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血濺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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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如少女,含羞輕遮紗。
    橋下潺潺,小舟不斷,船夫輕輕搖櫓,動作嫻熟仿佛本就是眼前畫卷的一部分。
    垂柳倒映河畔,柳絲輕舞,雖柳葉略顯枯黃,仍未完全褪去綠意。
    河畔旁,永遠離不了博弈人,棋盤樹下擺,樹下又有花。
    那朵朵野花也算頑強,在葉黃之際依然綻放,偶有蜜蜂、蝴蝶探訪。
    “九月裏,九月九,爬山登高飲菊酒;戴上茱萸避邪惡,吃了花糕多長壽。”
    若不是童謠淺唱,齊麟還真不知已臨近重陽。
    再聞茶館曲悠揚,道出:婦人思兒郎,兒郎遠走,隻盼重陽歸家時。
    這是江南絲竹的旋律,輕柔而纏綿,讓人沉醉其中,忘卻塵世的煩惱。
    可齊麟隻在這旋律中頓滯了一下雙眸,就又再次舉起了手中弓箭。
    是的,他欲要在夜幕降臨之前射殺一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傳旨而回的宮中宦官。
    他為何要殺一個本就身殘的宦官呢?
    要按道理來說,一個宦官也不配讓他出手,甚至連正眼瞧一下都不配。
    然,這位宦官卻又非死不可,且還要死在景都皇城正街上,死在那人流最多的鎮北王府前。
    至於原因...可以說是逾越,卻也全因沈安若的一團和氣...
    沒錯,此次回景都齊麟還是帶上了沈安若,但,卻不是因為想讓沈安若成為天下讀書人的師母,也不因放心不下沈安若獨留北疆。
    事實上,齊麟並沒有下決定,也壓根就沒同意過沈安若可以同往。
    隻是,傳旨宦官念完聖旨後,沈安若便主動收拾起了行囊。
    而,齊麟之所以不言不阻攔,卻又因沈安若的一些言行舉止。
    ——沈安若不僅對前來傳旨的宦官甚是有禮,還一臉和氣的為其備上了薄禮,更主動邀約傳旨宦官可共乘一車返回景都。
    ——這位傳旨宦官自然開心的合不攏嘴,一個宮中的宦官能被堂堂鎮北王妃這般禮待,自也忘乎所以,沾沾自喜。
    ——傳旨宦官沒意識到自己已逾越,但凡他能多觀察一下齊麟的細微表情也不至於非死不可;沈安若也不該和一個宦官一團和氣,這隻會激怒齊麟,使齊麟確定下沈安若終是稚嫩了些。
    齊麟不得不考慮要言傳身教一番,這一次要教沈安若的也是怎樣與朝堂大臣和宮中宦官相處。
    他深知,若不借此教一教沈安若如何做事,即便沈安若日後成了北疆之主也終是無用。
    比起要做天下讀書人的師母和北疆主宰,沈安若更該先明白自己的身份,要以何種姿態去對待朝廷中人。
    現在,齊麟已將利箭瞄上了沈安若,沈安若含笑顧盼,對那尚在車馬中的傳旨宦官依舊禮數有加。
    這畫麵像是在婉拒傳旨宦官相送之意,也像是與那傳旨宦官甚是投緣,“難舍難分”。
    而這位傳旨宦官呢,還算懂得禮數,雖被沈安若拒絕了多次,還是下得車馬躬身相送。
    沈安若在月華、丹闕、墨影、星爍、海樓以及孤露的陪同下,回身還禮。
    然,就在她們還未抬眸之刻,一支利箭已然穿過傳旨宦官的胸膛,傳旨宦官當即倒下,鎮北王府前的圍觀百姓也驚叫不已,亂成一團。
    六大女將第一時間護在沈安若身前,待她們紛紛朝射出利箭的方位看去時,隻見妖?立身閣簷,閣簷下的木欄後正是齊麟。
    齊麟沒有跑,他甚至連手中的長弓都不屑於放下,他就那樣站在高處,對著眾多百姓綻出著微笑,還不忘揮動著左手。
    他當然還會解釋一番,不解釋一下又怎能驅散百姓的驚恐?
