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嫣一直流著眼淚：“夫君，求你……”
    “你太讓我失望了。”程煒說道，“阿嫣，你口口聲聲最在意我，可如今你就眼睜睜地看著我絕後麽？”
    “我、我還年輕，說不定下一胎、下一胎就是兒子了……”
    “但你已經接連生了三個女兒了。”程煒冷漠地說道，“若是下一胎依舊是女兒該怎麽辦？繼續生？下下一胎若還是女兒呢？”
    “可她這一胎也未必就是兒子！”李玉嫣惡狠狠地看向那女子。
    “是與不是，總要生下來才能知曉。”程煒抬手捏了捏眉心，“阿嫣，你若是一開始生下的便是兒子，哪裏還會有這些事。旁人像我這樣大年紀，膝下已經有好幾個兒子了，可我就隻有三個女兒而已。”
    “放在別人家，主母生不出兒子，早早便做主納妾了，可你呢？我體諒你，不願讓你傷心，你可有體諒過我？如今我已經後退一步，答應隻留下孩子，你竟還不肯——阿嫣，我一直不想這樣說你，但你確實應當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善妒了。”
    他的語氣平緩，並無多少怒氣在裏麵，但李玉嫣聽了，卻不由得麵色煞白。
    “我……”她無力地辯解，“我不是善妒，就是……就是……”
    “算了，”程煒說道，“當年我便知曉你是什麽人，隻是我始終覺得，你的本性善良，隻是自幼喪母，王妃又對你疏於管教，所以才養成了這樣的性子。我好生教導著你，你會改變的。但沒想到，事到如今，你還沒有認清自己的錯處。”
    他又重複了一遍：“阿嫣，你太讓我失望了。”
    李玉嫣再也承受不住他的目光，哭著去抓他的手：“我知道錯了，夫君，我知道錯了！孩子……孩子就讓她生下來，若是兒子，我會抱回去好好養大的，若是女兒……”
    “若是女兒，就讓她帶著孩子走。”程煒摸了摸她的頭，“阿嫣，你是知道的，我一向不忍看你難過。”
    李玉嫣用力點頭，牢牢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郡主，”一旁的丫鬟看不下去了，提醒道，“此事還是要先叫王爺和王妃知曉才是……”
    程煒皺起眉來，問道：“這個丫鬟我瞧著臉生，是新來的？”
    “小媛是王府的丫鬟，前陣子我身邊的秋蕊成了親，父親便派了她過來伺候。”李玉嫣說道。
    程煒的目光在小媛身上打量了一番，眉頭皺起：“有些太沒分寸了。”
    李玉嫣一怔：“夫君是說……”
    “今日之事，是你我夫妻之間的私事，她一個丫鬟，有什麽插嘴的資格？”程煒道，“阿嫣，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外人插在我們中間。”
    小媛上前一步：“郡主，當初王爺派奴婢過來的時候，便同奴婢說過不要讓您被欺負……”
    “我沒有被欺負！”李玉嫣應激般喊道，“夫君說得對，小媛，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你不可插嘴！”
    小媛眉頭緊鎖：“但那孩子……”
    “那孩子是我自願養的！反正孩子還小，抱到我身邊養著，和我自己生的有什麽區別？”
    “但王爺若是知道了，定然不會同意的。”小媛說道，“郡主還年輕，總會生下嫡子，到時候庶子比嫡子還年長，傳出去怕是不好聽。”
    “可若是生不出來呢？”程煒輕飄飄地說，“難道就讓我程家絕後？”
    李玉嫣緊張地看了他一眼，轉過頭對小媛說道：“好了，我意已決，你不必再說了。明日父親過來，你也不可同他說今天發生的事！”
    小媛失望地歎了一口氣，垂下了頭。
    見她不再說話，李玉嫣又仰頭看著程煒：“夫君，那這位……妹妹，要怎麽安置？”
    “就像從前一樣養在宅子裏吧。”程煒雲淡風輕地說道，“你的身子還未養好，別叫她在你麵前出現，省得你心情不好。”
    李玉嫣心下感動，點頭道：“都聽你的。”
    “好了，我送你回家吧。”程煒溫聲勸道，“你之前不是想要我陪你一起用飯麽？今日我推了應酬，晚上就在你那裏一起用飯。”
    李玉嫣乖順地跟在他身邊走了幾步，忽然又聽他說道：“小媛，你為何一直看我？”
    她霍然回頭，正好瞧見小媛匆匆地收回目光。
    “奴婢隻是覺得郡馬對郡主真好，”小媛譏諷道，“郡主真有福氣。”
    程煒沒說話，隻是帶著李玉嫣繼續向前走。
    但李玉嫣卻狠狠地瞪了小媛一眼，目光陰狠。
    在經過葉清言她們的時候，程煒淡淡地對幾人點了點頭，同樣換來了李玉嫣對她們怒目而視。
    一場鬧劇落幕，眾人紛紛咂舌，有人忍不住說道：“郡馬還真是……訓妻有方啊！”
    “從前隻聽說郡主脾氣火爆，如今一見，卻是對郡馬言聽計從，比我家那個婆娘還聽話。早知道就應當叫我家那個也來看看，人家郡主對夫君尚且如此，她在我麵前擺什麽譜？”
    “哈哈哈，有本事你將這話當著你家夫人的麵再說一遍。”
    “家和萬事興，都是一家人，何必非要爭個高低？好歹她也給我生了一兒一女，我讓著她些又有何妨。”
    眾人看完了熱鬧，你一言我一語的，漸漸便散了。
    隻剩下那個披頭散發的女子仍跪在地上，失了魂般一動也不動。
    “喂，你沒事吧？”葉俞言心下不忍，走上前去問道。
    那女子緩緩抬起頭來，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我……我沒事，多謝這位小姐關心……”
    “你以後打算怎麽辦？”葉俞言伸手將她拉了起來，心有戚戚，“這麽一鬧，換成我簡直沒臉活了……”
    “俞言！”葉時言重重地在她胳膊上擰了一把。
    葉俞言說完才發現說錯了話，訕訕地找補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覺得……哎呀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你看你的臉都腫成這個樣子了，說不定旁人根本不知道你原本長什麽樣子……”
    “閉嘴吧你！”葉時言忍無可忍，低聲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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