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進內院？”柳媽媽把玩著一對小巧玲瓏的銀製鏤空小球，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問道：“才進府多久呀，就想攀高枝了？”
    “媽媽容稟，哪裏敢攀高枝，不過是想著，能跟在姑娘身邊，學些眉眼高低，日後得了好，也好孝順師父。”小菊帶著幾分世故的笑，明明還是個孩子，但這場麵話張口就來。
    柳媽媽見了，忍不住樂嗬，小孩子家家的，充大人，怎麽瞧怎麽可樂。
    柳媽媽微微挑眉，看向兩姐妹：“你們又憑什麽進內院？想進內院的人多著呢，你們又能強到哪裏去？”
    小菊便道：“若能得幸伺候七姑娘，我們姐妹的兩年月錢就孝敬給媽媽。逢年過節，做些針線孝敬，隻盼媽媽別嫌我們手笨，做不成細致活計。”
    小梅也連忙搭腔：“媽媽切莫嫌棄。”
    柳媽媽看了姐妹兩人一眼：“你們兩個倒是能說會道，兩年的月例銀子，手筆倒是不小。”不過，說到底，還是空手套白狼，要是不成，她們兩個丫頭什麽也沒損失，畢竟許諾的是未來的月例。
    但是，不得不說，這兩個丫頭手筆倒是不小。
    姑娘們身邊的丫頭，一個月有三百文，兩個就是六百文，兩年下來，就是十四貫。
    說起來，這些錢，可不少了。
    該舍的時候，就舍，柳媽媽也不得不讚一句有魄力。
    “你們回去候著吧，若是成了，我拿兩年的月例。至於針線活計，那就算了，你們留著孝敬你們師父吧。”柳媽媽算是應了下來。
    十四貫錢，著實讓人心動。
    兩姐妹離了柳媽媽的院子，等走到無人之處，小菊忍不住舒了一口氣。
    方才那一番話，她細細咂磨了許久，才與小梅商量出來的。
    “姐姐，柳媽媽會願意幫我們嗎？”小梅問道。
    小菊道：“不知道，但這是我們能拿出來最大的誠意了，若是不成，就隻能想其它辦法了。”
    “那這事兒，要跟花媽媽說嗎？”小梅又問道。
    小菊點頭：“論情論理都得說一聲，你去拿上兩個絡子，我去拿個荷包，孝敬給花媽媽。花媽媽跟柳媽媽到底是親姐妹，若是能幫著說兩句話，這事兒應該能成。”
    說罷，姐妹倆人就回屋，拿了東西就去花媽媽那邊。
    花媽媽那邊，已經得了消息，得知兩姐妹許出去了兩年的月例銀子，“買”了兩個內院丫頭的名額。
    花媽媽都忍不住咋舌，這兩個丫頭，手筆夠大呀。
    但不得不說，這賬還是劃算的，她們現在這年歲，到七姑娘身邊伺候，日後少不得是個陪嫁丫頭，能伺候個十餘年，舍去兩年的月例，換十年的好日子，倒也不差。
    兩姐妹來的時候，花媽媽隻佯裝自己什麽事情也不知，聽兩個丫頭提起此事時，故作驚訝道：“你們兩個死丫頭，這樣大的事情，怎地不提前與我說一聲？”
    姐妹兩人以為花媽媽是生氣兩人擅作主張，連忙告罪，小菊連忙道：“媽媽容稟，我等也不是故意瞞著媽媽，隻因事情未成，不敢張揚出來，現下有了幾分把握，就連忙來告知媽媽了。”
    花媽媽隻做責怪道：“哎呀，但凡你們早說，我也能幫你們說幾句話。你們要是沒了月錢，這日子如何過？雖然府裏吃住無憂，但你們年歲漸長，少不得要打扮起來，衣裳首飾置辦離不了銀錢，沒有月例，如何維持體麵？”
    花媽媽這一席話，讓姐妹兩人好生感動，本以為會被花媽媽責罵，不想花媽媽話裏話外都是關心。
    小梅性急，比小菊先開口，感動道：“媽媽放心，雖然沒有月例銀子，但我們姐妹現如今針線活也漸漸上手，勤勉些做些荷包絡子拿出去賣，總能得些銀錢。”
    花媽媽歎息一聲，好似十分疼愛她們的模樣，摸著小梅道腦袋道：“既如此，我去替你們說道說道，她是我親姐，少不得給我兩分臉麵。你們進了內院，不要與旁人掐尖要強，太太少不得要給七姑娘備一個教養嬤嬤，你們跟著嬤嬤多學些眉眼高低，這些日子，我便叫你們如何梳頭上妝，也好用心伺候七姑娘。”
    “謝媽媽。”姐妹兩人聞言，連忙道謝。
    兩個小姑娘，終究是玩不過這些世故的大人，本以為自己的算計萬無一失，不想處處是漏洞，無端的引人發笑。
    不過是這些世故的大人有心成全，這才有了這一番唱念做打，不過是算計孩子年幼，不懂人心險惡。
    柳媽媽又見花媽媽那溫和的笑容，看起來一副老好人的模樣，忍不住譏諷道：“少在我麵前裝模作樣，心肝都是黑的，卻硬要裝出一副良善的模樣。”
    花媽媽聽了這話，也不惱，隻笑著道：“姐姐這話說得，好似妹妹是那爛心腸的人，我雖有算計，但對她們兩人也是真的好，不然，你以為那兩個小丫頭，真那麽好騙？大的那個，心思深沉，雖然年紀小，但著實不好拿捏，要不是拿著真金白銀的東西哄著，她能放下警惕？小的那個，看起來天真爛漫，好似十分好拿捏，實則心眼也不少，隻不過佯裝天真無邪，讓人放鬆警惕罷了。”
    花媽媽知道，這兩姐妹從未真心信過自己，不過是無依無靠，隻能依靠自己罷了。
    不過，這兩個丫頭也不是沒良心的，日後得了好，自己這個師父也少不得占些，因此，花媽媽也沒計較她們那些小心思。
    本就是因利而聚，哪有那麽些真情。
    姐妹兩人回了屋子，見著秋葵又在秋蘅麵前說道，兩人隻做沒見著。
    秋葵捧著秋蘅：“我常跟人說姐姐好，比旁人強出千百倍去。”說著又意有所指的看向小菊她們，“更比有些人強，日後姐姐是內院伺候的，走出來旁人都得尊稱一聲姑娘，可不是某些人比得了的。”
    秋蘅聽了這些話，看了看小菊她們，沒有說話。
    姐妹兩人隻做沒聽見她們說話，隻拿了東西，便去了針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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