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桑不知道家裏的田螺小夥在給她縫補衣服，她忙著打聽鋪子的事情。
    大綱縣有個能人，叫包打聽。
    隻要給錢，你想知道啥都能給你打聽。
    俞桑拎著一斤瑕疵糖敲響包打聽的家，裏麵傳來一聲來了，腳步聲逐漸靠近。
    “吱呀——”
    一個老人伸頭出來，疑惑看著俞桑。
    “小同誌，你有事嗎？”
    俞桑咧嘴笑出白牙：“包奶奶，我來看看你，你忘了我是程大牛他妹妹呀！”
    “哦，大牛他妹妹呀，快進來快進來。”
    包奶奶讓她進門，把大門關上。
    引著俞桑進屋，她倒了一杯茶遞給俞桑。
    “丫頭，你是想打聽啥？”
    “包奶奶，這是我大哥從滬市帶來的特產，這糖大綱縣還沒有呢，您嚐嚐。”俞桑避而不談。
    反而把糖紙包塞到包奶奶手裏。
    紙包一到手，包奶奶就知道大概有多重。
    笑著覷一眼俞桑，她坐在椅子上直接道：“說吧，能幫我肯定幫。”
    “嘿嘿。”俞桑扭捏一笑。
    她細聲細氣道：“我大哥一把年紀了，二十好幾還沒有娶媳婦，現在好不容易有個看對眼的對象，人家要求在縣城裏有個屋子。”
    “我父母在地裏幹了一輩子農活，啥也不知道，就讓我來找包奶奶想想法子。”
    包奶奶二郎腿一翹，抱著腿道：“城裏屋子哪有這麽好找？有些一家三代還擠在一間屋子裏呢。”
    “單位分房你肯定知道點，那都是拿著指標才能分到房，但是一年能有幾個指標？”
    包奶奶看她長得乖巧還上道，就多說了兩句。
    “就紡織廠前些天還因為分房子的事情打起來，兩家都是小領導，你想想普通人要排到猴年馬月。”
    俞桑麵色很糾結，手不自覺揉在一起。
    “可是，如果我們家沒有房子，這婚事肯定吹。”
    “我大哥老可憐了。”
    包奶奶歎了口氣，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他可憐你不可憐？他的事兒還得你這個當妹妹的來操持，真是享福。”
    男娃一家子會舉家供應，女娃能有幾個傍身錢就很不錯了。
    “可是，大哥為了救我從山上摔下去......人家女方不嫌棄，我們家就很感恩了。”她眼裏含淚可憐兮兮道。
    大哥，為了小妹，你就犧牲一下名聲吧。
    反正她沒說後果，讓人自己去腦補吧。
    聽她這麽說，包奶奶有些沉默了。
    “男娃沒了腿確實，哎，你容我想想。”
    頭疼的揉太陽穴，包奶奶覺得自己腦子要炸了。
    “一定要屋子嗎？”
    俞桑低垂的眼睛閃過一抹光，低聲道：“隻要是房子，不管是啥都成。”
    包奶奶突然想起蔣家在街上有間雜貨鋪，因為上麵不允許私人買賣，他家那個鋪子早就淪落到放雜物的地步。
    “有間店麵，前後總共兩間屋子，大概三十多平米。”
    俞桑懵懂道：“這屋子真大，肯定夠我大哥他們住了。”
    “這店鋪在大街邊上，地段不太行，有時候城鄉交易地選在那附近，人多雜亂容易出事。”包奶奶仔細交代道。
    她這麽多年來都是靠口碑過活，這種大問題她從來不會隱瞞。
    之前那屋子就被二流子們偷摸進去睡覺，蔣家費了一番力氣才把人趕走。
    城鄉交易地，附近大隊和山裏村子的人都會拿東西來交換，人來人往十分擁擠，什麽人都有。
    如果住在那，說不定哪天出去一趟，家就被偷了。
    俞桑仔細思考，慎重道：“我家裏人力氣大，嫂子也是個潑辣的，在大隊上沒少提刀砍人，別人惹她就是踢鐵板。”
    提刀砍人？包奶奶嘴巴張了張又閉上。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就是白擔心了。
    “那價錢不會低，你們心裏得有數。”雖然不是正經住人的屋子，但是城裏的東西就沒有便宜的。
    最起碼也要大幾百。
    “包奶奶可以提個醒嗎？我好回去告知父母。”俞桑眼巴巴看她。
    包奶奶歎了口氣，換了一隻腿繼續翹。
    “最起碼也要四五百塊錢。”
    就算是雙職工家庭，不吃不喝，也要一年多才能攢這麽些錢。
    但是雙職工多稀少？很多家裏能有一個工人就算不錯了。
    “包奶奶，我現在就回家商量，借也得借到！”俞桑堅定道。
    果然年輕，連四五百塊錢啥概念都不知道。
    包奶奶拍拍她的肩膀，“不急，那房子不會跑。”
    咋可能不會跑！俞桑不知道啥時候上麵允許自由買賣，但是肯定會有這天，她覺得隻是時間問題。
    到時候能量大的人買店鋪她連個響兒都聽不見，所以買店鋪至關重要。
    渾身都是鬥氣，俞桑唰的站起來。
    “包奶奶，我就先回家了，今天麻煩您了。”
    將紅紙包的三塊錢塞到她手裏，俞桑繼續道：“這是我的心意，等我家把錢借齊了再給您包個大的！”
    一個消息一塊錢，事情辦成翻三倍。
    但是買賣房子這種，都是默認給介紹人抽成。
    比如五百買的房子，就得給五十塊。
    包奶奶一聽就知道她是真心想要那屋子，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哎呦，那我就等著了。”
    包奶奶執意把俞桑送出門，揮著手老熱情了。
    “大牛他妹，下次再來奶奶家玩呀。”
    “好嘞！”
    俞桑答應的脆生生的。
    回去的時候，俞桑碰見了進城的王隊長和他的小兒子小石頭。
    小石頭驚喜看著俞桑：“桑姐姐！”
    俞桑摟住衝過來的小石頭，笑著揉揉他的腦袋。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小石頭笑眯眯道。
    王隊長高興打量她，“可以啊，長高了。”
    這丫頭看起來過得不錯，他們這些長輩可以鬆口氣了。
    “嘿嘿，比以前高了幾厘米。”俞桑害羞撓撓頭。
    “是回來辦事兒還是來找周前？”王隊長道。
    “都有，我會在這邊多待點時間。”
    俞桑攬著小石頭的肩膀，朝王隊長發出邀請。
    “王叔，去我哥那坐坐吧，正好我有事兒要麻煩大家。”
    布匹製成成衣是件大工程，她不想承包給別人。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馬頭大隊是她的家，俞桑想把所有好的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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