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聽了婋婋所言，看向她的眼神中更帶幾分滿意。
    這般年歲的婋婋，比當初的自己更有大局，也更有遠見，果然養姑娘不能養在後宅深牆中，這後院與高牆會局限於困住她們的目光。
    小菊放下茶盞，打發走屋裏伺候的人，對婋婋道“其實，在入京前，你阿爹也曾提出過這話，京裏見他久久不願啟程入京，私下裏傳過不少似是而非的消息來，什麽立大皇子楚王為儲君，亦或者是立你阿爹為儲君，總之是想誘你阿爹入京，現如今你阿爹選擇進京，是做好萬全準備的。”
    婋婋聞聽此言，才稍稍放心，阿爹心裏有準備就好。以阿爹之能，隻要不冒進，自然無憂。
    祖孫二人說著話，小菊上了年歲，說著說著就困了，婋婋便不打擾她，隻輕手輕腳出去，叫婆子進來守著，自己去處理那些雜事。
    宮裏的李綏得知婋婋的名字已經加入了秀女名單中，而且還與那些世家貴族的嫡枝貴女一般直接免了初選入了殿選，便找李翎嘀咕“這林家四姑娘，不僅得祖母看重，皇祖父那邊也不遑多讓。翎弟，你可想好了，你跟林家五姑娘……”
    李翎沉下臉，認真道“我不會負婍、五娘。”
    李綏“嘖”了一聲，坐在他身側的藤椅上，回道“也不是叫你負了林家五姑娘，你兩個一塊兒取不就好了？反正現如今還有陪嫁媵妾一說。而且，林家四姑娘也不一定能做你的正室。”
    李翎聞言，抬頭看向李綏，問道“既如此，為何阿兄你不娶林家四姑娘，反而一直遊說於我？”
    李綏“嘿嘿”一笑，帶著幾分古怪的看向李翎，意味深長道“誰叫林家四姑娘有個好爹，人家當爹的心疼閨女，肯定要選個如意郎君。哥哥我文不成武不就，林家四姑娘她爹瞧不上我。”
    李翎隻覺他這話糊塗，林家兩位姑娘一個爹，既然林家姑娘能嫁給自己，憑什麽不能是“林五娘林婍”？
    但他素來不愛多問，見李綏賣關子，就索性不問。
    他了解李綏的性子，若真有個什麽緣故，他自己就會憋不住說出來。卻不想這一次，李翎失算了，李綏直到最後也沒說原因，隻憐憫的拍拍他的肩膀，搖著頭歎著氣走了。
    李翎一頭霧水，召來身邊的內宦，對其吩咐道“叫人給崔家那邊傳話，本世子倒要看看，這林家四姑娘身上有什麽秘密。”
    內宦應是，叫人給崔家那邊傳話。
    京兆崔氏，四世三公的累世望族，也是李翎母族。
    秦王之正妃正是崔氏女，還是崔家嫡枝所出長女，出嫁之時紅妝綿延十裏，整個京都主道都紮上了紅綢，可惜的是命薄，生下秦王世子沒幾年就去了。
    但秦王世子在京，崔家那邊送了不少人進宮，現如今李翎身邊得用之人，基本上都出自於崔家。
    崔家那邊得了李翎之命去查林家四姑娘的底細，但直到整個及笄禮辦完，都沒查出什麽蹊蹺的。
    婋婋將傳來的信件放在燭火上烘烤片刻，泛黃的紙上就顯露出一行行字跡，看罷，就將紙張徹底引燃。
    【崔家在查？想來是奉了世子翎的命令，是誰透了什麽消息出去？】
    婋婋在心裏邊暗自嘀咕，崔家那邊的人到了幽州地界，還沒打聽兩日，就被秦王府探子發現了，因此，什麽也沒打聽到。
    “姑娘，五姑娘來了。”
    一個小丫頭進來通稟，頌安皺眉嗬斥“不是說了，門外沒人守著的時候，不許進屋子來。”
    那進來傳話的小丫頭被嚇了一大跳，有些惶恐，她本想進來討個巧，不想卻犯了忌諱，連忙跪下磕頭求饒。
    婋婋看向小丫頭，掀了一下眼皮子，對頌安道“新送來的丫頭，少了規矩，就安排人去教導，別在這裏耍威風。去請五姑娘進來，看茶。”
    頌安連忙應是，帶著那小丫頭出去了。隨後，門外又進來一個丫頭，婋婋對其道“頌安這些日子倒是有些浮躁了，時祺，今日起你就領一等丫頭的例。”
    “奴婢謝姑娘恩賞。”進門的丫頭叩頭，心下高興萬分，到底還是讓自己爬了上來，也不枉自己這兩日故意讓那不知規矩的丫頭在院子外守著。
    等頌安進來，得知時祺已經被提做了大丫頭，勉強露出個笑來，道了一聲“恭喜”。心下暗惱自己這些日子倏忽了，才叫這小蹄子一裏一裏的爬了上來。
    林五娘坐在榻上，看向一身家常打扮的四姐姐，咬咬唇，猶豫許久還是問道“四姐姐，今日崔家姐姐的帖子，四姐姐為何不去？”
    婋婋抬眸看向林五娘“五妹妹好像特別在意崔家姑娘？是因著世子翎的緣故？”
    林五娘有些臉紅，到底還是點了頭。
    “崔家姐姐性情和善，四姐姐為何不願與之交往？且崔家也是世子的外家，我以為……”
    “以為什麽？”婋婋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耐道“你若是想問我，是否對世子翎有意，或者說是世子妃之位有意，便直言，不必再三試探。我拒了崔家的帖子，是因著他家姑娘是待選秀女，大肆宴請過於張揚，不好此時與她相交。”
    林五娘羞紅臉，回道“姐姐教誨，五娘定然聽從。”
    “倒說不上教誨，隻是我這人心眼多且小性兒，性子不大好，所以不大喜歡說話拐彎抹角的。”婋婋回道。
    她不喜林五娘，天生的，跟世子翎無關，隻瞧見林五娘心中就不大舒坦，因此麵對她的時候，會更加孤傲疏離。
    林五娘沒在這裏待多久，既然人家不喜，又何必腆著臉強留在此，惹人厭煩，可能自己這輩子確實沒有姊妹緣吧。
    在林五娘走後，婋婋捂住自己的心口，胸前的玉牌隱隱發燙，果然那林婍與自己不大相合，不然這麽多年從未有反應的玉牌也不會向自己示警。
    日子過得倒是快，林家的幾位姑娘，除林五娘外麵上倒是與婋婋合得去，轉瞬就到了三王入京，遴選世子妃之日。
    接送秀女的馬車，都是宮裏安排來的，卯時起程，秀女入宮後開始考察，殊不知這考察隻針對其餘官宦之女，勳貴世家之女不過是走個過場。
    秦王換上朝服，天還未亮就候在巷口。
    “阿爹！”婋婋小聲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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