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蕭姓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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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漢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安凡好一會兒,這才麵帶微笑,再度開口:
    “觀你骨骼筋脈,倒是上上之選。倘若肯下苦功,此生有望躋身後天武者之列……”
    話說到這兒,中年漢子微微頓了頓,沉吟片刻後,繼續問道:
    “不知安小兄弟是燕國何處人士?可否識字?”
    安凡自覺自己的出身沒什麽可隱瞞的,便照實說了:
    “小子乃是永寧郡長樂縣人士,家父曾是長樂縣縣令。一年多前,長樂縣遭叛軍攻城,家父與守軍拚死守城,最終戰死沙場。我與家母、幼妹無奈逃離,前往京城郊外避難。
    可途中遭遇流寇洗劫,家母為護我和幼妹,被流寇所傷。因無錢醫治,家母最終傷重離世。前不久,幼妹…… 大雪之時,又與幼妹走散了。為尋她,我才來到這祁州城。”
    安凡提及小妹安寧時,有意隱去了她被仙人帶去楚國一事。
    倒不是不願如實相告,而是仙人之事太過玄乎,生怕眼前這位大當家柳乘風不信。
    安凡講完,廳中眾人皆陷入沉默。
    這時,那身著華貴服飾的婦人突然小聲啜泣起來,她緩緩起身,走到安凡身旁,輕輕撫摸著他的腦袋:
    “原來你這孩子是忠良之後。我雖未曾見過長樂縣縣令,但他為抵禦叛軍,死守長樂縣,也算得上是我燕國的英雄。你這苦命的孩子,先是沒了父親,接著又沒了母親,如今連最後一個親人妹妹也走散了。這世道,隻怕你妹妹……” 婦人說到這兒,早已淚如雨下,實在不忍心繼續說下去。
    安凡卻堅定地搖了搖頭,語氣篤定道:
    “不,我堅信小妹一定安然無恙,我定會找到她。”
    婦人見安凡這般執著,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點了點頭:
    “你這孩子,如此執拗,倒讓我想起我那和你性子、年紀都相仿的兒子。隻是他……” 婦人話未說完,便再也控製不住情緒,放聲大哭起來。
    一直跟在她身後的老者趕忙遞上手絹,輕聲安慰:“夫人節哀,保重身體要緊。否則,小姐醒來定會傷心的。”
    婦人聽了老者的話,趕忙止住哭泣,接過手帕,擦拭臉上的淚痕,說道:
    “對對對,不能讓嫣兒傷心。”
    說著,婦人看向柳乘風,微微欠身行禮:
    “柳大俠,這孩子是我燕國忠良之後,能否看在我的麵子上,收他為徒?”
    柳乘風見婦人給自己行禮,頓時滿臉惶恐,雙手虛扶,連忙說道:
    “皇…… 黃夫人,您這可折煞在下了。夫人所言,乘風定當遵從。這小兄弟身世清白,又有習武的好根骨,況且我乘風鏢局正需培養年輕人才,即便夫人您不說,在下也有意收他入門。”
    說罷,柳乘風看向安凡,鄭重其事地問道:
    “你叫安凡對吧?可願意拜我為師?”
    安凡一聽,心中大喜,當即重新跪下:
    “弟子安凡,拜見師父!”
    言罷,恭恭敬敬地給柳乘風磕了三個響頭。
    安凡起身之後,又轉身對著婦人跪下磕頭道:
    “小子安凡,多謝黃夫人成全!”
    黃夫人目光中滿是慈愛,伸手將安凡扶起,又側身對身後的老者說道:
    “蕭遠,你瞧瞧,多懂禮數的孩子。要是燕國還像從前那般太平,這孩子說不定能考取功名,為朝廷效力呢。”
    老者輕輕點了點頭,旋即深深地歎了口氣。
    當晚,安凡與李海濤住在同一個房間。
    此時的李海濤,早已沒了之前殺人時的冷峻模樣。
    他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套棉衣給安凡,雖說不太合身,但比起那四處漏風的獸皮,可要好多了。
    安凡洗完澡換上棉衣後,李海濤又拿來一條烤羊腿和幾個燒餅,遞到安凡麵前,半開玩笑地說道:
    “小子,我雖說不是你師父的師弟,可也是你師父的兄弟。以後你得喊我一聲七叔,知道不?哪天我心情好了,保準把我這飛刀絕技全都傳授給你。”
    安凡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一邊大口啃著羊腿,一邊忙不迭地答應:
    “好嘞,以後我就叫您七叔!”
