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兩人趁著夜色，一直往前走，一路上不知道跌了多少次，但不敢停下來。
    還沒走多久，那火把就滅了。
    沒有了油脂，火把就燃不起來了。
    兩姐妹相互攙扶著，身上多了不少的淤青與傷痕。
    小菊害怕，再不走，她們姐妹就走不了了。
    星子落，天光亮。
    兩人走了一夜，沿途路過了兩個小村子，好在這些村子窮，沒有人養狗，不然她們兩人還不敢從這兩個村子過。
    走過了村子，瞧著了吳家莊子的影子。
    吳家莊子附近，有不少的人家，都是吳家的佃戶，大多數是隱戶，依附著吳家過活。
    村子那邊，有幾個不懷好意的村人，來李家摸東西，發現李家兩姐妹不見了，連忙去告訴村長。
    村長得了消息，去李家察看，對幾個人道：“翻一翻，還有沒有值錢的東西。”
    李家姐妹走了，村長連裝都不裝了，直接叫人翻。
    翻了半天，值錢的東西就兩架床，一個水缸，跟幾本書。
    村長雖然識得幾個字，但也僅限於自己的名字跟壹、貳、叁等計數的文字，方便交租子畫押。
    這些書，想來也值不了什麽錢。
    村長有些擔心，怕兩姐妹跑到其它村子去了，要是鬧了出去，村子的名聲就壞了。
    為了村子名聲，村長惡狠狠道：“叫人去找那兩個丫頭，一定要找到。”
    兩個死丫頭，不聽話的化生子，可別惹出什麽事情來。
    “兩個毛丫頭，跑不了多遠，肯定就在這附近。”
    這幾個人人都是村長的擁躉，平時跟著村長，欺壓一些男丁少的村戶。
    村長叫他們找人，他們便去找，但也隻一二人用心，其餘人偷奸耍滑。
    “大鵝，咋不動作？”
    “著啥急，兩個丫頭，能跑多遠，跑出去也活不成。不是被人賣了，就是被人燉了。找回來，咱們也撈不著什麽，何必呢？”
    “那村長知道了，咱們落不著好。”另一人好像被說動了，但懾於村長的威勢，有些膽怯。
    “怕啥，咱們這些人，都是外麵逃荒來的。要不是依附吳家，誰會在來這荒山野嶺的開荒種地？村長最多罵咱家幾句，趕咱們出去。再說，趕人也不是村長說了算的，要看吳家的那些管事。我跟你說個事兒，你別告訴別人，也是咱們關係好，我才告訴你的。”這人說著，忍不住露出幾分得色，正要與人炫耀。
    “你說就是，你還不知道我的為人，最是嘴嚴。”這人也好奇，不知道眼前人賣什麽關子。
    “嘿嘿，我跟你說，我前幾日，拿李家的兩身棉衣，孝敬了吳家這邊的一個小管事，他說咱們這第兒偏，願意安排我去吳家其它地方耕種。你要不要一起去，我帶你一個。”男人露出一抹得色，這邊的地算不上好，田地也隻是中田、下田，種一年地，也難以填肚子，倒不如去其它的地方看看。
    聽了這話，男人隻是不信，兩人雖然有些來往，但也算不上關係多好，對方能將這樣的好事告訴自己？男人隻是不信，問道：“這好事兒，你還能想到我？”想著這樣說太生硬，就追了一句，“兩身棉衣，你也舍得？賣去當鋪，能過兩月好日子了。”
    這年頭，過冬的衣裳，兩身舊棉衣，也值幾百錢。
    好多人一身棉衣，一家人穿，開春當出去，入冬又贖回來。用當棉衣的錢，度過那些青黃不接的日子。
    “嘿，這不是咱們兄弟關係好嘛，再說了，我一人過去，少不得被當地人欺負，有兄弟你在，也有個臂助。”
    兩人說著閑話，也不用心找，拿到手的東西才是要緊的。
    其餘的，跟自己就無關了。
    也是姐妹兩人跑得快，到了吳家莊子這邊，躲在山坳處，逃過了一劫。
    姐妹兩人到了這邊，躲了一日，也餓了一整天，去溝渠裏找了些水喝，這才撐下來。
    第二日，小菊對小梅道：“你在這裏躲著，我出去找人打聽一下。”
    “姐，我們一起去。”小梅也不放心姐姐一人去，姐妹兩人，一處兒才放心。
    即使出了什麽事情，好歹也死在一處。
    小梅堅持，小菊便隻好帶著妹妹一起去。
    兩姐妹形容狼狽，到了莊子，引起人注意。
    就有好事的婦人上前詢問，兩人是不是從哪逃荒來的？
    “你們兩個是哪裏來的？趕緊走，咱們這個人可不收叫花子。”婦人冷著臉道。
    小菊作為姐姐，自是出頭的那一個：“大娘，我們是隔壁李家壩的，父母死了，屋舍被村人占了，沒法子了，來這邊討口飯吃。求大娘指點，這邊可收丫頭？我們姐妹什麽苦都吃得，隻求一口飯吃。”
    “李家壩的？”婦人聽到這地兒，想起前幾日聽說來了一波馬匪，殺了一個村子的人，這兩人不會就是從那邊過來的吧。
    思及此處，婦人臉色好看了不少，聲音也柔和了兩分：“你們那邊是遭了馬匪？”
    “嗯。”姐妹兩人提及此事，都紅了眼眶。
    小菊道：“我爹娘都被馬匪殺死了，房子也被村長占了，糧食也被村人搶走了……”
    “我們姐妹實在是沒法了，才來此討個活路。”小菊說著，拉著小梅跪下，求婦人指條明路。
    婦人道：“是誰叫你們來這邊的？”
    小菊哽咽著回道：“是村裏的一個老奶奶，叫我們來這邊，讓我們為奴為婢，好歹也有個活路。”
    小梅也補充道：“杜奶奶她死了，上吊死的。”是想用這勾起對方的憐憫之心。
    婦人聽明白了，這是父母死後，村裏吃絕戶，想將這兩個丫頭逼死，搶了她們的家財。
    婦人雖然可憐兩個丫頭，但還是硬著心腸對兩人道：“你們還是走吧，這兒不收奴才丫頭，莊子上想做丫頭的，多得是，吳家也不是什麽小老百姓能攀附的，你們快走吧，不然我叫人打你們出去。”
    說到最後，婦人麵上再無同情之色，隻剩冷漠。
    她是這裏的小管事之一，怕這兩個丫頭在這兒鬧出事情來，莊子上管得嚴，鬧出事情來，她自己也要吃罪，因此要將人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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