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支書的孫子腿一軟，差點坐到地上。
    他連忙扶住牆麵，喃喃道：“我爺爺會沒事的。”
    他抬頭看向眾人，眼裏都是無措，想要尋求肯定。
    李金花肯定點點頭：“對，老支書肯定會沒事的。”
    大隊長拉住他的手，往前走了兩步等著醫生把人推出來。
    “吉人自有天相，老支書會安全醒來的。”
    “嗯，對，會沒事的。”他低聲道。
    俞桑心裏沉甸甸的，沒有吭聲，一直陪著等老支書推出來。
    把老支書推到病房裏，安置好他們才離開。
    李金花走到門口時，突然一頓。
    低頭問俞桑：“你帶錢了嗎？”
    她陶陶兜，隻有八毛錢。
    俞桑看了一眼她手裏的錢，從衣服裏拿出了一小坨紙幣。
    “我隻帶了兩塊錢。”
    “夠了，我先拿去給他墊著，回去我再還你。”
    李金花低聲解釋道。
    俞桑擺擺手，一點沒放在心上。
    “不用，一家人說什麽話，你快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李金花捏捏她的手，快步跑回去，找到病房推進去。
    裏麵隻有老支書和他孫子。
    鹿執驚訝看向李金花：“金花嬸，你怎麽回來了？”
    李金花輕輕走過去，把錢塞他手裏。
    “你先拿著應付，不夠往大隊吱一聲。”
    怕鹿執不收，她說完就走，不給反應的時間。
    鹿執下意識握緊手掌，紙幣的邊角傳來些微刺痛。
    他愣愣看著關上的房門，眼眶一下子就濕潤了。
    擦掉眼淚，他坐回床邊拿著老支書的手貼在臉上，默默祈禱。
    李金花快步出去，找到蹲在地上戳螞蟻的俞桑。
    “走吧，回家。”
    俞桑昂起頭瞅了一眼，站起來拉著她的手往大隊的方向走。
    牛車載著大隊長他們先回去籌集錢了，她們倆得自己走回去。
    衛生院在公社，離東風大隊也不是太遠，按照她們的腳程，半個多小時就能到家。
    一路上兩人都比較沉默，埋頭趕路回到俞家，隨便吃兩口就睡了。
    時間不會因為誰的逝去而停止，大家隻能強壓住悲痛繼續生活。
    幫忙把苞米搶收後，俞桑就回了屠宰場。
    心裏裝著事情，時間便過得格外緩慢。
    好不容易到了周五，下完班她直接去了大綱縣。
    班車很擁擠，雞鴨鵝叫的人心煩，下車的時候她逮了兩根一直衝她叫的鵝的屁股上的羽毛。
    把大鵝疼的亂罵。
    天色已晚，夜幕悄然降臨，空中掛著幾顆閃亮的星星。
    俞桑踏著夜色，走到了廢品站。
    “扣扣扣！”她輕輕敲門。
    “來了。”
    院子裏傳來聲音，逐漸由遠及近。
    “嘩啦！”門一打開，謝家安看見是她就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桑姐，你可算來了，我都好久沒見你了。”
    他忙閃開，讓俞桑進來，把門關上後帶著俞桑進了屋子。
    “高爺爺沒在？”
    她好奇看了一眼，沒看到高老頭的身影。
    謝家安正在煮飯，一邊炒菜一邊回她。
    “高家熱鬧的很，我師父每天晚上都回去跟他兒媳婦鬥智鬥勇。”
    俞桑找了個板凳坐下，把簸箕拽到麵前削洋芋。
    “高大哥還是和稀泥？”
    謝家安嗤笑一聲：“被美色迷昏了，連自己的父親都能讓人欺負，他豈止是和稀泥，他直接裝瞎！”
    想到那個為人正直的高大哥為了一個心機深沉的女人變得如此陌生，俞桑就覺得惡寒。
    “師父都是和我一起吃飯，他回去那女的就故意不做飯，讓他餓著。”謝家安咬牙切齒道。
    炒菜的勺都想給高景的腦子開瓢，裝豆腐渣的腦子就是個擺設！
    俞桑的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
    “高景知不知道這事兒？”
    菜炒好了，謝家安利落勺起來裝到大碗裏。
    “他十天半個月不一定回來一次，知道啥？那女的會裝的很，他一回來就弄肉弄菜搞得高景以為師父平日裏吃的也是這樣，師父嘴硬不願意告嘴，那女的就越來越得寸進尺。”
    “我給他說這事兒，他還不相信，說我一個大老爺們說人小話，真是氣死我了！”
    謝家安越說越氣，但凡麵前有顆炸彈他都能跑去把高景炸了，一個蠢貨被人耍的團團轉。
    真是不知道他在部隊裏學啥了，腦子越學越倒退！
    俞桑把土豆洗幹淨切好遞給他炒，站在一旁雙手抱胸。
    “她是不是逼高爺爺把工作給其他人？”
    謝家安震驚看向俞桑：“桑姐，你咋知道的？”
    他還沒說呢！
    俞桑笑了，眼裏都是戲謔。
    “因為三年前我就猜到了她的意圖。”
    抓起籃子裏洗好的黃瓜，咬了一口，脆生生的。
    俞桑眯起了眼睛，漫不經心道：“隻是沒料到高景不僅沒有看穿她還攪和到一起，甚至成了家，我有點高估他了。”
    打架厲害不代表腦子也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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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不是誰都能像她一樣，武力值又高，腦子又好使。
    俞桑臭屁的又咬了一口黃瓜。
    “你看著吧，高爺爺的後招還在後麵呢，惹惱了他，高景一樣收拾。”
    到時候，高景還能不能在部隊待，就是另一回事了。
    謝家安不讚同，把糍粑辣椒下進鍋裏，翻炒洋芋片。
    “我師父嘴硬的緊，肯定會很吃虧的，他哪來的後招？前招都沒有。”
    但凡他有點心機，都不會被人欺負到這種地步。
    “薑還是老的辣，你還年輕，不懂正常。”俞桑看他的眼神帶著一絲寵溺。
    就像看見俞尋安玩泥巴，抓癩疙寶一樣。
    “……”
    謝家安渾身不舒服，“桑姐，你別這麽看著我，怪滲人的。”
    像看傻子的眼神，讓他覺得自己被冒犯到了。
    “好。”
    俞桑溫柔道。
    完了，更像了！
    謝家安直接自閉了，抿著嘴唰唰兩下把炒好的洋芋片裝起來，用碗盛好飯遞過去。
    “快吃吧。”
    把嘴堵上！他不想聽！
    俞桑不知道他在想啥，接過碗就開吃。
    謝家安做飯的手藝是他媽從小教的，好的沒話說，這頓飯給俞桑吃的香極了。
    幹飯期間就沒開口說過話，一直埋頭苦幹。
    “桑姐，我瞅著你是不是長高了點？”
    謝家安扒飯進嘴裏，疑惑看著她。
    俞桑‘唰’的抬頭，眼睛亮晶晶的。
    “你咋知道我現在有一米六二點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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