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哈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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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時的更鼓剛敲過三響,寂靜的哈郡城頭,那深沉而悠遠的鼓聲仿佛還在空氣中悠悠回蕩。戍衛們正警惕地注視著四周,突然,一陣奇異的甜膩氣息在風中悄然彌漫開來。
    “什麽味道?像是......”年輕士卒話音未落,身旁的老兵突然如中魔怔般暴起,手中的青銅劍“鏘”地一聲劈碎更漏。清冷的月光下,老兵的眼眶裏爬滿桃紅色的血絲,那扭曲的麵容顯得格外猙獰,嘴角咧到耳根,歇斯底裏地高喊:“醜國萬壽——”
    陳陳波心急火燎地趕到西市時,整條朱雀街已然陷入了一片癲狂的混亂之中。綢緞莊掌櫃目光迷離,緊緊抱著染血的算盤,口中喃喃說著情意綿綿的情話,仿佛那不再是計算錢財的工具,而是他的心愛之物。賣炊餅的老漢則像是被惡魔附身,正用擀麵杖瘋狂地敲碎自家孫兒的頭顱,那飛濺的鮮血和淒厲的哭喊聲交織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禮部侍郎青白著臉展開山河圖,試圖以此鎮住這詭異的局麵,然而玉簪竟在發間寸寸碎裂,仿佛預示著災難的不可阻擋。
    “禮法昭昭,山河禁言!”禮部侍郎聲嘶力竭地怒吼著,金色符文剛浮現在半空,傳訊符陣就爆出刺目青光。朱君的虛影在光幕裏痛苦地扭曲著,那架靈木輪椅“咯吱”壓碎三枚算籌。“陳大人好手段。”他屈指彈開黏在袖口的蠱蟲殘骸,眼神中充滿了憤怒與無奈,“連情絲蠱都能仿製天一閣的封印紋路。”
    十二頂軟轎在晨霧中緩緩浮現,那朦朧的身影宛如來自九幽的幽靈。守軍們一個個瞠目結舌,竟無人拉弓抵禦。轎簾無風自動,露出十二張一模一樣的絕色麵容,那精致的容顏在霧氣中若隱若現,散發著一種詭異而迷人的魅力。最前方的女子輕啟朱唇,哈郡城牆的磚縫裏突然鑽出無數機械甲蟲。
    “妖女!”蕭夜怒喝一聲,手中的龍鱗刀帶著淩厲的氣勢斬碎三隻甲蟲,綠血濺在他的臉上,瞬間蝕出縷縷青煙。他正要再次揮刀劈砍,忽覺後心一涼——陳陳波的玉笏竟抵在他的命門穴上,袖口探出的蜂刺離咽喉不過寸餘。
    千裏外的天一閣內,朱君麵前的星盤“哢”地裂開,一道觸目驚心的裂痕仿佛預示著不祥。千機瞳映出的畫麵讓他怒不可遏,捏碎了扶手:馬絲可的每一根發絲都纏繞著山河圖的靈力絲線,而陳陳波官袍下擺沾著機械蜂特有的鎏金粉。
    黃金飛舟如同一道璀璨的流星,撞碎層層雲層,呼嘯而來。其強大的衝擊力讓整座哈郡的地磚都在劇烈跳動,仿佛大地在恐懼地顫抖。特拉譜的金冠折射出七重神秘光暈,城北貧民窟的百姓突然集體跪倒,天靈蓋冒出縷縷青煙,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操控,匯向飛舟。
    “那是......”雲寅手持玄天鑒,臉色驟變。玄天鑒突然發燙,鏡麵浮現二十年前的血戰畫麵——朱君雙腿被金冠龍牙咬住的刹那,馬絲可正從陳陳波胸腔裏掏出一顆跳動的心髒,那血腥的場景令人不寒而栗。
    朱君輪椅下的地磚轟然塌陷,露出滾燙沸騰的靈脈岩漿,仿佛地獄之門被打開。“且慢!”陳陳波突然撕開官服,胸腔內蜂巢狀的機械心髒“哢哢”翻轉,吐出半截焦黑的卷軸:“閣主請看......”
