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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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昨日的奇異之景,今日皇帝突然病重禪位,反而成了小事,畢竟秦王乃天命所歸。
    大街小巷都知道,太上皇早就選中了秦王為儲君,不然也不會讓秦王世子在宮裏成婚,而且秦王世子妃出嫁那日的規格,可是對照著太子妃的規製置辦的,隻能是因為太上皇看重秦王,所以愛屋及烏連帶著看重秦王世子與世妃。
    天還未亮,朝臣已經聚集在了宮門,想探探宮裏是個什麽情況,還有昨日那巨龍虛影跟天音,以及“死而複生”的長公主,這一切都謎團,就等著今日朝會揭開了。
    小菊坐在暖閣中,看向小梅拿著手帕仔仔細細的擦拭那塊靈牌,對她道:“歸鴻那兒……他好歹與咱們有一番情意,就饒了他家小吧。”
    小梅捏緊帕子:“若他還記得當初的情誼,李時煜動手的時候,但凡他透露一絲半毫,剪離也不會死,女華也不會受那麽多的苦楚。”
    “唉,當年的事兒,李時煜辦得謹慎,別看歸鴻一直跟在他的身邊,隻怕他是當真不知。”小菊勸道。
    小梅垂眸不語,她確實是遷怒。
    小菊見此,無奈道:“你現如今發狠,要治死尹家,日後悔起來,又得跟自己使氣。”
    小梅放下帕子,看向小菊,隻一刹那就紅了眼:“阿姐,我恨極了李時煜,也恨極了他身邊的所有人。”
    小菊伸出手,握住小梅幹瘦的手掌。
    “那就讓歸鴻去守靈吧,眼不見為淨。至於尹家,他們本就是靠歸鴻起家,底下的子弟也不甚出息,你無需出手,他們也會門楣敗落。”小菊為歸鴻求情,並不是為了歸鴻,而是為了小梅。別看現如今小梅說得狠戾,實際上她一直記著歸鴻與剪離的情分,為著剪離,她也不會真的殺了歸鴻,隻是現如今正在氣頭上而已。
    歸鴻披頭散發,在牢裏等待著一個結果。
    這麽些年,他也累了。
    內廷的衙差打開牢房的鎖鏈,對歸鴻道:“奉太後懿旨,命大監督造皇陵,尹大監,請吧。”
    歸鴻有些意外,起身的時候身形有些踉蹌。
    他離開後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這天牢,喃喃道:“沒想到她還留了我一命,想來是因著剪離吧……”
    歸鴻出了掖庭,宮道上一老婦人拿著行囊候著了。
    歸鴻上前,拱手道:“馮掌宮。”
    翡翠將包袱遞到歸鴻麵前:“你此後去為太上皇守靈,尹家老小無事。”
    “多謝馮掌宮相送。”歸鴻接過包袱,尹家無事他懸著的心鬆了下來。
    翡翠道:“不必謝我,謝熹宸夫人吧,是她為你求的情。隻是,我有個疑惑,希望大監為我解惑。”
    歸鴻看向她,已經知道她想問什麽了,就道:“當年事,我確實不知。”
    “那如果大監知道的話,會知會一聲嗎?”翡翠問道。
    歸鴻搖搖頭,歎息一聲:“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說。”
    說罷,他背著包袱,離開了。
    翡翠看向他的背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已經分不清了。
    翡翠回去後,將事情回稟了小梅,小梅擦拭靈牌的手一頓:“我早該想到的,物是人非,到底不是當年了。”
    翡翠就道:“但奴婢瞧著尹大監應當是真不知。”
    小梅看向剪離的靈牌,對剪離道:“不管他知不知,我都想送他下去陪你,你在下邊沒個說話的,我怕你孤單。但我若是動手了,阿姐隻怕要惱,我又不想讓阿姐生氣,真真是左右為難。”
    翡翠聽了,為歸鴻鬆了一口氣。好在主子回來了,不然,夫人這瘋魔的勁兒,尹大監應是活不了的。
    小梅說罷,就對翡翠道:“對了,等下翎兒夫妻要過來請安了,見麵禮準備好了嗎?”
    翡翠道:“奴婢已經備好了一斛南海珍珠與紅珊瑚。”
    “再把我梳妝匣子裏的紅翡簪子取來。”
    “是。”
    翡翠取來東西沒多久,外邊的宮娥進來回稟道:“太後娘娘,王世子與世子妃來請安了。”
    小梅帶著笑道:“快將人請進來。”
    很快,一對新人走了進來,拱手行禮問安:“給祖母請安,祖母萬福。”
    “好好好,快快起身,坐祖母身邊來。”小梅歡喜道,特別是瞧著婋婋笑得歡喜,又吩咐翡翠道:“叫人上茶。”
    “可去給你大祖母請了安?”小梅問道。
    李翎回道:“已經去了。”
    婋婋道:“祖母想著姨、大祖母,大祖母也想著你,第一句也問的這個。”
    小梅拉著兩人說了一會兒話,隨後敬了茶,她親手將紅翡簪子戴在了婋婋的發髻上,又見婋婋眼下青黑,就道:“乾兒媳婦去得早,後宮無主,那些側妃也不必去拜見,早些回去歇著吧。”
    婋婋道:“謝祖母愛惜。”
    小梅瞧著新人離開的背影,對翡翠道:“他們昨日才成親,今日卻不見半點喜氣,也不知日後會不會多一對怨偶?”
    翡翠見她麵露擔憂,就寬慰道:“必然不會,世子妃得天人庇佑,有福德,又聰慧美麗,世子定然是會喜歡的。”
    小梅搖搖頭:“我怕的不是翎兒不喜歡她……”而是怕她瞧不上翎兒。
    小梅深宮沉浮多年,自然了解深宮女子的心思,宮裏的女人沒有真心不怕,有野心也不怕,最怕的是無所求的,這樣的人難以把控。
    翡翠道:“娘娘,世子妃是熹宸夫人與陛下教導長大的,自是明事理的。”
    小梅搖搖頭:“我怕的不是她不明事理,怕的是她……罷了,是我管多了。”
    小梅不曾將自己心中的擔憂說出來,隻道:“在外邊候著,前邊下朝了,就將乾兒請過來。”
    “是。”
    卻沒想到,這一等就等到了太陽快要落坡,小梅心裏不由得焦急,怕出了什麽大問題,頻頻催人去探聽情況。
    小菊知道後,對身旁的婋婋道:“這麽多年了,你祖母還是沉不住氣 隻要沒有什麽壞消息傳來,那就說明局麵還是可控製的。”
    婋婋道:“祖母也是擔心阿爹和姑姑。”
    小菊搖頭:“隻怕還有得等,那些世家可是塊硬骨頭。走吧,去你祖母那兒,隻怕她今晚是睡不著的,我去陪陪她。”
    祖孫二人說著話,就往殿外走去。
    待走到長街處,小菊突然問道:“可是那玉牌昨日出了什麽變故,不然你今日也不會一大早來找我,隻是為何不曾說出來?”
    婋婋指指自己的嘴,又指指天,搖搖頭。
    小菊神色微微一變:“是天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