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氣真差和宋沉野一模一樣。”
    “誰和他一樣，你別胡說八道。”時真踢了江斯年一下：“我去拿他的證件，你想辦法把他從浴缸裏撈出來，等會兒我跟著去醫院，你留在這兒睡覺，明天酒醒了，早點滾蛋。”
    江斯年推了推眼鏡，比了個ok的手勢。
    時真用胳膊撐著浴缸邊緣起身離開了衛生間。
    ……
    淩晨兩點，宋沉野暈暈乎乎的睜開眼，看到時真坐在自己床前的椅子上，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他抬手握住她的手臂，溫熱的觸感證明他不僅醒著，時真也確實在他身邊。
    時真放下手機，看向他，沒好氣道：“下次尋死覓活，爭取膽子大點兒，吃藥別隻吃一片，最好把整瓶藥都吞了，割手腕的時候，下刀要重，不然像現在隻劃破點兒皮，太容易愈合了。”
    “真真……”
    時真把他抓著自己胳膊的手扯開：“三十歲的人了還搞這套，剛才醫生問我怎麽回事，我都沒敢說實話，早知道這麽丟臉，我就應該由著你泡在浴缸裏發爛發臭。”
    宋沉野聽著她的罵聲，嘴角不受控的上揚，一滴眼淚卻在這時巧妙地順著眼角緩緩滑下，陰鬱，蒼白，漂亮，再湊上一個楚楚可憐，這幾大要素，完美擊中時真隱藏在心底的某癖好。
    她不自在的清了下嗓子：“先在這兒住一晚，明天早上我讓江斯年來接你。”
    “你呢？”
    他的聲音低啞又委屈，小心翼翼地好像生怕自己說錯話，她就會消失不見。
    時真承認，她真的很吃這套，不然也不可能幾次三番，宋沉野一示弱她就心軟，氣不順還和他糾纏了這麽久……
    沒出息，簡直太沒出息了，就是因為這麽沒出息才會落到現在這種一敗塗地的狼狽境地，還被人拿捏的死死的，自以為自己是高明的獵人，實際上呢？根本玩不過這種漂亮老狐狸，這次再妥協，她就正兒八經輸的徹徹底底。
    時真真想給自己一巴掌，清醒清醒。
    “我當然有我自己的事要做，大哥，前女友做到我這個份上已經夠意思了，你別得寸進尺。”
    她抱著胳膊，靠向椅背：“還有，別覺得我是愛你才坐在這兒的，發現你不對勁的是江斯年，給你打120的也是他，本來我是不來的，可他醉得走不動了，沒辦法，我才跟來的。”
    “你和他一起喝酒了？”宋沉野眉頭微蹙。
    時真嗯了一聲：“都分手了，你管我和誰一起喝酒？管得著嗎？”
    宋沉野垂眸，不說話了。
    纖長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了小片陰影，又給他這張我見猶憐的臉增添了幾分脆弱。
    時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沒忍住，還是舒緩了語氣：“醫生說，你的狀態不是很好，建議你多休息，最好能給自己放一段時間假，出去散散心，調整調整。”
    “哪個醫生說的？”宋沉野抬眸，深邃的眼眸裏閃著細碎的淚光：“如果是你說的，我會聽話。”
    時真避開他的目光：“你可以當是我說的。”
    “好。”
    時真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她站起身來：“你趕緊睡吧，我去趟廁所。”說著，轉身要走，宋沉野看著她的背影，艱難開口：“可不可以，不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兒，就今晚……”
    時真頓住腳步：“我的包還在這兒，挺貴的。”
    宋沉野轉眸看到了她放在椅子上的黑色皮包，沒再多言。
    ……
    時真從廁所出來，胸口發悶。
    誰能想到她白天還在因為失戀傷心欲絕，甚至在心裏把宋沉野罵了一遍又一遍，結果分手一天不到，晚上就以這種方式和他見麵了。
    偏偏她還不爭氣，在同一個人身上栽倒了一次又一次，甚至這次還是被甩的，都這麽丟臉了，結果人家回頭一示弱，她還是心軟的一塌糊塗。
    剛才在病房裏，她腦子裏甚至還閃過了一個倒黴想法，如果宋沉野願意給她一個承諾，她也不是不能考慮繼續和他過下去……
    這個想法一直到她離開病房的那一刻才被熄滅。
    一整天了，他沒有和她說過一句妥協的話，現在更是寧肯靠傷害自己麻痹心痛，也不願意給她承諾。
    他明明知道要怎麽挽回她，知道她想要什麽……可他就是不肯給，這樣的深情說白了不過是單方麵自我感動式的索求，和道德綁架式的感情脅迫。
    時真走出醫院，吹著晚風，徹底清醒了。
    靠近他等於靠近痛苦，離開他雖然也會心痛，但至少，她不會再被他左右情緒，不會因為他變得狼狽，失去自我……
    時真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下來，過馬路走進了還在營業的米線店，自己吃了碗雪菜肉絲麵，給宋沉野打包了一碗雞湯米線。
    等她逛夠了回到病房，宋沉野還呆呆的望著門口，看到她，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眸才終於有了些許光亮。
    時真假裝沒看到，她把外賣盒放在床頭櫃上：“趁熱吃。”
    宋沉野坐起身，看著她：“你吃了嗎？”
    時真嗯了一聲，在椅子上坐下：“吃了。”
    宋沉野這才拿起一次性筷子，打開外賣盒。
    時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沉默的繼續看起了手機。
    兩人一夜無話，誰都沒睡。
    早上八點，時真接到池煜打來的電話，嗯了幾聲後，看了眼正看著她的宋沉野：“我和你哥在醫院，一會兒你先去舅爺爺家，我晚點到。”
    池煜：“你倆怎麽了？要不要我過去？”
    時真：“沒事，等會兒就可以出院了，你不用來。”
    池煜沒多問：“反正你心裏有數就行。”
    時真：“我知道。”
    掛斷電話，時真又回了幾條消息，對宋沉野道：“你起來收拾收拾，江斯年快到了。”
    “時真。”
    “說。”
    “對不起。”
    時真心裏的那個倒黴想法再一次被按滅了，她無所謂的笑笑：“沒關係，我已經放下了。”
    江斯年來時，時真正站在病房門口打電話，看到他招了下手，捂著話筒，小聲道：“他在裏麵，我一會兒還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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