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了一眼，神情都有些凝重。
    太快了。
    原以為兩位皇子要花上許久才能分出勝負，如今才過了僅僅半個月而已。
    “阿笙，”葉清言當即說道，“我要先回家去了，你也不要亂跑，這些日子好好留在家裏，知道嗎？”
    陳鈺笙點頭，帶著些擔憂：“你也是……路上小心。”
    葉清言對她笑笑，轉過身便已經收了笑容。
    等回到家的時候，葉家眾人都在。
    “明日便出發。”葉明善說道，“事不宜遲，雖不知皇上眼下的情形究竟如何，但一旦皇上駕崩，我們便再無機會離京了。”
    於氏憂心忡忡：“怎麽這樣快……昨日不是還沒有動靜麽？”
    葉明善的聲音低沉：“兩方各有底牌，如今大約是一方有把握一擊致命了。”
    他沒再多解釋，整個葉家都忙碌了起來，為第二天離京做準備。
    但在傍晚的時候，宮中忽然來了人，帶來了皇後的口諭。
    “現在讓女眷進宮？”於氏的心怦怦直跳，“皇後娘娘是要……”
    內侍笑得謙卑：“回夫人的話，娘娘這些日子日夜為皇上祈福，今日一早便病倒了，召各家女眷進宮，也不過是想一起說說話，排解心中的苦悶罷了。”
    於氏咬著牙，沒有露出什麽表情，隻是讓下人給他塞了紅封，將人好好地送了出去。
    再轉過頭來的時候，就已經下定了決心。
    “我去。”她說，“你們也不要等明天了，今晚上便走吧！”
    田氏按住了她：“大嫂說什麽呢，要去也應當是我去。你在京城裏這些年，鮮少與人來往，在宮裏若是出了什麽事，連個能商議的人都沒有。你帶著孩子們一起走，我去瞧瞧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成，”於氏拒絕道，“正因為你經常露麵，所以旁人都認得你，想要悄悄離開怕是不容易。”
    “那便不走就是。”田氏輕鬆地笑了笑，“皇後此番召京中各家女眷進宮，無非是當做人質，不會對這些人做什麽的。”
    “那也不成！”於氏沉下臉來，“你既然還叫我一聲大嫂，就要聽我的！”
    田氏還想再說，卻被葉老夫人打斷了。
    “有我在，還輪不到你們爭來爭去！”葉老夫人說道，“我去。”
    “母親！”
    田氏和於氏異口同聲地叫道。
    葉老夫人這些年來身子一直不大好，這會兒她咳嗽了兩聲，對兩個兒媳微笑了起來。
    “算不得什麽大事，”她的聲音溫和，“各家都去，這麽多人，哪怕是皇後，也不敢輕易動手。”
    “但少不得要熬上一夜，您的身子吃不消。”田氏說道。
    葉老夫人嗔道：“小瞧了我不是？想當年我年輕的時候，還曾經上過戰場呢！這點小事算什麽，有爭執的時間，不如早些帶著孩子離開。”
    她挨個在孩子們的頭上摸了摸：“時言，俞言，小言……小言呢？”
    眾人這才發現，葉清言並未在屋裏。
    “俞言，方才接旨的時候，小言不是在你旁邊嗎？她去哪兒了？”田氏問道。
    葉俞言一臉茫然：“我沒留意……大約是去更衣了吧？咦，錦繡，你怎麽沒跟小言一起？”
    錦繡的眼眶裏包著一汪淚，強忍著沒有落下來。
    “小姐、小姐她進宮了！”
    眾人大驚，於氏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什麽時候的事？她什麽時候走的？”
    “就在方才那公公離開的時候，小姐就跟了上去！”錦繡“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小姐說讓咱們都走，現在便走！宮中的變故沒有那麽快傳出來，等到了晚上關了城門就未必能走得了了！”
    於氏又氣又急：“這孩子！”
    她當即要追，卻被田氏攔住了。
    “大嫂，已經來不及了。”田氏說道。
    於氏的心揪成了一團，實在忍不住也哭了起來：“我知道她從小便有主意，卻沒想到這種事上她竟也不跟我商量！”
    同為母親，田氏自然感同身受。
    但她隻能安慰道：“小言機靈，是不會出事的。況且她和林昭容還有交情，哪怕去了宮裏，也有人照拂。”
    “走吧，別浪費了小言給咱們爭取的時間。”葉老夫人說。
    於氏猛地抬起頭來：“我不走！你們走吧，我要……”
    話還未說完，她的身子就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葉俞言收回了劈在她後頸上的手，見眾人都在看自己，表情難得的嚴肅。
    “小言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她說，“她既然敢進宮，就一定有法子出來。若是大伯母留下來，反倒會成了她的累贅。”
    田氏默默地點點頭，吩咐著下人將馬車趕過來。
    馬車是早早便備好的，一切很快便準備妥當了。
    葉明善和葉明德兩兄弟趕來，在聽到葉清言已經進了宮之後，葉明善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鬱。
    “大哥，大局為重。”葉明德拉住了他。
    葉明善緊緊地攥著拳頭，再看看馬車上的母親和妻子，最後咬著牙罵了一句。
    “先出城。”他麵色陰沉，“等你們走上了官道，我再回來接小言。”
    這是眼下最好的選擇，眾人沒有反駁，急促而有條不紊地收整行囊，半個時辰之後，幾輛灰撲撲的馬車便從葉家的角門離開，一路駛向了城門。
    眼看著就到了城門落鎖的時間了，幾個守門的士兵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看到幾輛馬車過來，便站直了身子。
    “什麽人？”其中一個攔住了為首的那輛馬車。
    葉家的管事打馬上來，臉上堆著笑：“官爺，小的是忠勇侯葉家的。馬車上坐著的是小的的妻兒母親，前幾日老家那邊祠堂塌了，怕是先祖怪罪，所以帶著全家回去請罪修複祠堂。這不，小的才同侯爺請了辭，想著不能離開太久，這才趕著想離京的。”
    說話間，他塞了一包銀子在那士兵手裏：“勞煩幾位官爺高抬貴手，幾位官爺辛苦，瞅著這天似乎要下雪，這些就當請您幾位喝杯熱茶暖暖身子，您別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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