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子女不和,多半是老人無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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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蘭舒躺在被窩裏,思緒如亂麻,翻來覆去睡不著。
    蘭妮翻了個身正對著她,“三姐你這是咋了,烙餅呢!”
    蘭舒拉著被子往她的方向拱了拱,“妮兒,你說姐去夜校行不行?”
    “夜校?”蘭妮瞬間清醒了幾分,在黑暗中眨巴著大眼睛,“怎麽突然想要去夜校了?”
    “也不是突然吧,以前不敢想,現在敢想了。”
    蘭妮皺著眉頭,認真琢磨了一會兒,而後重重點頭,“三姐,雖然你上學的時候學習成績不咋地,可有些人就是後勁足,你要是真想接著讀書就去唄,我支持你!”
    雖然蘭妮隻是口頭支持,但蘭舒聽著心裏就是得勁。
    “不過姐,你還有錢嗎?”
    一盆涼水“嘩啦”一下澆滅了蘭舒心頭剛燃起的小火苗。
    從前的日子裏,她每個月隻給自己留六十塊,其餘的全部上交給家裏。
    再加上前些日子在醫院折騰了一大筆,足足花了七百多,這時候再找林秀珍要錢,她鐵定不會掏一分錢。
    眼下兜裏就剩二十幾塊錢,這點錢別說上夜校了,上炕都費勁。
    蘭舒輕歎一聲,默默爬到炕邊,拉了一下燈繩。
    “呲啦”一聲,白熾燈亮了。
    蘭妮被晃得眯起眼睛,抬手擋在額前,“姐,你幹啥呀?”
    蘭舒趿拉著鞋子,走到桌前拿起紅色圓形的化妝鏡,小心翼翼地摘下圍在脖子上的白色紗布。
    “明天,我得去上班。”
    對於蘭舒的回歸,工友們都打心底裏為她開心。
    蘭舒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在背後議論她跳河的那件事,反正平時和她關係要好的工友們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對她家裏的事絕口不提,刻意避開這個敏感的話題。
    身體尚在恢複中,幹了一上午活,到了中午的時候蘭舒明顯感到體力不支。
    午休鈴響,蘭舒跟著大部隊挪到食堂,但她沒力氣去打飯了,索性癱在食堂的椅子上閉目養神。
    “蘭舒,你咋不吃飯呢?”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蘭舒吃力地掀起眼皮,就看到楊菊正端著飯盒站在跟前。
    她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示意她坐下。
    “你是不是還不舒服啊?這麽急著來上班幹啥,咋不在家好好養養呢?”
    蘭舒有苦難言地抿了抿嘴,“沒事,我沒啥胃口,你快吃吧。”
    楊菊挨著她坐下,打開飯盒,用筷子夾起一塊小小的紅燒豬蹄,輕輕放在飯盒蓋子上,順手推到了蘭舒麵前。
    “多少吃點,下午還得幹半天活呢,不吃飯哪有力氣。”
    蘭舒眼睛瞄著豬蹄,猶豫片刻,隨即伸手抓起,小口啃了起來。
    “對了。”蘭舒咽下一口肉,突然想起,“今天上午咋沒看見金美華呢?”
    “你不知道啊?”楊菊吞下口中的米飯,湊過來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美華不幹了,去廣州了。”
    “什麽?!”蘭舒驚得瞪大雙眼,“這麽突然!”
    在工廠裏她們仨是鐵三角,這麽大的事自己卻毫不知情。
    楊菊吸了吸鼻子,解釋道:“你剛跳......咳咳,你剛出事兒第二天她就走了。她之前瞞著就是怕消息傳開,廠裏人亂嚼舌根,我還以為她跟你說了呢。”
    “她去廣州幹啥?”
    “她大哥前兩年不是去廣州倒騰皮包生意嘛,聽說幹得風生水起,還開了家店。那邊缺人手,雇外人怕賬目不清,就喊美華去幫忙了,一個月給五百塊錢工資呢。”
    蘭舒再次被驚到,“多少?五百?!”
    楊菊一臉豔羨,長歎一聲:“那可不,她哥說在縣城沒什麽發展,外麵大城市機會多得很,遍地都是金,要不是我對象在這邊,我都想去了。”
    蘭舒聽著,心裏也泛起波瀾。
    五百塊錢,誰不心動?死了都得推開棺材板蹦起來的程度。
    下午開工,蘭舒手頭忙活著,心裏卻愈發亂糟糟的。
    她想去夜校,她想像楊菊那樣掙大錢。
    以前沒這麽多念想,日子倒也平淡如水,一天天就過去了,她沒覺得有什麽不好的。
    但現在有了這些想法,每一秒都煎熬得很,心裏像是有隻貓爪子在撓來撓去,癢癢得抓心撓肝。
    因為汽水廠工作這事,蘭舒和蘭馨在家裏徹底不說話了,兩個人形同陌路,誰也不搭理誰。
    機械廠關停是板上釘釘了,先前說好買斷工齡,職工還能拿筆錢另謀出路。
    結果廠子又變了政策,買斷改成了停薪留職,這下可好,蘭馨眼巴巴盼著的買斷錢落空,一分錢都沒撈著。
    家裏的氛圍很長一段時間都陰沉沉的,氣壓很低,蘭建國和林秀珍成天在家唉聲歎氣。
    蘭舒瞧著他倆那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就來氣,汽水廠本就是她的工作,她不讓給蘭馨還成罪人了。
    子女不和,多半是老人無德。
    家裏隻要出現一個認知狹隘不明事理的,這個家必定沒好。
    要命的是,他們家還有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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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蘭舒不在乎,她自問沒做錯一星半點,憑什麽要擔著他們的負麵情緒?關她屁事?
