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日子裏朱由渠又進入了悠閑模式，整天不是跟自己的兩位妃子嬉鬧，就是到處閑逛，活脫脫一個昏君模樣。當然，他也到處閑逛主要還是去體察民情，也不是純粹的玩。
    這天他帶著幾個護衛在新城閑逛時，看見一旁有個裝修豪華的酒肆。閣樓匾額上三個大字“敬賢居”，而且旁邊立了塊牌子，朱由渠走近一看，上麵寫著幾個大字：“時局爭辯，言者無罪，獻言獻策，造福黎民。”後麵還蓋著官府的大印。朱由渠一看便知道這是孫煥之為了選拔人才，搞得擂台。這種類似稷下學宮辯經的地方，確實能碰撞出很多思想的火花。想著這裏，朱由渠認可的點了點頭，然後大步走了進去，找了個視野好的地方坐下，點了一壺酒，看今天有沒有人來評論時局。很快整個酒肆便坐滿了人，而且從穿著來看，絕大多數都是讀書人。不一會兒，一個老者走上大廳中間鋪著紅色地毯的台子對眾人道：“諸位，諸位，安靜。”隨後嘈雜的人聲便瞬間安靜了下來。老者隨後字正腔圓道：“今日所論議題為“施政以嚴更利於民？還是施政以寬更利於民？”接下來請各位賢達暢所欲言，若有看法請上辯台。”說完便走下了台子。
    經過一陣嘈雜後，一個書生走上辯台向眾人深施一禮，隨後開口道：“在下乃漢尚書院學子楊文忠，對今日辯題，有些淺見，供諸位賢達批評。當今，流民四起，天下大亂，已至京畿陷落，陛下為流賊所害，皆因寬士而嚴民所致。陛下仁慈，一味遷就仕林階層，還美其名曰“與士大夫共治天下。”豈不知如今的士大夫，已不再是當年的士大夫了。為除邊患，這些人一再慫恿陛下，加征三餉，先苦一苦百姓。殊不知百姓早已生活在水深火熱中，而那些士大夫卻是各種搜刮，全然不顧百姓死活與朝廷安危。正所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最終，百姓們不得不鋌而走險。因此，在下以為，當治民以寬，治吏以嚴，如此方能使百姓安居，天下太平。”聽完楊文忠的觀點，朱由渠心想：“這小子挺有種啊，敢直接評論崇禎，雖然他已經不在了，但怎麽說也是先帝啊。”正想著，突然聽一人高聲道：“一派胡言，一個無名書院的學子，也敢再此大言不慚。”隨後從人群走出一人，此人風度翩翩相貌堂堂。怒氣衝衝的走上辯台，然後向所有人深施一禮道：“在下侯方域。方才先生所言，將整個仕林比做國家蛀蟲，民亂元凶。那麽同為讀書人，你難道不是國家蛀蟲，民亂元凶嗎？既如此，你又有何麵目來評論指責他人。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乃是天下共識。陛下不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難道要與那些大字不識庶民共治天下嗎？士大夫雖有個別奸佞，但整個仕林階層還是清流居多，怎可一概而論。如先生這般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怕是過於極端了吧。”侯方域剛剛說完，另一人也站了出來，然後走上辯台向眾人行禮道：“在下冒襄，敢問這位楊先生，依你之見，寬民而嚴仕，便能天下太平。”楊文忠點頭道：“是的。”“好，若依先生之見，整個士大夫階層都被嚴格監控起來，那麽必然人人自危，官員們便不敢作為，也不願作為。那麽請問何人來為朝廷分憂，何人來為天子牧民。所謂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不！先生所言不對！刑上大夫！若隻約束庶民，而不對士大夫進行約束，那麽勢必讓這些士大夫有恃無恐，變本加厲盤剝百姓。而百姓則在朝廷的嚴厲約束下，選擇忍氣吞聲，待這種忍耐達到極點，就會流民四起，天下大亂。一個國家律法是約束所有人的，而不是隻為特權階層服務。我們不能將朝廷的清明與否，寄托在每個官員的操守之上。”“簡直強詞奪理。”此時又從人群中走出一人來到台上，隨後拱手行禮道：“在下方以智，請問這位先生，難道你所說的這些朝廷的大臣們都不懂嗎？你如此抨擊朝廷和陛下，你居心何在？如你這般無君無父的人不配在此放言。”楊文忠怒懟道：“先生此言差矣，當朝者不公自當抨之。作為讀書人，明知國家有恙，君父受蒙，任由國家衰敗，而不出言相勸，為國除害，為君父分憂。如此，就對的起國家對得起君父了？我從未聞有此道理。”“??…這…”方以智瞬間被問的啞口無言。這位先生所言，皆小兒鬥嘴之說，不是正論。請問楊先生，作為讀書人，你可有什麽著作流傳於世？在下陳貞慧。”楊文忠看了看他然後笑道：“我從不做那些尋章摘句的學問，那都是迂腐書呆子們的事情，這些人專攻筆墨文章，隻會雕蟲小技。筆下雖有千言，然胸中實無一策，與興邦立業毫無關係。”“你…”“試看前宋太師蔡京，一手清辭名蓋一時，無人能及，而金兵南侵，他不顧國家安危，一心獻媚。如此文人，就是日賦萬言又有何可取之處了？”隨後走到陳貞慧跟前道：“我知先生乃江南大家，也拜讀過先生《八大家文選》之大作，望先生能心憂國家社稷，而非蔡京之流，遺臭萬年。”“你…”陳貞慧怒氣衝衝的看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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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朱由渠看著台上的楊文忠，心中有些敬佩，這小子可以呀，能硬剛江南四公子而不落下風。這小子回頭自己好好考察一下，或許是個苗子。想到這裏，朱由渠對身邊的鴻羽衛道：“去將剛才參與辯論的人都給孤請到王府，就說孤今晚設宴款待他們。”鴻羽衛隨即領命而去。朱由渠也起身走了出去，他還要去府衙看看自己的首相最近怎麽樣了。
    在辯論結束後，楊文忠便走出了酒肆，但酒保卻將他攔住道：“這位先生，您還沒給酒錢呢。”楊文忠隨即辯解道：“我隻是來參加辯論的，我又沒喝酒。”酒保道：“您雖然沒點酒，但您占了座兒啊，我們這是一人一座，就是不點酒，也是一兩銀子。”這可把楊文忠給難住了，他可隻是個窮書生，此次來成都，是因為自己表現優異，被學院保送到此，參加接下來的大明理工學院的首屆招生考試的。食宿都是學院包了，自己根本沒帶錢。正當楊文忠為難時，一旁的冒襄走過來對酒保道：“這位仁兄的酒錢我替他結了。”隨後將錢扔給了酒保。此時楊文忠不好意思道：“多謝辟疆兄，剛才多有得罪，還望海涵。”冒襄擺擺手道：“無妨，能與楊兄這樣的大才辯論是在下的幸運。若楊兄不棄，可否賞臉一敘。”正當幾人說話時，突然走來一個虎背熊腰的人，隨後亮出腰牌道：“我乃漢中王府侍衛，漢中王殿下，今日邀請幾位去王府一敘。”幾人相視一眼，隨後拱手道：“遵命，有勞尊駕了。”隨後幾人便跟隨侍衛去了漢中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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