”
    時真沒回答，她隱約覺得宋沉野的情緒似乎比她想象中更不對，更糟糕，他有事瞞著自己，而且是一件讓他非常難過的事。
    從浴室出來，時真看著宋沉野吃完飯，把碗拿下了樓。
    客廳裏隻池煜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時真洗完碗走到他身旁坐下，伸手拿過他正在吃的薯片：“我覺得宋沉野很不對勁。”
    池煜拍了拍手上的薯片渣：“我爸媽和爺爺奶奶也很不對勁。”
    “你知道為什麽嗎？”
    池煜拿起遙控器，調大了電視音量，壓低了聲音，湊近道：“我也是剛偷聽到的，我奶奶覺得是我哥害死了我姑。”
    時真掏薯片的手一僵：“所以呢？”
    池煜退回原位：“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就算心裏難過也不能怎麽著。我爸媽倒是覺得我姑是壞事做多遭報應了，他們也不是很能理解我奶奶為什麽和我哥生氣，明明當初是我哥想辦法救的她……哎呦，破事可多了，可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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