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圖窮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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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漣見狀,羞愧得無地自容,趕忙跪地請罪。
朱由校對此倒也並未太過在意,剛要開口回應,坐在不遠處的孫如遊、孫慎行二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隻見二人霍然起身,徑直向前走去,同時高聲說道:“陛下,臣等有話啟奏。”
朱由校見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點頭道:“準奏。”
孫如遊意氣風發地向前踏出一步,朗聲道:“自陛下登基以來,屢屢寵信江寧、魏忠賢,重用奸佞小人,卻疏遠朝中良臣。
致使朝綱崩壞,百姓生活困苦,民不聊生,天下怨聲載道。
然而,即便忠臣屢屢上奏進諫,陛下卻依舊充耳不聞,任由江寧、魏忠賢這兩個禍國殃民之輩獨攬朝綱,一手遮天,肆意殘害忠良。
臣懇請陛下即刻下旨,將江寧、魏忠賢處以淩遲之刑,同時向天下臣民頒布罪己詔,以謝天下。”
隨著孫如遊話音落下,在場眾人皆心頭一緊,直覺大事不妙。
就在此時,孫慎行也跟著朗聲說道:“陛下,您棄宗廟不顧,擅改祖製,任由江寧、魏忠賢這兩個奸佞之徒摒棄祖宗之法,屢屢變革。
西南土司叛亂,不過是癬疾之患罷了!
您竟派江寧領兵十萬前去平叛,如此興師動眾,豈不是勞民傷財?
如今,江寧在四川雖取得些許小勝,卻喪心病狂,與魏忠賢將整個四川官場屠戮一空。
就連許多一向效忠朝廷的土司也未能幸免,致使西南數省陷入混亂,刀兵四起,百姓深陷水深火熱之中。
陛下還縱容信王以親王身份幹涉地方軍政事務,蜀王一脈鎮守成都兩百餘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信王殿下卻對蜀王百般羞辱欺淩,陛下對此卻視而不見,如此行徑,怎能不寒了宗室之心?
臣同樣懇請陛下下罪己詔,以正視聽。”
二人話音剛落,頓時有不少官員紛紛起身附和。
反觀保皇黨一眾官員,眼見內閣、六部大佬都沒有開口辯駁的意思,心中雖有怒火,卻也隻能強壓。
就連坐在不遠處的鄒元標和左光鬥,二人對視一眼,皆是滿臉的不敢置信。
隨即,鄒元標正要起身,卻留意到孫承宗、袁可立等人依舊麵色平靜,穩如泰山,似乎早有準備。
鄒元標若有所思,便伸手拉住左光鬥,示意他一同又坐了下來。
此時的左光鬥整個人失魂落魄,仿佛還沒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過神來。
朱由校聽聞,先是啞然失色,隨即緩緩站起身來,麵帶笑意,神色平靜地說道:“朕四季常服不過八套,換幹洗濕,平日飲食更是極為簡樸。
後宮之中,皇後親自帶領宮女織布紡紗,朕的妃嬪也不過寥寥數位。
所謂的驕奢淫逸,從何說起?
重修三大殿,不過是為了彰顯我大明國威,所需銀錢大半出自大內府庫。
戶部尚書郭愛卿於心不忍,撥銀兩百萬兩資助修建三大殿。
朕記得清楚,朕剛登基之時,本有意縮小三大殿重修規模,但工部尚書周嘉謨上奏稱,即便如此,也需耗費白銀六百三十萬兩才能完成重修。
如今,隻用了白銀四百八十萬兩便大功告成,國庫僅支出兩百萬兩,這又怎能算得上窮奢極欲?”
孫如遊和孫慎行二人頓時被懟得啞口無言,二人對視一眼,又瞧了瞧站在身後的一眾大臣和不少勳貴,眼中陡然閃過一抹凶光。
孫如遊又向前邁出一步,氣勢洶洶地說道:“那陛下寵信江寧、魏忠賢這兩個奸佞,致使他們禍國殃民,上至朝堂百官,下至天下萬民,皆深受其害,這又該作何解釋?
難道陛下還不認錯嗎?”
朱由校聽聞,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隨後手指二人,怒聲罵道:“你們有什麽資格教訓朕?
大明朝兩京一十三省是在江愛卿肩上擔著。
朕心中裝著的是九州萬方。
“天下蒼生”這幾個字,還輪不到你們來說。
你們讀的聖賢書都喂了狗嗎?
簡直恬不知恥!
什麽兩榜進士,你們平日裏背地裏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真以為朕不知道?
今日朕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們,錦衣衛和東廠的檔案室裏,你們犯下的罪行都裝滿好幾大木箱了,要不要朕讓人抬過來,跟你們好好核實一下?”
眼見朱由校如此強硬,孫如遊和孫慎行二人對視一眼,眼中皆是閃過一抹狠辣之色。
隻見孫慎行冷冷說道:“陛下,既然您執意不顧天下蒼生與大明江山,為了列祖列宗的大明基業,臣今日隻好得罪了。”
說罷,他猛地將手中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刹那間,不遠處不少侍衛紛紛圍聚在他們幾人身後,齊刷刷拔出長刀。
在場的文武官員見狀,無不大驚失色,緊接著一陣騷亂過後,保皇黨官員與以孫如遊、孫慎行為首的文官勳貴們涇渭分明地分立兩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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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見狀,冷哼一聲,說道:“怎麽?
被朕揭穿了真麵目,就打算圖窮匕見,逼宮謀逆了?”