    李海濤見安凡真叫了自己七叔,頓時眉開眼笑,伸手捏了捏安凡的臉蛋:
    “哎喲,乖侄子!以後在乘風鏢局,有七叔我罩著你。趕緊吃,然後早些休息,明天還得趕路呢。”
    第二天是正月初一,天剛蒙蒙亮,整個六進的別院便熱鬧起來。
    穿戴整齊的安凡這才發現,這別院裏竟住著兩三百號人。
    眾人各自忙著整理馬匹和各種輜重。
    安凡數了數,一共有十幾輛馬車,每輛馬車上都插著乘風鏢局的大旗。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隨著柳乘風一聲令下,六進院子的大門緩緩打開,兩三百人護衛著十幾輛馬車浩浩蕩蕩地駛了出去。
    雖說正值新年,可整個祁州城依舊一片死氣沉沉。
    一夜未停的大雪,也不知又凍死了多少人。
    安凡暗自慶幸,至少昨夜凍死的人裏沒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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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望著漫天飛雪,喃喃自語道:
    “新的一年,新的開始,但願一切都能好起來吧。”
    安凡與那黃姓婦人同乘一輛馬車。
    不過七叔李海濤特意叮囑安凡,黃姓婦人身份尊貴,不可冒犯。
    所以,安凡隻能和一個叫馬三的車夫坐在車轅上。
    即便如此,安凡也覺得十分幸福。
    馬車雖有些顛簸,但比起穿著獸皮靴子或是赤腳走路,不知強了多少倍。
    車廂裏還有位生病的小姐,安凡親眼看見那蕭姓老者將她抱上馬車。
    那位小姐用麵紗遮住了臉,安凡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從身形大致能判斷出,小姐比自己大一兩歲。
    隻是這小姐似乎身患重病,一直昏迷不醒。
    安凡偶爾能聽見黃姓婦人在車廂裏輕聲呼喚:
    “嫣兒,你醒醒。”
    安凡閑來無事,不禁猜測起車廂中母女二人的身份:
    “哦?原來那位小姐叫嫣兒,想必她們母子是京城中某位達官顯貴的家眷吧?”
    柳乘風時不時會騎馬過來詢問情況,態度極為客氣謙卑。
    李海濤則帶著十餘個鏢師在隊伍周圍,來回驅趕前來乞討的流民。
    車夫馬三是個黝黑壯實的漢子,平日裏話不多,一路上基本不怎麽和安凡搭話。
    安凡問他姓名時,他隻簡短地回了兩個字:“馬三。”
    馬車行駛了大半天,安凡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向身旁駕車的馬三問道:
    “三哥,咱們乘風鏢局的總舵在寧國嗎?”
    誰知馬三頭也不回,冷冷地應了一句:
    “我不是乘風鏢局的人。”
    這一句話,直接把安凡噎得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那蕭姓老者掀開簾子,從車廂裏鑽到了車轅上。
    安凡見狀,趕忙挪到角落,給蕭姓老者讓出位置:
    “蕭爺爺,您坐這兒,舒坦些。”
    蕭姓老者聽了這話,微微一愣,用尖細的嗓音問道:
    “你叫我啥?”
    安凡被他這麽一問,也有些懵了。
    不過,當他看清蕭姓老者的臉時,不禁疑惑地開口:
    “蕭爺爺,您很熱嗎?怎麽腦門上出了這麽多汗?”
    蕭姓聞言,臉上擠出一個略顯難看的笑容:
    “是啊,老頭子我熱得慌,出來透透氣…… 蕭爺爺?哈哈哈,還從沒聽過有人這麽叫我呢。”
    安凡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真誠地說道:
    “您年紀這麽大了,我叫您爺爺是應該的。父親從小就教導我,要尊老愛幼。”
    蕭姓老者聽了,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長樂縣令?安世傑?不錯,教得好,真是教子有方啊。”
    安凡聽到老者一口說出父親的名字,頓時激動得瞪大了眼睛:
    “蕭爺爺,您認識我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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