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邊的敖媽媽聽見動靜，出了內屋，便見小菊姐妹倆，引著人進來了。
    小菊上前道：“敖媽媽，這是何媽媽，太太派來，給兩位姑娘做教養嬤嬤的，媽媽且陪著何媽媽坐坐。”又揚聲對小梅道，“梅瑛，去給媽媽們端茶。”
    敖媽媽聞言，臉上立馬帶上了客氣的笑容，上前招呼何媽媽：“老姐姐快坐，快拿茶水點心來。”
    小菊見敖媽媽隻顧著何媽媽，便拉花芽去一旁坐：“姐姐你且坐一會兒，我去姑娘那兒通稟一聲。”
    說著，就打了簾子，進了裏屋，將事情跟七姑娘說，又道，“花芽姐姐是太太院裏的人，她走一趟，又是送何媽媽來的，少不得要給些打賞，敖媽媽忙著招待何媽媽，我便請姑娘示下，給多少的賞。”
    七姑娘顧著驕矜，想著何媽媽到底隻是個教養嬤嬤，合該來拜見自己才是。便沒有出去，聽小菊回話，就道：“此事辦得妥帖，是該打賞才是，你去匣子裏，抓二十個大子放荷包裏，叫她進來賞她。”
    小菊應聲，便出去引花芽進來，花芽進來便行禮：“給七姑娘請安，姑娘萬福。”
    “菊瑛，拿些大子來，給花芽姑娘喝茶。”七姑娘道。
    小菊便拿出包好的荷包，遞與花芽：“姐姐這一遭先來了我們這兒，姑娘說厚賞姐姐。”聲音不大不小，七姑娘能聽見，外邊聽不清的程度。其實是在為花芽賣好，提點七姑娘，花芽這次是賣七姑娘的好，才先來這邊的。
    七姑娘一聽，便道：“很是，勞慰你走這一遭了。”
    花芽連聲道：“不敢，不敢，長幼有序，奴婢也是按規矩行事。奴婢告退。”
    七姑娘就道：“菊瑛，你去送一送。”
    菊瑛便應聲，去送花芽，出去的時候，小菊端來茶水點心，已經給何媽媽斟了茶。
    旁邊倒了杯晾著，顯然是給花芽準備的。
    小菊就道：“花芽姐姐喝了茶水再走。”說著，便示意小梅捧茶來，遞與花芽喝了。
    隨後便送花芽到院門處，小梅在屋裏候著傳喚。回轉的時候，遇到了八姑娘屋裏的白術，她問道：“你們那屋裏鬧騰什麽呢？這麽大的動靜，我們這邊都聽著了。我們姑娘要午睡呢，你們聲音小點。”
    小菊帶著幾分歉意道：“是我們鬧騰了，不知八姑娘正在午睡，這也是巧了，太太那邊打發人，將教養嬤嬤送了來，叫咱們園裏的丫頭給嬤嬤打掃屋舍，收拾一間齊整的屋子住。八姑娘既然睡著，不如請白芨姐姐過來說話，免得叨擾了八姑娘安寢。”
    白術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驚訝道：“教養嬤嬤來了？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我等也好迎一迎。”
    說著，便不再跟小菊絮叨，回屋去找白芨去了。
    白芨聽聞，便罵了一聲：“蠢材，竟然叫那邊爭了先。我不是叫你們多留意園子裏的事情，這樣的大事，怎地叫那邊出了頭去。快打水來，我抿抿頭，好去見人。”
    白術挨了罵，不敢分辯，隻去茶水間弄了小半盆清水，又找出篦子來，遞與白芨。
    白芨用篦子沾了水，將頭發梳得光溜，又抹了點桂花油，這才往七姑娘房裏來。
    小梅見了，請她進來：“白芨姐姐來了，快請進，敖媽媽正陪著教養嬤嬤說話呢。聽聞八姑娘午睡了，咱們聲音小些，別擾著姑娘了。”
    白芨聞言，麵色變了變，進了屋就拜見何媽媽。
    得知她是八姑娘身邊的大丫頭，何媽媽也不拿喬，請她坐下說話。
    但她年歲到底小，不及敖媽媽說話便宜，幾句話就被敖媽媽拿了話頭去。
    敖媽媽道：“咱們園子後麵有一排矮房跟一個小雹廈，矮房住了粗使的婆子，雹廈隻住了我跟八姑娘的奶媽子，還餘下兩間空閑著，這下老姐姐你來了，正要挑一間好的，我叫她們這些小丫頭打掃去。”
    何媽媽就道：“我不過是聽太太吩咐教養姑娘們的婆子，給卷草席子也住得。”
    “這是哪裏的話，哪能如此怠慢。”敖媽媽笑著，便對白芨道：“我們這邊人不及你們那邊多，我叫梅瑛過去幫著打掃，餘下的你來安排。”
    白芨扯扯嘴角，勉強笑道：“合該如此。”兩位姑娘伺候的人一樣，唯一多出來的就是白芨，白芨占的是莫小娘的份例。
    說罷，白芨就對小梅道：“梅瑛，我們那邊的人，你也識得，你且自叫兩個丫頭去打掃。”
    梅瑛應是。
    敖媽媽又對何媽媽道：“咱們說了一歇閑話，也該拜見姑娘們才是。”說著，便要引著何媽媽拜見七姑娘。
    白芨真要張嘴提及八姑娘，小菊就道：“方才聽白術說，八姑娘在午睡，媽媽且先見了七姑娘，稍作歇息後，再拜見八姑娘吧。”又對白芨道，“白芨姐姐覺得，可好？”
    白芨道：“極好，就這般吧。”
    說著，又找了個借口先離開了。
    已經失了先機，又何必在此討嫌。
    回去該叫人準備好東西，打點教養嬤嬤一番才是，真金白銀的東西，更動人。
    七姑娘這邊占了先也無妨，拿不出實在的好處，也無用。
    小菊送走了白芨，便去裏間，伺候七姑娘起身出來見教養嬤嬤。
    七姑娘見了教養嬤嬤，礙於規矩，行禮半禮：“何媽媽有禮了。”
    “奴請姑娘安，姑娘萬福。”即使是教養嬤嬤，也不敢在主子跟前拿大，何媽媽規規矩矩的行禮。
    她曾經也跟著太太身邊的教養嬤嬤學過，行禮的動作爽利又不失美感，不像一般的丫頭，行禮的時候扭扭捏捏，姿態也不夠舒展，黏黏糊糊的像江南的梅雨，不幹爽，不爽利。
    就這麽一個行禮的動作，就瞧出差距來了。
    小菊看著何媽媽行禮的動作，細心留意，其手擺放的位置，屈膝的角度等等。
    何媽媽說了一下平日裏教導嬤嬤要教什麽東西：“奴要教姑娘的，不過是那些規矩、女紅、撫琴吹簫、彈唱，還有些插花焚香，鬥草取樂等花活兒。”
    一旁聽著的小菊微微一愣，除了梳妝跟烹茶外，怎麽這姑娘們學的東西，跟花媽媽教導她們姐妹的一樣。
    大家姑娘原也是學這些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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