    馬絲可的脊柱從後頸刺出,瞬間變身成為恐怖的存在。蕭夜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九尾狐艦”。那根銀白骨柱上纏繞著十萬隻機械蜂,落地便化作三丈高的幽冥巨像。巨像抬手間,城南牌坊“忠孝節義”四個金字竟扭曲成“機械永生”,這一幕令人瞠目結舌。
    “禮!”陳陳波突然躍上巨像肩頭,七竅噴出的血箭在空中龍飛鳳舞地寫成一篇震撼人心的祭文。朱君將輪椅狠狠地撞向玄天鑒,碎裂的鏡片裹著靈脈火雨衝天而起,仿佛要將這片天地都燃燒殆盡。蕭夜的刀鋒斬入金冠第三顆龍牙時,耳邊竟傳來了蒼龍帝國初代皇帝那充滿不甘和悲憤的歎息。
    爆炸的強光瞬間吞噬了一切,當光芒漸漸散去後,哈郡中央出現一座琉璃化的巨坑,宛如一個巨大的傷疤。雲寅從廢墟裏拚命地刨出半麵玄天鑒,鏡中映出的卻是神秘的星際圖譜,令人匪夷所思。朱君的輪椅倒插在坑底,扶手上刻著新算出的卦象:?離)下?震)上,火雷噬嗑。
    三百裏外,特拉譜的金冠隻剩五顆龍牙。他摸著牙床上新鮮的血跡,猙獰地獰笑:“好一個陳陳波,竟把蜂群核心藏在心髒裏......”話音未落,最後兩顆龍牙突然自行脫落,露出裏麵青丘狐的胎毛,這詭異的一幕讓人毛骨悚然,仿佛隱藏著更深的陰謀和秘密。
    哈郡的夜霧裏滲著鐵鏽味,雲寅的靴底碾碎了一隻機械甲蟲。蟲殼破裂時濺出的不是汁液,而是細如發絲的青銅鎖鏈,這些鎖鏈在焦土上扭動著組成卦象——正是朱君輪椅扶手上那個"火雷噬嗑"的變體。
    蕭夜突然按住雲寅的肩膀。年輕皇子的後頸不知何時浮現出鱗片狀紋路,那些青灰色斑痕正隨著玄天鑒碎片的嗡鳴不斷變換形狀。"別看鏡子。"蕭夜的聲音裏帶著龍吟般的重音,"那根本不是星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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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百步外突然傳來齒輪咬合的巨響。特拉譜的金冠殘骸懸浮在半空,五根龍牙交替噴射出血霧。每團血霧中都浮現出陳陳波生前的記憶碎片:二十年前的雨夜,年輕的禮部侍郎跪在青丘狐屍身前,顫抖的手指正將星鑰碎片塞進胸腔。
    "原來如此。"朱君的聲音突然從四麵八方傳來。他的輪椅殘肢插在焦土各處,每根木刺都在滲血書寫卦辭。那些血字升到空中,組成巨大的離卦困住了黃金飛舟。"陳大人用心髒當封印器,馬絲可以身為牢——"話音未落,飛舟甲板突然裂開,露出裏麵齒輪咬合的景象:特拉譜的皮囊正在脫落,露出由萬千細小蜂群組成的軀體。
    雲寅的玄天鑒突然自行重組。鏡麵不再反射星光,而是照出哈郡地底三千尺的景象:初代皇帝的龍槍貫穿青丘狐心髒,槍尖挑著的正是如今陳陳波胸腔裏那塊機械蜂巢。記憶畫麵突然扭曲,龍槍上的銘文"破界"二字突然放大百倍。
    蕭夜的龍鱗刀突然發出哀鳴。刀身裂紋裏湧出的不再是血,而是某種帶著星芒的霧氣。這些霧氣在空中凝結成初代皇帝的虛影,對著特拉譜的蜂群身軀伸出五指。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中,那些組成特拉譜的機械蜂突然開始互相吞噬。
    "不是星穹。"朱君最後的聲音混在崩塌的齒輪聲裏,"是囚籠。"他的輪椅徹底爆裂,算籌如暴雨般釘入特拉譜的蜂群核心。每根算籌上都刻著陳陳波生前最常寫的那個"禮"字。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硝煙時,雲寅發現自己的手掌正在琉璃化。玄天鑒的碎片不知何時已嵌入他的掌心,鏡中映出的不再是星空,而是某個正在緩緩睜開的巨大機械瞳孔。蕭夜扯下衣襟裹住他變異的手腕,布料下傳來齒輪咬合的聲響。
    焦土深處傳來規律的震動。那是深埋地底的青銅龍棺正在蘇醒,棺蓋上的九道鎖鏈接連崩斷。最後斷裂的那根鎖鏈墜地時,哈郡所有機械殘骸都浮向空中,組成通往雲層的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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