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小城，就是想你了，早上給你打電話確實有點倉促，下次不早上打了，讓你著急了，這時候回來耽誤工作麽。”

    秦梅低著頭，處理著蔬菜，側臉的發絲垂下來，聲音柔和，似乎回到了從前，也是這樣，不過那時候是趙城仰視著母親，現在是俯視著母親。

    “那你穿的怎麽這麽薄啊，是不是哥跟嫂子給錢花光了，讓你沒衣服買。”

    “你可別誹謗啊趙城，剛好你回來也說道說道媽，帶他買衣服不去，買回來了非要退掉，拗都拗不過，說什麽春捂秋凍，遲早感冒了。”

    一個聲音打破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趙東渾身髒汙，帶著車用汽油的油腥味，周芷若緊隨其後，身上也不算幹淨。

    趙城一愣，比起母親，趙東二人算不上穿的厚實，兩個人沒多呆，轉身就去洗澡了。

    “跟你哥沒關係，是…”

    秦梅說到這就沒繼續說下去，嘴唇顫了顫，怕自己說漏嘴了似的，趙城覺著不對，不經意看過去盯著秦梅的臉，她臉上帶著欲言又止。

    絕對有事！

    趙城沒繼續問，岔開了話題。

    “哥天天如此麽，最近修車那裏生意看來還不錯。”

    秦梅點點頭：“嗯，還算不錯。”

    “那就行。”

    坐在一起，趙東河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朝著這邊看過來，趙城眼神難以控製地時不時看過去，他身子發抖，已經沒辦法自己進食，需要秦梅喂給他。

    “哥，你們最近修車生意咋樣，感覺應該還不錯吧。”

    趙城問著，趙東點點頭：“當然了，還不錯。”

    說到這，周芷若看著趙城，嘴唇微張，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卻又突然打住，沒再開口。

    突然，空氣裏傳出一股惡臭，趙城皺著鼻子，四下看去，周芷若跟趙東卻很淡定，站起身給桌子搬了出去，秦梅急忙放下碗筷起身。

    是趙東河排泄了。

    癱瘓了失去大多數運動能力的趙東河，如同返回到兩三歲，無法控製大小,便，不認識自己所見到的人。

    桌子被搬出去，趙東兩個人繼續拉著趙城坐下：“繼續吃吧，你要是受不了咋也能出去吃。”

    天還不算冷到難以端碗拿筷的程度，趙城擺擺手：“沒事。”

    但還是走回去，站在那裏靜靜看著收拾著那些惡心的東西的秦梅，如同早就習慣，秦梅連鼻子都沒皺一下。

    趙城難以想像，在自己不在的，趙東河生病的這幾年，母親每日過得便是這般生活麽。

    自己在省市內為了人民的利益與高級領導明爭暗鬥，可自己的家人都無法顧及，想到這裏，趙城便覺得胸悶氣短。

    秦梅很利索，收拾得很快，給趙東河收拾好就推進屋裏了，這才折回來來到桌邊吃飯。

    趙城沒怎麽吃，或許是倒了胃口或許是沒心思吃下去。

    “晚上我跟哥一起睡吧，兄弟倆好久沒一起睡了。”

    趙城攬著趙東的肩膀，說著，秦梅跟周芷若對視一眼，笑著點點頭：“好。”

    家裏沒幾間屋子，最後周芷若帶著小侄子去旁邊的屋子睡覺去了，趙城跟趙東在一間屋子。

    “蓋兩個被子吧，一個被子太奇怪了。”趙城問著，趙東點點頭：“好。”

    躺下來，趙城雙手托著後腦勺，看著天花板。

    “家裏究竟發生什麽事了哥，實話跟我說，今天媽跟嫂子都差點說漏嘴，我不是傻子，既然你不願意她們告訴我，至少你得主動跟我說。”

    看著趙城，趙東看過來，盯著趙城久久，歎了口氣，猛的坐起來。

    “你告訴我，你在城裏發生什麽事了，你說實話。”趙東,突然的嚴肅，讓趙城第一次感受到來自兄長的威壓，可他思來想去，自己在市裏發生的事，不足以讓他們擔憂和質問，但真心換真心，趙城沒遮掩。

    “我在城裏負責一個開發區項目，但省廳內的領導一直盯著那片開發區想要從中撈油水並且同時想要擠掉我，我在城裏一邊與他們抗爭一邊搜查著省廳內腐,敗領導的罪證。”三言兩語，趙城將自己最近幾個月的事來了個總體上的概括，他盯著趙東，攤了攤手：“從我在流水鎮那裏開始幹，就一直在跟上級領導爭鬥，這片地方誰太幹淨，自然會受到擠兌，你以為我在幹什麽，跟人同流合汙？”

    趙城的表情配上語氣，實在讓人難以不信，趙東盯著他的眼睛靜了一會才似是信了他似的，歎了口氣：“不久前，家裏接到了一個電話。”

    根據趙東的回憶，算下來時間，當時剛好是趙城從監獄裏出來，將姚順端掉的時間。

    “你是趙城的兄長趙東吧。”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清脆，約摸二十到三十歲的年齡。

    “你是誰？”

    趙東帶著警惕，問著，他雖然沒接觸過這些，也自然知道趙城的職位帶來的名譽地位的同時也會伴隨著一些利益爭端與示好，趙東早已金盆洗手，不需要依靠這些，若是投好，便是掛斷電話。

    “趙城在城裏跟我們借了一百萬，現在他還不上了，還不上錢了，現在你們要麽替他還錢，要麽就等著給他收屍吧。”

    那頭說話聲音冷靜，又很淡定，不像是騙人，趙東皺著眉頭，一百萬，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趙東與周芷若兩個人一個月累死累活到最後，也不過是五六千塊。

    莫非是騙子，趙東這樣想著，急匆匆掛斷了電話，迅速給趙城打去了電話。

    好巧不巧，那會趙城剛剛從看守處放出來不久，語氣疲憊，且說話帶著躲閃，趙東如此認為，那人不是騙子。

    “不要去，不要去質問小城，小東啊，小城在城裏一定也很累了，反正我們還有一些存款，先交著。”

    秦梅這樣說著，趙東盯著那雙透露出擔憂與猶豫的雙眼，妥協了。

    秦梅似乎一生都在猶豫，一生都在妥協，加上趙城每個月打過來的一萬塊錢，和秦梅趙東之前存下的，他們每個月要還給那頭五萬塊，省吃儉用，已經堅持了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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