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契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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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麵具像塊烙鐵焊在臉上,我跪在供桌前劇烈喘息。胸前的圖騰泛著暗紅微光,血管裏仿佛有無數螞蟻在啃噬骨髓。五仙畫像在幽綠磷火中詭異地扭動起來,狐仙畫上的朱砂突然褪色,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咒文。
"三百年前中元夜,你們老默家祖宗在狐仙廟發過血誓。"黃皮子從梁柱陰影裏探出頭,尾巴尖沾著凝固的血漬,"每代要獻個童男給胡家當契人,偏偏到你爺爺那輩......"
廟門外驟然卷進腥風雪片,五盞長明燈騰起三尺高的青焰。供桌下的青磚地突然塌陷,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腐朽的檀香味混著血腥氣撲麵而來。我摸到麵具內側凹凸的銘文,指尖突然刺痛——是薩滿文"鎖"字的筆畫。
暗格裏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有個沙啞的聲音在深處呻吟:"東南...把麵具摘了..."這分明是爺爺咽氣前的聲音!我踉蹌著要往洞裏探,卻被黃皮子一尾巴抽在手腕:"醒醒!狐媚子最會攝魂!"
話音未落,供桌上的狐仙畫像突然剝落,畫中狐眼流下兩行血淚。整座山神廟開始劇烈搖晃,梁柱間垂下無數條猩紅絲線,每根絲線末端都拴著個蠶繭大小的骷髏頭。我胸前的圖騰驟然發燙,那些骷髏頭突然齊刷刷轉向我,下頜骨哢噠哢噠地開合。
"當年你太爺爺用五雷法鎮了胡三太奶,就該想到有今天!"紅衣女人的聲音從地洞深處傳來,帶著金石摩擦的刺耳回響。我攥著銅鈴往後退,後背撞上冰冷的牆麵,磚縫裏突然伸出十幾隻青灰色的手。
黃皮子尖嘯著撲向那些鬼手,油亮的皮毛被撕下大塊血肉。我掄起供桌上的香爐砸向牆麵,飛濺的香灰裏突然浮現出爺爺的身影——那是去年臘月他教我認鎮物時的場景。
"記住嘍,胡家怕雷擊木,柳仙畏雄黃粉,灰家見不得糯米。"記憶裏的爺爺正在給桃木劍係五彩穗,"要是哪天五仙印顯形了,就去老宅地窖......"
現實中的鬼手已經纏上脖頸,腥臭的指尖正在摳挖我胸前的圖騰。生死關頭,麵具突然迸發出刺目金光,那些骷髏頭發出嬰兒啼哭般的慘叫。我趁機咬破舌尖,朝鬼手噴出一口血霧,暗紅血液竟在空中凝成個符咒。
地洞深處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紅衣女人的尖叫震得瓦片簌簌墜落。黃皮子趁機叼住我的褲腳:"走側門!去老林子!"
撞開褪色的朱漆側門,撲麵而來的風雪裏裹著冰碴子。我深一腳淺一腳往鬆林裏鑽,懷裏的銅鈴隨著奔跑發出有節奏的嗡鳴。身後山神廟方向騰起血紅光柱,隱約可見九條狐尾在雲層中翻卷。
跑過第七棵歪脖子鬆樹時,林間突然升起濃霧。腐殖土的氣味裏混著某種甜膩的腥香,我扶住樹幹喘氣,發現樹皮上布滿指甲抓撓的痕跡。樹幹突然滲出粘稠的黑血,樹冠裏傳來令人牙酸的咀嚼聲。
"東南哥?"濃霧裏突然傳來發小的聲音。我渾身一僵,這個語調太熟悉了——十年前王鐵柱淹死在飲馬河那天,也是這麽隔著晨霧叫我。
銅鈴突然瘋狂震動,五彩繩自行解開纏住我的手腕。濃霧稍稍散開,露出個穿藍布衫的背影,後脖頸上有塊銅錢大的胎記。當那人轉身時,我袖管裏的汗毛根根倒豎——他手裏提著盞白燈籠,燭光映出的分明是紙紮人的慘白臉孔!
紙人張開猩紅的嘴,鐵柱的聲音從腹腔裏傳出:"奶奶讓我接你回家......"說話間,林間亮起數十盞白燈籠,每個燈籠下都立著個眉眼帶笑的紙人。它們齊刷刷抬起胳膊,紙糊的指尖開始往下滴落黑血。
我轉身要跑,卻發現雙腿陷入泥沼。腐臭的泥漿裏浮出無數蒼白的手臂,腐爛的臉龐上鑲嵌著灰白色的珠子——全是這些年村裏失蹤的姑娘。胸前的圖騰突然劇烈跳動,像是要破體而出。
千鈞一發之際,林間炸開一聲驚雷。戴著柳木麵具的佝僂身影拄著蛇頭杖走來,所過之處紙人紛紛自燃。老婦人掀開麵具,露出布滿鱗片的臉:"胡家越界了。"
黃皮子不知從哪鑽出來,瘸著腿跳上我肩頭:"是常三姑奶奶!"它右耳的傷口又開始滲血,"當年你爺爺給她的蛇蛻接過頭香......"
常三姑奶奶的蛇瞳掃過我胸前的圖騰,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掐住我的喉結:"默老七的孫子?"她指尖的鱗片刮得皮膚生疼,"你們家欠柳家的那口棺材,該還了。"
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呼嘯,林間積雪突然變成暗紅色。常三姑奶奶臉色驟變,蛇頭杖重重頓地:"灰老三!還要看戲到什麽時候!"
地麵突然拱起數道土浪,十幾隻碩大的灰毛耗子破雪而出。為首的老鼠人立而起,爪子裏攥著杆煙袋鍋:"急什麽,這不正等著看常三姑的柳葉刀嘛。"它綠豆眼滴溜溜轉,"小子,你身上怎麽有灰家的引路香?"
我猛然想起今早去祖墳時,曾在太爺爺碑前見到三根倒插的線香。當時以為是被風吹亂的,現在想來,香灰落成的形狀分明是隻蹲坐的老鼠。
灰老三突然抽動鼻翼,煙袋鍋指向我身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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