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也許蠱術能解陛下之毒。
    謝清啼說要替楚安瀾尋訪名醫，楚安瀾道：“清啼，朕說過朕是惜命之人，在發現醫聖對這毒束手無策時，就讓宮中暗衛去做這事了，但尋來的那些所謂名醫，大都連朕中了毒都診不出。”
    太醫院就是集天下名醫為一處的地方，太醫院的人此前都未能診出這奇毒，暗衛尋來的人診不出，也在預料之中。
    隻是事已至此，有什麽法子都想試試罷了。
    謝清啼忽然想到了沈沉璧的丈夫苗三郎，那人出自南境苗家，而苗家又是擅長蠱術的地方……
    “陛下，”謝清啼道：“陛下可試過蠱術？微臣聽聞南境最南的密林中，有一個擅長蠱術的家族，尋常的解毒之法對陛下無用，也許蠱術能解陛下之毒呢。”
    謝清啼說這話時眼中帶著些亮光，楚安瀾心中生出些暖意：“清啼說的可是苗氏家族？”
    “正是這個家族。”
    “醫聖此前對朕提過這個家族的事情，也答應親自去南境請苗家人為朕解毒。”楚安瀾道：“但前幾日醫聖傳回密信，說他守了一月，苗家才派一個族中的小輩來見他，那小輩同他說，苗家人不與中原人來往，讓他不必再守著了。”
    在楚安瀾看來，這條路算是斷了，但也許是心中早有準備，所以在說這番話時，他眼中是帶著近似於灑脫的笑意的。
    謝清啼想從苗三郎入手，看能不能通過他讓苗家人替楚安瀾醫治。
    但若說起苗三郎，楚安瀾謹慎多疑，難保不會調查這苗家族長的三公子為何會走出苗家，還到了東境。
    他是如何同謝清啼結緣，才會出手相助謝清啼。
    若讓暗衛一層層查下去，可能會拔出蘿卜帶出泥一般，查出苗三郎和沈沉璧的關係。
    若知道沈沉璧未死，楚安瀾便會懷疑沈白山為何隱瞞測試，會懷疑沒了獨女身死南境之仇的沈白山，會不會同逃出去的蕭沉靖勾結。
    如此一來，本就被提防懷疑的沈白山，處境可能更加艱難。
    謝清啼倒不是因為和沈白山有血脈關係，就因這點血脈聯係而對他生出深厚的感情來。
    他顧及沈白山，一方麵在這世上，沈白山是為數不多對他關心之至的人，另一方麵則是有些可憐東境的百姓。
    東境百姓本就生存艱難，若楚安瀾對沈白山出手，到時戰事再起，苦的就是本來就在生死線上掙紮的百姓了。
    更何況，若東境起了內戰，難保賊心不死的猥國人會趁亂出手。
    謝清啼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若在玉臨殿和清池宮的折辱之前，他是不會有這諸多顧慮的。
    就算楚安瀾因他在潛伏之事上的消極背叛，而讓張湯將他刑訊至幾乎隻剩下半條命，他也沒有對楚安瀾完全寒了心。
    縱然知道楚安瀾那些行徑是受藥物影響，但那些事情早就成了心裏的一根刺，那些沒道理的折辱，終究是磨沒了他們之間的情分。
    他現在還在意楚安瀾的生死，不過是十幾年的陪伴生涯，早就將這種意識刻入他骨子了。
    謝清啼知道自己沒有編出讓楚安瀾毫不懷疑的借口，讓他能不調查苗三郎的事，於是索性不提，隻是說：“微臣願趕往南境，為陛下請苗家人出山。”
    楚安瀾對謝清啼請苗家人出山之事並不抱希望：“苗家人的事，朕會讓南境的人想法子去解決。”
    “朕不日就要改立太子，改立太子是大事。”楚安瀾道：“朝中必定有人提出異議，朕希望你留在京中，學些文臣之道，也給支持改立太子的那一派加些分量。”
    謝清啼苦笑：“照兒是微臣的外甥，微臣支持改立照兒為太子，恐怕言官們的筆杆子，不會饒過微臣了。”
    “皇後生前屢次上述讓朕改立太子，她上書奏請此事時你不在京城。言官們縱然有異議，也未必會牽扯你太多。”楚安瀾道：“何況比起言官那點質疑，朕更希望你在照兒幼時就開始助他護他，如此一來，待他來日登基，行事時也會多念些你同他的情分。”
    這算得上真心話了，但這托孤一般的話，到底是聽得謝清啼心中有些難受。
    謝清啼蹙眉道：“照兒還小，這些事過些時日再考慮也不遲。當務之急，是請苗家人為陛下解毒。”
    “南境……”楚安瀾食指中指交替的輕敲桌麵，這是他猶豫不決時，在親近之人麵前不掩蓋的習慣性動作。
    南境畢竟曾是蕭沉靖的封地，楚安瀾對他和蕭沉靖是否會合謀之事，終究是有些顧慮。
    謝清啼明白他的顧慮，他沉默的吃著飯食，並不出聲打斷楚安瀾的思量。
    楚安瀾心裏有了主意，但還需要再權衡一番，他不再同謝清啼談論此事，二人說了些其他無關緊要的話。
    待用膳過後，楚安瀾放謝清啼回東宮去照看太子。
    到了第二日，楚安瀾再見謝清啼時，此先所想之事已有了決斷：“南境此前有魏定安鎮守，如今調他去守北境，南境就交給了韓青守著。北境的戰事拖了太久，朕打算讓韓青去幫魏定安。南境就交給你。”
    謝清啼有些意外，楚安瀾又道：“一月後朕會下改立太子的詔書，這一月間，你對改立太子之事多用些心。等改立太子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你就去南境吧。一兩年間，北境戰事怎麽也該結束了，到那時你再回來，那時照兒到了三四歲正識人的年紀，你回來陪他正好。”
    謝清啼雖意外，但這番安排確實能平衡楚安瀾對他的苦心，和他找機會請苗氏的人出山之事。
    謝清啼沒有說什麽假意推脫的話，他跪下叩首道：“微臣定不負陛下所托，守好南境，並盡微臣所能請苗家人出山。”
    “嗯。”禦案上擺著剛呈上來的一疊奏折，楚安瀾道：“你長姐派人傳話，說她今日親自下廚做了幾樣小菜，朕今日抽不出時間過去，你去陪你長姐用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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