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燕世子與將門女的治國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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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天翊越聽越覺得耳熟,這論調應該是將書院裏哪個自命不凡的老學究所說的,雖說也不算不錯,可是比起前世的那些精髓而言自然不在話下。
    隻不過她那樣子實在搞笑,吳天翊強忍著笑意,指尖蹭著石欄上的冰棱,故意睜大眼睛作驚訝狀:"哎?姑娘這見解...... 當真是自己琢磨出來的?"
    周淩霜正背到興頭,被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問得愣住:"自然是本姑娘......"
    話到嘴邊又想起徐大儒的叮囑,硬生生拐了個彎,"本姑娘博覽群書,這點見識算什麽!"
    她揚起下巴時,鬢邊步搖上的珍珠恰好落在吳天翊手背上,冰涼的觸感讓他險些笑出聲 —— 這姑娘照搬老學究的話時,連語氣裏的迂腐氣都學得惟妙惟肖。
    不過轉念想想,她這副較真模樣,在前世怕也就是個埋首題海的高中生,說不定還會為了辯論賽熬夜背稿。
    吳天翊正暗忖著,忽見周淩霜杏眼圓睜,指尖狠狠戳向他袖口沾著的雪沫:“你那是什麽眼神?瞧不起本姑娘?”
    她跺腳時,腰間麒麟佩刀撞在石欄上,發出 “當啷” 脆響,倒像是替主人鳴不平。
    珍珠流蘇隨著動作掃過吳天翊手背,這次他沒躲,隻覺那冰涼裏裹著股少女特有的溫熱氣息。
    “哼,看你這副樣子最多也就比本姑娘大一兩歲,少擺出那副看穿世事的樣子!” 周淩霜突然伸手揪住他藏青直裰的袖口,鎏金護甲在晨光裏閃了閃,“有本事你說!治國根本不是軍備,難道是那些酸溜溜的詩詞歌賦?”
    她仰頭瞪他時,睫毛上還沾著未化的雪沫,像落了層碎鑽。
    吳天翊忽然想起前世見過的波斯貓,炸毛時明明氣勢洶洶,爪子卻收著軟肉墊。
    “姑娘稍安勿躁!” 他故意拖長語調,指尖蹭了蹭鼻尖,目光卻若有似無地掃過她鬢邊亂顫的步搖 —— 那赤金點翠的成色,分明是內造司專供太後親貴的規格,點翠羽片在晨光下泛著孔雀頸羽般的虹彩,絕非尋常勳貴可佩戴。
    話到嘴邊卻轉了彎,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在下隻是好奇 ——”
    目光落向她腰間蹀躞帶上懸著的羊脂玉墜,玉料裏遊動的血絲紋正是西域於闐進貢的 “血玉”,尋常官員連見都難見,“這配飾的氣派,怕是哪家王府的貴女?”
    他心中早已了然:能在未央宮前如此無拘無束,且護衛見了都行禮,絕非一般勳貴。
    這步搖的形製、血玉的來路,分明是太後親賜的物件,看來是與後宮關係極密的世家小姐,說不定正是哪位深得太後喜愛的將門之女。
    周淩霜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抬手按了按步搖,語氣卻依舊驕矜:“知道厲害就好!本姑娘……”
    話到一半突然頓住,想起父親叮囑的謹言慎行,索性揚起下巴岔開話題:“少管這些!快說你對治國根本有什麽高見!”
    吳天翊隻是微微一笑,並不與她辯駁,指尖在石欄積雪上劃出太極雙魚,墨黑瞳仁映著琉璃瓦光:"姑娘剛才所言皆是談‘軍備’而未及‘廢’與‘立!’”
    隨即抬眼看向周淩霜時鳳目微挑,眼尾那抹冷意混著笑意,竟讓琉璃瓦的金光都失了顏色:“姑娘可知趙武靈王胡服騎射?當世人皆笑其破祖宗規製,卻不知寬袍大袖在馬背如何揮刀?軍備若成固守陳規的枷鎖,便是鏽鈍的鐵劍 ——"
    他屈指彈落梅枝殘雪,雪沫紛飛如星:"蒙恬築城時若死守 " 步卒持戈 " 的舊製,何來河套千裏牧場?”
    吳天翊越說越激動,鳳目之中精光灼灼“漢初若不廢秦苛法,哪得文景之治養出衛青的鐵騎?”
    他突然轉身看向周淩霜“姑娘說軍備為根本,卻不知根本在 " 變":變甲胄形製以適鐵騎,變糧草轉運以通漠北,變賞罰之規以固軍心 —— 這才是破立之道!"
