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曦齋的廢墟在晨霧中泛著詭異的青芒。我扒開斷裂的房梁，見靈兒蜷縮在青銅鼎殘骸裏，褪鱗刀貫穿她的右肩，刀身竟與血肉生出細密的青鱗。簷角殘存的銅鈴突然自鳴，驚起三隻銜著蛇蛻的烏鴉，它們盤旋時落下的黑羽在半空燃起碧火。
    "灰老三，取我的鎖魂匣來！"我咬破指尖在靈兒眉心畫下狐火印。血珠滲入皮膚的刹那，她脖頸青鱗突然倒豎，瞳孔縮成兩道金線："師父...刀在燒我的骨頭......"
    地窖暗門被鼠潮撞開，灰仙殘魂托著鎏金鎖魂匣浮空而至。匣麵三百道符咒同時亮起，映出靈兒體內盤踞的龍形煞氣——柳如晦的殘魂正啃食著她的三魂七魄。我扯下娘親的狐尾簪插入鼎耳，九尾狐火順著青銅紋路燒向靈兒腳踝。
    "忍住了！"我將鎖魂丹殘粉混著雞冠血灌入她口中。靈兒突然弓身慘叫，脊背刺出七根骨刺，每根骨刺頂端都綻開朵血蓮花。褪鱗刀劇烈震顫，刀柄龍鱗片片剝落，露出底下刻著的生辰——正是靈兒被遺棄在柳仙廟那日的日期！
    黃仙金瞳在識海炸開記憶：二十年前暴雨夜，我途經老鷹嘴山時聽見嬰啼。那繈褓中的女嬰心口插著半截褪鱗刀，刀身纏著的蛇蛻寫著"癸未年七月初七"。
    "原來是你......"我並指點向靈兒靈台。狐火順著經脈燒灼煞氣，卻見她的三魂突然離體——天魂化作青蟒，地魂凝成柳枝，命魂竟是顆跳動的龍胎心！
    柳如晦的冷笑從地脈深處傳來："好徒兒，該蛻鱗了！"三百條碧玉蛇破土而出，蛇群結成八卦陣困住鎖魂匣。靈兒突然暴起，褪鱗刀劈開狐火印，刀鋒帶起的血珠在空中凝成往生陣。
    "師父，殺了我！"她眼底閃過清明，左手指甲深深摳入褪鱗刀傷口，"趁我還能壓住它......"話音未落，青鱗已爬滿半邊臉頰，右眼完全化作蛇瞳。
    我震碎博古架上最後一塊白仙冰晶，寒氣凝成鎖鏈纏住靈兒四肢。灰仙煙袋炸成青霧，霧中浮現三百年前的畫麵——柳如晦將龍胎心一分為二，半顆喂給垂死的棄嬰，半顆埋入南曦齋地基！
    "原來是你續了她的命！"我並指劃開掌心，狐血滴入鎖魂匣的瞬間，靈兒心口的龍胎心突然離體。兩顆半心在空中相撞，迸發的青光中浮現柳如晦褪鱗時的場景：她親手剜出龍胎心喂給女嬰，自己卻化作青蟒墜入飲馬河。
    "師父...接刀！"靈兒突然將褪鱗刀拋來。刀身觸到我狐血的刹那，三百道褪鱗咒浮空而起，將柳如晦的殘魂釘在虛空。我咬破舌尖噴出本命精血，混著鎖魂丹粉在刀身寫下弑仙咒。
    刀鋒刺穿龍胎心的瞬間，暴雨突然倒卷上天。靈兒渾身青鱗盡褪，後頸蛇紋化作青煙消散。她跌坐在廢墟裏，腕間不知何時多了道狐尾形狀的灼痕。
    "師父..."靈兒摸著空蕩的心口，"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
    晨光穿透雲層時，南曦齋的殘垣突然震動。廢墟深處浮起塊蛇紋碑，碑麵滲出帶著桂花香的血珠——正是娘親當年喂我喝過的安魂湯味道。靈兒伸手觸碰血珠的刹那，褪鱗刀突然自鳴，刀柄浮現新的讖語："七日後，龍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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