    夜裏,洗漱完畢的蘭舒剛進西屋,就看見蘭妮趴在被窩裏,肩膀還一抖一抖的。
    她擦幹臉,隨手把毛巾搭在小臂上,幾步上前,輕輕扒拉了下蘭妮的肩膀。
    “咋了?你哭了?”
    蘭妮悶在被子裏,甕聲甕氣地回了句:“沒哭,我沒事。”
    蘭舒一把扯開被子,隻見蘭妮臉上鼻涕眼淚糊了一片。
    她軟著語氣哄道:“有啥事跟姐說,別哭。”
    蘭妮胡亂地抹幹眼淚,還強裝鎮定,“三姐,我真沒事,快睡吧,明早你還得上班呢。”
    蘭妮的委屈都快溢出來了,還不忘幫蘭舒鋪被褥,等她躺下後,又細心地掖好被子。
    “身體還沒好,別著涼。”
    “都快夏天了,著什麽涼。”蘭舒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暖烘烘的。
    “那也不行,身子虛和天氣涼不涼沒關係。”
    蘭舒再三追問,蘭妮就是咬緊牙關不吭聲。
    到了第二天早上,看到了蘭濤稀罕巴巴地擦著新買的雙星牌旅遊鞋,蘭舒就什麽都明白了。
    她居高臨下地睨著蹲在地上擦鞋的蘭濤,“這麽貴的旅遊鞋,林秀珍給你買的?”
    “三姐,你咋沒大沒小的呢,我一會兒就告訴咱媽,你竟敢直呼她大名。”
    看著蘭濤那副嘚瑟樣,蘭舒心裏就有些來氣,她皺起眉頭不耐煩地追問道:“不年不節的,買什麽新鞋?”
    蘭濤一聽,立馬直起身子,還特意晃悠著腳上嶄新的旅遊鞋,得意道:“下周我們學校開運動會,這可是我中學生涯的最後一場運動會,我還是班裏衝在前麵的主力呢,買雙新鞋不應該啊?”
    這時候誰能穿雙雙星牌旅遊鞋,在學校都能橫著走,絕對吸引眼球。
    蘭舒好看的杏仁眼半眯起來,心中已然明了。
    早飯後,蘭妮無精打采地背起書包,準備出門上學。
    “等會兒。”蘭舒在後麵叫住了她,“你昨天是不是找咱媽要旅遊鞋了?”
    蘭妮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神情有一瞬間的慌亂和尷尬,磕磕巴巴地反問:“你......你咋知道?”
    “你想要什麽鞋?”
    蘭妮剛要開口,可話到嘴邊又猛地咽了回去,緊接著拚命搖頭,“姐,我啥都不要。”
    蘭舒嘖了一聲,“想要什麽趕緊說。”
    “姐!我真不要!我去上學了,拜拜!”
    說著,就像猴屁股拴了鞭炮,逃也似的飛奔而去。
    蘭舒轉頭就進了東屋,對著正在擦桌子的林秀珍質問道:“為什麽隻給蘭濤買鞋,不給蘭妮買?”
    本來林秀珍這陣子氣就不順,聽蘭舒這麽衝她嚷,直接把抹布狠狠摔在桌上。
    “你說得輕巧,買鞋不要錢啊?你二姐廠子關停了,現在全家賺錢的隻有你和你爸,給你動那手術一下子花出去七百多,家裏吃喝拉撒,哪裏不需要用錢?”
    蘭舒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日子過得這麽緊,那你給蘭濤買什麽鞋啊?”
    林秀珍有些心虛地躲開蘭舒直視過來的眼神,梗著脖子強辯道:“這是你弟初中最後一場運動會了,咱家過得再緊吧,也不能委屈了孩子。”
    蘭舒冷哼一聲,“蘭妮這場運動會不也是最後一回?她就不是你孩子了?”
    林秀珍被噎得啞口無言,憋悶地重新拿起抹布,死命地在桌上蹭起來。
    邊蹭邊惡聲惡氣地丟出一句:“沒事兒別來煩我,我告訴你小蘭舒,汽水廠的工作你既然死死地把在手裏,下個月工資你就必須一分不少全上交!把你手術的錢補上。”
    蘭舒抬手輕輕撫了撫脖子上結痂的手術創口,嗬嗬地冷笑兩聲。
    “林秀珍,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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