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裂開的刹那，三百道血色月光從裂縫中刺出，將整座忘川河照得如同浸泡在血海。我扶著靈兒退到青石碑後，她腕間蛇紋正在石麵投下七重鬼影——每個影子脖頸都纏著生鏽的鎖鏈，鏈條另一端隱在血霧深處，隨著鐵器拖曳聲滲出腐臭的屍油。
    "師父...石上有字......"靈兒指尖拂過碑麵裂縫，被割破的傷口湧出青黑色血液。血珠滲入石紋的瞬間，三生石突然映出三百年前的畫麵：初代薩滿跪在飲馬河畔，將褪鱗刀刺入狐妖心口。那狐妖臨死前剖開腹部，取出的不是胎兒，而是塊生滿青鱗的蛇紋石！
    灰仙煙袋騰起的青霧裏突然炸開火星，映出駭人真相——三生石根本就是初代薩滿剜出的狐妖心髒所化！碑麵裂縫中伸出無數血管狀藤蔓，纏住靈兒腳踝往石內拖拽。褪鱗刀劈斷藤蔓的刹那，血色月光突然凝成頂紙轎，轎簾掀開處掉出七顆跳動的龍胎心，每顆都纏著寫有我生辰的鎖鏈。
    "寅時三刻，陰陽交割！"虛空中的銅鑼聲震碎三顆龍胎心。爆開的血霧中浮出塊殘破的青銅鏡，鏡麵映出二十年前雨夜：娘親抱著女嬰跪在三生石前，用褪鱗刀割開嬰孩心口，將半枚蛇紋石嵌入血肉——那嬰孩腕間暴長的青鱗，正與靈兒此刻的模樣分毫不差！
    靈兒突然發出狐嘯，後頸蛇紋裂開血洞。七條生有龍角的屍蟲銜著同心鎖碎片鑽出，鎖鏈纏住我的脖頸按向碑麵。三生石突然軟化如血肉，碑麵浮出張生滿複眼的人臉——正是初代薩滿被剝去麵皮的殘容！
    "癡兒......"人臉翕動的嘴唇滴落混著鱗片的黑血，"你娘用九世輪回養出的容器，該物歸原主了。"碑麵突然塌陷成漩渦，三百具生著仙家特征的腐屍從血海中浮起，它們抬著的鎏金棺槨裏，娘親的屍身正握著褪鱗刀刺向自己眉心！
    五仙盟約碑殘片突然飛入漩渦，拚成塊鎮魂印。我咬破舌尖將本命精血噴向碑麵，血珠卻在空中凝成初代薩滿的虛影。他並指劃開胸膛，露出內裏跳動的蛇紋石："當年鎮的不是邪祟，是你娘偷天換日的孽種！"
    靈兒突然暴起，褪鱗刀自毀成三百金針射向血海。金針觸及龍胎心的刹那，整座三生石突然滲出混著狐毛的淚滴。淚珠墜地凝成塊殘碑，碑麵浮現我輪回九世的剜心畫麵——每具屍骸手中的褪鱗刀，都指向靈兒心口跳動的蛇紋石！
    "師父...用這個......"靈兒嘔出大灘黑血，血中浮出半塊鎏金鎖。鎖芯觸及三生石的瞬間，碑麵裂縫中突然伸出纏滿紅綢的腐屍手臂——掌心攥著的正是當年娘親喂我服下的鎖魂丹！
    子時的梆子聲穿透血霧，忘川河突然倒流。我們被卷進漩渦時，瞥見三百腐屍正在搭建人塔——塔頂紙轎裏端坐的柳如晦殘魂，正用生滿青鱗的手撫摸懷中的青銅匣。匣縫裏鑽出的碧玉蛇群突然暴長，銜著褪鱗刀碎片刺入靈兒脊椎！
    晨光刺破幽冥時，三生石碎成滿地玉屑。靈兒跪在血泊中，腕間蛇紋淡成朱砂痣。我拾起塊殘片，上麵新刻的"奈何橋"三字滲著晨露，而血色月光中浮現的下一關忘川河，三百條生著人麵的惡犬，正撕咬著某具生有狐尾的輪回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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