    於是,他慢吞吞地下得樓閣,從鎮北王府對麵的院子中走出,並朝百姓頻頻拱手,“各位鄉親父老,本王回來了,還請各位勿怪、勿怪呀。本王所殺的乃是一宮中宦官,本王殺他也全因他不懂尊卑、妄自尊大,竟敢與本王的王妃同乘一車而回。本王既已將他當街誅殺,就不再誅滅其九族了。”
    一聲落,聲聲起,百姓紛紛議論,還不忘指指點點。
    奇怪的是,百姓中竟無一人指責齊麟,反倒都認為是那死去的宦官不識大體,忘了身份。
    這結果是齊麟意料之中的,在這座最看重世俗規矩、尊卑有序的景都城裏,怕也不會有哪個百姓說齊麟不對。
    “一個閹人,居然也敢和鎮北王妃平起平坐,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這閹人,怕不是平日裏狐假虎威慣了吧,竟敢欺負到王妃頭上了,果真該殺。”
    “要按理說,宮中的這些宦官即便有宮中官職,也大不過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可不知何時被慣出的壞毛病,文武百官見到宮中宦官,無不謙讓幾分。此乃陋習也。”
    “這些宦官呀,可能是覺得自己離當今聖上近些,就各個目中無人、狂妄至極。聽說,他們平日出宮采買,甚至到酒樓聽曲都有人主動為他們付銀子呢...”
    “可不嘛,我就見過新任景都巡撫周群昌在“雲闕閣”中對一閹人頻頻獻媚,好像那閹人是他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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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也算我們眼前的這位宦官倒黴,你說他招惹誰不好,非要招惹我們的鎮北王,這不是在找死嗎?”
    齊麟聽著聽著,嘟嘴歪了脖子,半帶笑意道:“你們既說新任景都巡撫周群昌要去討好一個宦官...那這周群昌也斷不是什麽好東西咯,不如本王今日也誅殺掉他好了,免得給他禍害百姓的機會。”
    一百姓突得叫好道:“好!我等就愛看王爺您斬殺貪官汙吏,還請王爺帶我們同去。”
    又一百姓,應和道:“王爺,草民覺得應該先將那周群昌抓起來當眾審問,若他能老實交代所做惡行,那王爺也可饒他一命。”
    第三位百姓,道:“可那周群昌就算做過傷天害理的事,他自己會承認嗎?也隻是有人見過他對宮中宦官連連獻媚,可事實到底是什麽...我等一介草民也斷無法找出其罪證呀。”
    第四位百姓,道:“無作為就是罪證,他周群昌上任也有半年有餘了,誰又見他做過一件利民之事?別說利民之事了,就連他長什麽樣,我等都未見過!剛剛這位仁兄說曾在“雲闕閣”中見過他,想必這位仁兄也有官身吧?否則,也斷不會認出他來...”
    眾百姓,道:“是啊,現在上任的新官員,我等百姓又能識得幾位呢?別說我們住在景都城不識景都巡撫了,怕是地方上的百姓都不認識縣太爺長什麽樣吧...”
    “這也沒什麽稀奇的,不然人家出門也不會被稱為:微服私訪了...”
    “夠了!”沈安若突得一喝,顫眸漸抬,她好似剛從一場驚恐中晃過神來,也好似壓根就不相信自己眼前已死了人,她臉色蒼白,雙手抖動,整個身子也有發冷時微縮的細微動作。
    不過,她還是抬起了手臂,並指向了齊麟,她眼中似有淚,牙齒也咬在嘴唇上,被咬的部分已然發紫,她的聲音中更帶著淒寒之意,“齊麟,你先隨我回府,莫再多言...”
    她的話音很冷,她的身子更冷,以至於轉身之刻雙腿似已凍結,若不是月華和星爍連忙扶住她,她非要一頭栽在地上不可。
    齊麟能看出沈安若臉上的不悅,他甚至已在反思自己是否不該在沈安若麵前殺人。
    可,沈安若已對眾百姓發出喝聲,他也當先打個圓場不是,索性他再次抬手,頻頻朝百姓致歉。
    “各位,各位...莫怪,莫怪啊...鎮北王妃有孕在身,發脾氣可能有些突然,還請各位多多理解,多多理解呀。”
    “剛剛王妃也是在吼本王,與在場的各位無關,無關呀...”
    一百姓,笑道:“王爺,您不說我們也都知道。誰家還沒個孕婦啊,身子不舒適時脾氣都這樣...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隻需王爺多多安撫一下王妃的心緒便是。”
    又一百姓,緩歎道:“沒曾想,我們的鎮北王也是個妻管嚴呀...我們怕是再也無法見到昔日景都城內的那個紈絝世子咯...”
    眾百姓大笑。
    齊麟躬身再拜,“還請各位體諒、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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