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白虎通，便是官府出的經學著作，教導夫婦陰陽變化之事。
    世家的郎君，一般在能使女子受孕後，家裏人就會安排通房丫頭，教導他們陰陽和合。
    而女子，則由她們的母親或者是教養嬤嬤，教導此事。
    七姑娘定了親，秋日裏就要出門子，因此何媽媽就尋來此書，教導七姑娘。
    不說七姑娘翻看此書的時候，是何等的羞煞，就說小菊、小梅兩個旁聽的，都羞於見人了。
    見屋裏的三人個個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何媽媽好笑道：“這事兒，有何羞煞的？男歡女愛，本就是天性。”
    七姑娘合上書頁，拿著書擋臉，又好奇，又羞臊，幾度張口，都沒能哼唧出話來。
    小菊平日裏少年老成，此時也強作鎮定，努力裝作自己毫不在意的樣子。
    小梅臉紅紅的，又帶著幾分期冀好奇，往常聽那些婆子說葷話，講葷事，總是不明白她們那些意味深長的笑代表什麽，現下聽何媽媽講了，她好像也能領悟其中奧妙了。
    何媽媽瞧了瞧三人的神情，瞧見小梅那亮晶晶的眼睛，沒忍住，用食指戳了一下小梅的腦袋：“沒羞沒臊的小丫頭。”
    小梅也不惱，笑嘻嘻道：“媽媽說話好沒道理，既然先前說了，男歡女愛是天常倫理，現下又怎麽嫌人沒羞沒臊？”
    何媽媽聽了，隻好笑的搖頭道：“罷了，不與你這牙尖的丫頭爭，且在一旁認真聽著。”心裏卻感歎，這丫頭倒是個能成事的，要是七姑娘也有這覺悟，何愁不受寵呢？
    畢竟，是做妾，不是做正房。
    正房夫人端著也就端著了，時人重視嫡子，為著嫡子，郎君總要往正房去。
    但妾室就不同了，妾室若是不爭，兩三月不得恩澤雨露的，何時才能有個傍身的子嗣？
    要知道，除了媵妾外，其餘的妾室，不生子嗣，就上不了族譜，享受不了香火祭祀。
    在盛行鬼神之說的當下，不得香火祭祀，就得做鬼魂野鬼，死後也隻會被旁的鬼欺負，這香火祭祀可是一等一的大事。
    因此，對於後宅的女子來說，孩子就是倚靠，學這些也不過是為了早些生個孩子。
    隻是這些話，何媽媽不好對七姑娘說，做了七姑娘這麽些年的教養嬤嬤，何媽媽也摸清了七姑娘的脾性。
    七姑娘看著和氣，實則敏感多慮，骨子裏自卑又自傲，你跟她掏心掏肺的講這些，她不念你的好，反記你的過。
    因此，何媽媽也隻能盡自己該盡的職責，旁的事情，一概不多管，任由小菊一個小丫頭，把控著七姑娘的屋裏事。
    小菊那些手段，在精通內院陰私算計的何媽媽看來，就隻是小孩子過家家，若是自己出手，隻怕敖媽媽過不了第二年的春，不是被趕回莊子，就是傷寒病逝。
    小丫頭，到底是心軟，沒見過血。
    不過，七姑娘這樣的性子，也不值當自己投誠，若是八姑娘那邊尋不得一個好人家，自己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去九姑娘處。
    何媽媽這般想著，臉上半點不露，教導起七姑娘陰陽秘術。
    雖然心裏想著七姑娘不值得自己投誠，到底是自己教養長大的姑娘，何媽媽不好直說，就想著從側麵提點七姑娘，說了一些世家宗親裏麵的汙遭事情。
    “姑娘可別小瞧了這男女之事，許多人就折在了這上麵，不然三十六計裏，也就不會有那麽一出美人計了。”何媽媽拋出話題，引著七姑娘提問，這樣才好說下麵的事情。
    七姑娘羞澀的看向何媽媽，好奇道：“這男女之事，果真有那般厲害？且這美人計，不是用美色迷惑之？怎又跟男女之事扯上了關係？”
    聽著這稚氣的發問，何媽媽不禁好笑：“姑娘，你說如何用美色迷住一個人？難道真就憑借一張臉嗎？好看的人千千萬，再好看的皮囊，也隻會令人感歎，如何能稱之為美人計呢？”
    七姑娘搖頭，何媽媽就接著道：“所謂的美人計，就是使用美色，引動他人的欲望，使之產生欲念，想要占有。產生了欲念，就會被人左右甚至把控，男女之事，不再於如何行事，而是如何引動與掌控對方的欲念，使之登上極樂，沉醉於期間，不可自拔。”
    七姑娘聽罷，似懂非懂，就一個陰陽和合，怎麽就有這麽厲害的影響？
    小菊聽了，似有所悟，何媽媽這話說的不僅是男女之事，也是禦人之道。想著，就隱晦地看了一眼七姑娘，似乎有了更穩妥的法子。
    小梅想了想，問道：“媽媽，這男女之事真有這麽厲害的門道？既如此，為何不曾見哪個郎君被夫人、太太亦或者是小娘把控的？”
    何媽媽聽了此話，嘴角忍不住抽抽，這丫頭膽子有些大呀，還想掌控郎君。好在她的話，正好給了自己話頭，就道：“你這丫頭知道什麽，這些郎君，身邊哪裏缺得了女人？梅蘭竹菊，隻要他們想，什麽樣的女子尋不來？又怎會被尋常的女子把控？除非是那知情識趣的絕色佳人，不然哪裏有那麽容易？”
    說著，何媽媽的話頭又一轉：“且就算是絕色佳人，也有年老色衰的一日，如那文昭甄皇後，時人讚她美如天仙，又是閨中女博士，可最後依舊被厭棄，死後兒子都過繼給了文德郭皇後。想要拿捏人心，這裏麵的門道可多著呢，這些宮闈秘事奴不好說，奴就給姑娘說說咱們蜀地的事情吧。”
    屋內的三人麵麵相覷，蜀地的事情？
    小梅見七姑娘神情，便知七姑娘也好奇，性子又稍微急躁些，就先於小菊開口追問道：“好媽媽，且別賣關子，你這勾得人心癢癢的。”
    小菊見小梅這模樣，想起何媽媽方才所言，引動人欲念，讓人陷入迷執，小梅這模樣，是不是就是被引動了欲念。
    好奇，也是一種欲念。
    想罷，小菊便去旁邊斟了一杯茶，捧到何媽媽跟前：“媽媽且潤潤嗓子，再給姑娘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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