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和他說一聲？”
    “不說了，就這樣吧。”
    江斯年目送她快步消失在樓道盡頭，這才推門走進病房，把裝著換洗衣服的紙袋遞給宋沉野：“你就這麽讓她走了？”
    “她要去她舅爺爺家，提前約好了的。”宋沉野接過紙袋，拿出了幹淨的白色t恤和吊牌都沒摘的黑色運動褲，有些出神：“這是她給我新買的，我本來準備留到明年再穿。”
    江斯年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你說你這是何苦呢，你明明知道她想要什麽，給她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可是她好像不想要了，我能感覺到她和我在一起越來越不快樂……你說的對，我的狀態根本不適合進入一段感情，或者說，我隻會傷害別人，我愛上誰，就是誰受傷的開始。”
    “老宋……”江斯年拉長音嘶了一聲：“你這個想法真的不對。”
    宋沉野脫下昨晚時真在他沉睡時給他穿的睡衣，套上了t恤：“那你說什麽是對的？”
    “我覺得她其實並不想和你分手，時真什麽性格你還不了解？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直來直去，卻又別扭的要死了，心裏一百分的想要，嘴上，臉上最多就表現出二十分，你要是不給，她難受著難受著也就真的不要了。”
    宋沉野頓住：“你的意思是……我還有機會？”
    江斯年歎氣：“別的不說，就說昨晚，我求婚失敗找她出來喝酒說事兒，聊著聊著她突然問我，你回沒回江城，去沒去公司。我聽她問了才感覺到不對，然後趕緊打電話問老沈。你說她要不是還惦記著你，怎麽可能關心你有沒有正常生活。”
    宋沉野在床邊坐下，皺眉看著他：“可是她告訴我說，昨晚是你發現我不對勁的。”
    “是我發現的，但是誰給我提的醒？”
    “她還在乎我？”
    “在乎的要命！我們在得知你還在京城後，趕到你家，看到你反鎖了臥室的門，她都快慌死了，到處找鑰匙，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門開後，她又衝進去找你，我跟在她後麵，看到她走向你時腳步都是踉蹌的，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見時大小姐這麽失態。”
    “老宋，時真是什麽人？那是權貴世家書香門第培養出來的接班人，就算現在她家落敗了，她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就光說之前你帶她去飯局，那一桌子人，包括你我，周木，沈韓，甚至是蘇城那位裴總，隻要有腦子，有教養的，誰敢輕視她？誰曾經不是她時家的座上賓？誰又不叫她一聲時小姐？她又對誰卑躬屈膝低過頭？
    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她為你慌得那麽狼狽，你怎麽敢覺得她不在乎你？她不愛你？
    我和你講真的，但凡時家沒有出事，或者老時總還在，再或者咱們這位時小姐根本沒這麽愛你……你覺得你能，你敢肖想她嗎？誰敢呢？”
    宋沉野低頭，揉了把臉，聲音悶的厲害：“我現在該怎麽辦？”
    “如果還愛，那你就想辦法把她追回來，前提是給她想要的，她也真的值得你給她想要的！我和你講，要是我家雨薇有時真愛你這樣一半愛我，我做夢都能笑醒。”
    “我……她真的還會愛我嗎？”
    “看你怎麽表現了，別操之過急，她正在氣頭上。”
    ……
    時真趕到韓老家已經是午飯時間了，進門剛好趕上開飯。
    她在韓老身旁坐下，韓老看她一眼，哼了一聲：“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也不知道是誰把你絆住了。”
    時真和坐在韓老另一邊的池煜對視了一瞬，池煜搖頭表示自己什麽都沒說。
    時真笑著拿起公筷，夾了塊燉得軟爛的紅燒肉放進韓老碗裏：“舅爺爺別生氣，等會兒下棋，我讓池小胖讓你三步。”
    池煜接了她的話，故作嗔怪的向韓老告狀：“韓爺爺，您看她！她又叫我池小胖！”
    韓老拿起筷子，夾起碗裏的紅燒肉送進嘴裏咬了一口：“你們倆的糊塗賬，我可管不了，也算不明白。”
    飯還沒吃完，胡秘書就又領進來了一個人，是徐宴清。
    “韓爺爺，我爺爺讓我來給您添菜。”說著，徐宴清把提在手裏的保溫飯盒放在桌上打開：“家裏來了新廚師，一道佛跳牆做的特別好！”
    韓老放下筷子，朝他打開的飯盒裏望了望：“那麽一大鍋，他就送一碗給我，這是誠心送菜，還是故意炫耀？”
    徐宴清把飯盒放上玻璃轉盤，推向韓老：“當然是為了炫耀，我爺爺的原話是……”
    他單手攥拳，抵在唇前，輕咳了兩聲：“宴清，你把這佛跳牆給你韓爺爺送一碗去，讓他嚐嚐，最好能把他的饞蟲勾出來，過兩天讓他主動登門來咱家吃飯，到時候，我正好讓我新得的那隻八哥給他表演一段繞口令！”
    時真和池煜都被逗笑了，韓老也笑著無奈搖頭：“這個老徐，和我攀比一輩子了，勝負心還是這麽強，越老越孩子脾氣。”
    徐宴清看了眼時真，十分自然的挨著她坐下：“時真，你也嚐嚐，下次你和韓爺爺一起來我家聽八哥講繞口令啊。”
    韓老的目光在兩人間打了個轉，又板了臉：“她想聽繞口令，有的是人上趕著講，哪輪得到你家的八哥。”
    時真笑著朝韓老撒嬌似的靠了靠：“哪有人上趕著給我講繞口令啊？我看舅爺爺也是孩子脾氣。”
    韓老哼了一聲：“那你去是不去？你身邊那個也能讓你去？”
    “我身邊哪個？我身邊沒人。”
    韓老頓了下，皺眉審視她道：“沒人？”
    時真點頭：“您不信，問池煜。”
    池煜沒敢說話，戰術性埋頭扒飯。
    他能說什麽？
    他敢說什麽？
    下午，時真和池煜前腳離開韓老家，傍晚，宋沉野就被胡秘書從側門帶進了韓老的書房。
    韓老板著臉，嚴肅的坐在茶台前，撚著手裏的念珠。
    宋沉野站在他對麵，恭敬低頭，等待他開口。
    一炷香燃完，韓老才緩緩抬眸，目光淩厲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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