孫如遊和孫慎行二人從侍衛手中奪過長刀,冷笑著說道:“臣等一心忠於大明江山,奈何陛下不聽忠臣諫言,為了不讓大明江山毀在陛下手中,臣等今日隻能行此不臣之舉了。”
此時,方正化和神虛子迅速緊緊護在朱由校身前。
站在一旁的楊漣當場愣住了,完全不知所措,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大腦一片空白,心中暗道:這究竟是什麽情況?
怎麽跟事先預料的完全不一樣?
原本的直言勸諫,怎麽突然就演變成逼宮謀逆了呢?
就在這時,勳貴之中也有幾人站了出來,為首的是鎮遠侯顧肇跡、撫寧侯朱國弼、定西侯蔣維恭,身後還跟著數十位勳貴侯伯。
隻見顧肇跡從侍衛手中抽出長刀,大步走上前說道:“臣等今日行此不臣之舉,實是為了大明江山。
我等勳貴世受皇恩,與國同休,奈何陛下屢屢寵信奸佞,殘害忠良,還欺壓我等勳貴。
如今,我們不過是要撥亂反正。”
朱由校看著這群從喧囂中跳出來的人,頓時冷冷說道:“說得倒是冠冕堂皇,不就是朕整頓京營之後,斷了你們的財路。
五軍都督府又把你們侵占的軍田盡數收回,你們舍不得那些不義之財,這才跟著這群窮酸腐儒一起逼宮謀逆。
有道是書生造反,十年不成,看來是你們這些勳貴給了他們膽子。
你們也不自己掂量掂量,真以為自己還是你們先祖那般能衝鋒陷陣、屢立戰功的猛將?
平日裏隻知道吃喝玩樂、驕奢淫逸,朕看你們連刀都拿不穩了,也配行謀逆之事。”
隨後,朱由校高聲喝道:“今日謀逆逼宮之事,誰為主謀的,給朕站出來!”
頓時,一股帝王威壓彌漫開來,將在場所有人都震懾住了。
片刻之後,孫如遊和孫慎行二人對視一眼,皆是手提長刀走上前,身後的侍衛也緊緊跟隨。
朱由校看著朝自己走來的二人,冷冷喝道:“手無縛雞之力的窮酸腐儒罷了,也敢在朕麵前提刀弄劍,滾下去!”
這一聲怒喝,將兩人嚇得連連後退。
隨後,方正化趕忙來到朱由校身前,開口問道:“陛下,是否……”
話還未說完,朱由校隨意地揮了揮手,冷冷說道:“不著急,再等等,朕倒要看看誰能一手把大明朝的天給遮了。”
孫如遊、孫慎行、顧肇跡、朱國弼幾人對視一眼,冷笑起來,說道:“沒想到都到了這個時候,陛下竟還如此有氣勢,倒是臣等小瞧陛下了。
恐怕陛下還不知曉,如今這宮內已然盡是我等之人。
今日,還請陛下自行退位,也好留個體麵,如若不然,臣等可就無法保證會發生什麽事了。”
言語之中,威脅之意毫不掩飾。
朱由校微微皺眉,麵露疑惑地說道:“宮中都是你們的人?
朕怎麽一點都不知道?你們所謂的人又在哪裏呢?”
顧肇跡得意地笑道:“陛下,恐怕您還蒙在鼓裏吧。
先前數次增派人手重修三大殿,那上萬名工匠皆是我等安排的人手。
如今,整個皇宮大內都已在我等掌控之中,宮外更是埋伏了上萬人馬。”
朱由校聽完,佯裝出一臉驚色,說道:“什麽?
先前安排進宮重修三大殿的工匠,居然都是你們的人?”
就在這時,保皇黨中的定遠侯鄧文明也挺身而出,厲聲喝道:“你們這群謀朝篡逆之徒,分明是蓄謀已久,妄圖逼宮篡位!”
顧肇跡也不再掩飾,冷笑著說道:“定遠侯,別著急,這其中可還有你的一份‘功勞’呢。
若不是你出麵,我們哪能如此輕易地將上萬人手安排進宮內。
事成之後,自然也有你一份功勞。”
鄧文明氣得臉色通紅,憤怒地痛斥道:“你們也配為勳貴之後?
你們這般行徑,對得起你們的先祖嗎?
你們的先祖為大明立下赫赫戰功,才掙下如今的爵位富貴。
可你們非但不思報效皇恩,竟行這謀朝篡位之舉。
你們的先祖若是泉下有知,定會以你們為恥!”
聽到鄧文明的厲聲痛斥,顧肇跡冷哼一聲,說道:“定遠侯,看來你是鐵了心要一條道走到黑了。
既然如此,今日之後,你定遠侯滿門也就不必存在了。
說起來還真是可悲啊,寧河王一脈的傳承,就要斷送在你手中了。”
此時,天色已然徹底黑了下來,四周的侍衛紛紛舉著火把,將整個太和殿廣場照得亮如白晝。
顧肇跡手提長刀,邁著步子,看向站在鄧文明不遠處的太康伯張國紀,冷笑著說道:“太康伯,你又作何打算?
難道也想一條道走到黑?
可別忘了你的身份。”
張國紀聞言,麵露羞愧之色,隨後咬咬牙說道:“我張國紀的身份出身,無需你們多言。
你們妄圖謀朝篡位,今日即便身死,我張國紀也要扞衛大明正統!”
聽到張國紀這番話,張嫣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整個人站立不穩。
朱由校見狀,趕忙上前一步,穩穩地將張嫣扶住。
隻見張嫣雙目含淚,哽咽著說道:“陛下,對不起,臣妾騙了您,其實臣妾……”
朱由校神色平靜地說道:“先別說了,有話咱們回頭再說。”
看著緊緊扶住自己的朱由校,張嫣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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