    周淩霜握刀的手指驟然收緊,麒麟護手硌得掌心生疼,她想起父親帳下老兵常說 "當年用的還是皮甲",卻從未將 "變" 字與 "根本" 聯係起來。
    "就說這未央宮的地磚," 吳天翊足尖輕點青石,"每塊都刻著 " 永固 " 二字,可王莽篡漢時,這 " 永固 " 二字被起義軍的血泡得發漲。真正的根本從不在宮牆多高、刀槍多利,而在 ——"
    他忽然俯身,雪鬆氣息裹著墨香撲到少女麵前,"百姓願不願意用泥瓦刀,替你把 " 永固 " 二字刻進心裏。"
    太液池冰裂聲自遠處傳來,如古鍾轟鳴,吳天翊直起身時袖擺掃過石桌,積雪簌簌掉落,露出他用指腹劃出的八個字:"民為水,君為舟……"
    "若視百姓為草芥," 他拾起周淩霜腳邊的馬鞭,看向遠方,"縱有百萬甲兵,也不過是替他人造船的工匠……”
    “姑娘以軍備為根本,恰似見樹而不見根!秦築長城、漢武拓邊,皆因先有‘商鞅變法’‘文景之治’固其民心,方有武力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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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本末倒置,如南朝陳後主屯兵百萬卻賦稅苛重,終落得‘玉樹後庭花’的亡國之歎 —— 這說明:軍備是強國之‘器’,民心才是立國之‘魂’!”
    周淩霜聽完這席話,瞳孔驟然收縮,胸脯劇烈起伏,目光死死鎖住眼前男子,仿佛要將他藏青直裰下的骨骼都看穿:“你…… 你到底是誰?”
    “哈哈哈 ——” 吳天翊看著眼前這個小女人瞳孔驟縮的模樣,忽然仰頭正要回答,卻聽身後傳來一道雍容而不失威嚴的女聲,帶著三分笑意七分了然:“翊哥兒,好一個‘軍備是強國之‘器’,民心才是立國之‘魂’!’”
    周淩霜猛地回頭,隻見朱紅廊柱下,一位身著鳳袍的老婦正由宮女攙扶著緩步走來。
    她頭戴九鳳朝陽釵,赤金點翠的鳳凰口銜東珠流蘇,隨著步履輕輕晃動,鬢邊斜插的羊脂玉簪在風雪中透著溫潤的光。最讓人不敢直視的是她那雙眼睛,雖已刻滿歲月痕跡,卻依舊銳利如鷹,仿佛能看透人心底的褶皺。
    老婦人身後跟著四位垂首斂衽的貴女,為首的徐瑤正輕攏著狐裘披風,蜜合色繡纏枝蓮紋的裙擺掃過積雪時,露出足上嵌著南珠的粉底宮靴。
    她鬢邊一枚赤金累絲花鈿隨步輕顫,目光若有似無地掠過吳天翊磨出毛邊的袖口,唇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其餘三位貴女亦各有風姿:李家嫡女抱臂立在梅樹下,蹙金繡玉蘭花的袖擺間露出柄泥金折扇;王家二小姐正低頭撥弄腰間雙魚玉佩,蹙金羅裙上的蹙蝶紋被風雪吹得微微起伏。
    唯有沈家姑娘抬眼望了望未央宮的鴟吻,水綠繡纏枝菊的披帛在風中揚起半卷,恰好遮住她看向周淩霜時眼底的促狹。
    吳天翊斂了笑意,轉身拱手行禮,藏青直裰在雪地裏劃出標準的弧度:"太後娘娘吉祥!"
    太後微微頷首,目光在周淩霜泛紅的耳尖上轉了一圈,忽然輕笑出聲:“哀家在暖閣裏聽著這邊吵吵嚷嚷,原以為是哪家的小野貓炸了毛,誰知是霜丫頭在跟翊哥兒置氣。”
    她頓了頓,故意拖長語調,“怎麽?鎮北將軍府的千金,連燕王府的世子都不認識了?”
    周淩霜聞言渾身一震,琥珀色的瞳孔裏瞬間映出吳天翊靴筒上若隱若現的狼頭圖騰 —— 那是燕王府獨有的徽記!
    她下意識後退半步,指著吳天翊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發顫,琥珀色的瞳孔裏盛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濤:“他、他就是燕王世子?!就是那個帶著十萬大乾將士殺得北蠻狗片甲不留的人?!在狼居胥山堆京觀的……”
    “霜丫頭不得無禮!” 皇太後眉頭微蹙,鳳目裏卻含著三分佯怒七分縱容,指尖輕輕叩了叩身側宮女捧著的暖手爐,“翊哥兒是什麽身份,豈容你這般咋咋呼呼?”
    話音未落,她已轉頭對著吳天翊笑出滿臉褶子,九鳳朝陽釵上的東珠流蘇隨動作輕晃:“翊哥兒,來得早!哀家算著時辰,你該是候著與明玥下棋的,怎的在這兒與霜丫頭拌起嘴來?”
    她眼角餘光掃過周淩霜煞白的臉頰,故意拖長語調,“莫不是知道哀家要帶這幾個丫頭來看殘雪,特意在這兒候著顯本事?”
    吳天翊聞言低笑一聲,藏青直裰的袖擺隨動作揚起,垂眸避開太後戲謔的目光,指尖卻似有若無地撫過石桌上未消的雪痕:"太後說笑了,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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