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郎在吳七娘這裏宿了一夜，起身的時候見吳七娘睡得沉，就道：“別吵醒你們小娘，叫她多睡一會兒。”
    李二郎既這般吩咐，小菊便應聲，就叫人伺候李二郎穿衣。
    李二郎見小菊離得遠遠的，自己好似什麽洪水猛獸一般，不由得起了逗弄的心思，刻意要點小菊伺候：“這丫頭粗手粗腳的，換個丫頭伺候。”
    珍珠被李二郎輕聲嗬斥，有些害怕，瑟縮著不敢再動。
    一旁正替李二郎整理佩飾的桂瑛也愣了片刻，正想上前伺候，又想起昨夜嫂子對自己所說的話，遲疑片刻後，不敢再上前。
    見狀，小菊隻能上前，板著臉替李二郎穿衣。
    李二郎長得高，低頭瞧的時候，隻瞧見對方垂下的眼簾，跟毫無波動的神情，眉頭微微挑起，這丫頭倒是有些定力。
    小菊替李二郎穿好衣袍，在穿外裳的時候問道：“郎君這領袍，是扣上，還是翻折開？”
    李二郎回道：“折上吧，今日我要與人遊獵。”遊獵的時候，可以將圓領袍的脫去半邊，方便射箭。
    小菊應是，將其領子折了起來，露出銅錢文的裏襯。
    李二郎吃罷早食，見她臉不紅心不跳，就失了逗弄的興趣，就道：“等你家小娘醒了，告訴她，今晚我在外歇著，不回來了。”
    小菊微微屈膝行禮，應道：“奴婢知曉了。”待李二郎要離開的時候，遲疑片刻，還是提醒了一句，“郎君此去，多帶些侍衛吧，小娘在家，會為郎君擔憂的。”
    小菊曾聽吳七娘提起過，李二郎近些日子不曾出去交際，就是因著並州那邊曾派出死士刺殺李二郎，隻是這些刺殺都被白家這邊攔下了，因著擔心李二郎出事，影響吳七娘跟己身，才提醒了一句。
    不想，李二郎聽了這話，回頭定定的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放心，你既提醒了，我自會注意的。”話語裏帶著幾分曖昧，好似十分的在乎小菊言語。
    小菊行禮，按規矩送李二郎出去，不再多言。
    等李二郎走後，小菊才抬頭看向對方的背影，忍不住皺起眉來，細細的思索，李二郎方才的態度。
    現下的小菊，暫且還不想攀上高枝，隻因時機不到。
    不過，郎君這邊，還是該吊著的。
    小梅的主意倒是真的不錯，即使是世家郎君，也能吊住，也不知自己的操作可對。
    小菊有些擔心，自己端得太過，真讓郎君失去了興趣，又該如何？夜間，姐妹兩人，敞開了窗戶，在窗前小聲的說話。
    小梅得知了小菊的苦惱後道：“姐姐何必苦惱，男人就是那樣，得不到的，心裏總是掛記著。隻要你不讓郎君沾身，他心裏總會記著的。”
    小菊聽了此話，遲疑的點點頭，對於男歡女愛她不大了解，但是對於人性，小菊還是了解的。
    人嘛，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小菊想通了，就知道日後該如何與李二郎相處了，自己現如今，倒是避諱得太過，反而顯得有些刻意了。
    小梅見小菊眉頭舒展開來，就問道：“姐姐，這些日子，我在旁冷眼瞧著，郎君不是個長情的，咱們真要選他嗎？”
    小菊聽了這話，就道：“世家郎君有幾個長情的？我們要的也不是情愛，現下看來，郎君是能給我們帶來最大利益的那一個，也是我們能夠夠到的高枝中，最近的一個。”
    小梅也讚同道：“確實，論長相，論身份，郎君都是當下最好的選擇，但是……小娘這性子，想要她主動叫我們去伺候郎君，隻怕難。”
    小菊垂眸，聲音低了幾分：“小娘這邊，倒是不必擔心。隻是，咱們的身份，到底低了一籌，即使做了妾，也隻能是最低等的通房。”
    小梅聽了此話，也不由得皺起眉來，能做侍妾，誰願意做無名無姓的通房。
    小菊見她也皺起眉來，故作輕鬆的抬手揉揉她的腦袋：“別擔心，這些事情，姐姐這邊已經有了些想法。”
    小梅就問道：“姐，你這邊有什麽法子？”
    小菊遲疑，她雖然有了想法，但心中沒底，隻是寬慰小梅的，小梅追問，她反倒不知從何開口了。
    小梅見此，就道：“姐，我們是姐妹，是世上最親的人，我不想隻在你身後享受你謀劃來的好處，有什麽事情，我想與你一同承擔。”
    小梅說得認真，顯然是真的這般想的，小菊聽了，心中說不出的熨帖，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還記得，阿娘當初留下的玉牌嗎……”
    小梅聽了，就明了小菊的打算，就道：“既如此，倒不如早點將這玉牌拿出來，為咱們謀個出路。現下，郎君還沒個一兒半女，若我們能抓住時機生下個孩子，日後咱們姐妹就不必愁了，自有一份榮華。”
    小菊搖搖頭：“還不到時候，這東西，是咱們最後的底牌，現下用了，即使換了好處，也難以保證在郎君膩了我們之前，就能得個孩子。倒不如現下與郎君培養出一些情分來，日後再拿出那玉牌，為我們謀個出身。”
    小梅心知，這樣處理對她們姐妹來說是最好的，但還是有些擔憂道：“隻是小娘看得嚴，咱們如何與郎君培養情誼？”特別是現如今，因著怕礙著小娘的眼，自己總不能近身伺候，這般情形，如何培養感情。
    小菊垂眸思索，歎道：“別著急，總會尋到機會的。現下，在蜀地，咱們難以尋到機會，到了並州……總能尋到機會的。”
    等到了並州，吳家的手再長，也難以伸到並州去，到時候隻要把控住了傳消息的渠道，吳七娘也隻是個提線傀儡，小梅也不用處處避著了。
    想了想，小菊對小梅低語幾句，小梅神色鄭重的點點頭，保證道：“姐姐放心，花媽媽那邊我去處理。”
    月色透過窗戶，照射在姐妹二人的臉上，相似的眼眸中，充斥著同樣的野心與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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