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彤笑道：“勞葉姑娘惦記，夫人的日子過得舒心，身子自然不錯。前陣子收到了你的口信，原本夫人是想帶著公子和老夫人一同離京的，沒成想老夫人的病卻忽然加重，沒兩日人竟然去了。”
    “夫人隻得留在京中為老夫人操辦喪事，還沒有辦完，京城便亂了。”
    葉清言有些驚訝：“我記得當年許老夫人在得知許玉衡死了的時候便中了風，這麽多年，竟然還活著？”
    二人隔著簾子，葉清言在裏麵換著衣裳，小彤為她把風。聞言，小彤便笑道：“中風又不是什麽要命的病，夫人孝順，這些年將老夫人照顧得十分妥帖。”
    葉清言聽了，也跟著附和了一句：“是啊，周姐姐一向孝順。”
    按許老夫人從前對周氏的磋磨，她還以為周氏會以牙還牙，但轉念一想，她便明白了周氏的用意。
    許玉衡死的時候，周氏剛生下孩子。孤兒寡母的，周氏手中又闊綽，打她主意的人怕是不少。
    但經過了許玉衡這麽一回，她大抵也隻想將孩子好好養大，所以幹脆讓婆母吊著一口氣，又花不了許多銀子，養在家裏，自己既能博一個好名聲，也能將那些打她主意的人拒之門外。
    隻是沒想到那許老夫人偏偏在這個時候死了，讓周氏沒能帶著孩子順利離京。
    這些年裏葉清言與她的來往並不多，隻是偶爾會遞些話給她，像這間浴堂，便是她提議周氏開的。
    “既然不能離京，那這些日子便盡量低調些吧。”
    葉清言換好了衣裳，走出來對小彤說道：“小彤姐，你回去告訴周姐姐一聲，這些日子，最好約束好家中的下人，不要到處亂走，尤其是城門處，盡量不要過去。”
    小彤神情嚴肅地點頭：“我知道了，回去一定會轉告夫人的。”
    她給葉清言拿的是套頗為華麗的裙子，想了想，又拿了一塊麵紗。
    “戴著吧，省得被別人看見你的臉。”小彤說道。
    葉清言將麵紗戴上，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浴堂。
    才走了沒幾步，轉彎她便瞧見前麵有錦衣衛在查人。
    葉清言的腳步一頓，轉身向著長街的另一頭走去。
    但還沒有走近，就看到另一邊也同樣被圍了起來。
    葉清言眉心微蹙，開始打量四周的鋪子有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一輛馬車忽然停在了她麵前，不等她反應，馬車裏的人便一把將她拉了進去。
    “噓！”
    陳鈺笙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阿笙？”葉清言一驚，“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再來找我了嗎？被四皇子的人發現，陳家也會被牽連！”
    “好啦好啦，我今兒自己出來的，同陳家有什麽關係？”她掀開窗簾指了指，“喏，今日是他約我一同出來逛的。”
    車窗外，馮向淩手中拿著兩串糖葫蘆，正朝著馬車走來。
    “他一聽說錦衣衛那邊要圍街，便猜到可能是你的行蹤被發現了，於是就告訴了我，我們兩個趕忙便過來了。”陳鈺笙說。
    這時候馮向淩也走到了馬車外，他在馬車上敲了敲，陳鈺笙掀開窗簾，他將糖葫蘆遞了過來，與葉清言隔窗相望。
    “街上好多錦衣衛，看著怪嚇人的！”陳鈺笙動作誇張地撫著胸口，“不然你還是先送我回去吧。”
    馮向淩沉默著點了點頭，騎上馬，率先向前走去。
    馬車內，陳鈺笙分了一串糖葫蘆給葉清言：“別怕，他們不敢查我的馬車的。陳家有幾處閑置的宅子，等會兒到了你便躲起來，等風頭過了，我再想法子送你出城……”
    很快馬車便到了街口，一名錦衣衛要按規矩來查驗馬車。
    馮向淩皺著眉攔在了前麵：“馬車中是我的未婚妻，並無旁人。”
    那錦衣衛認得他，但依舊鐵麵無私：“我們也是按命令行事，隻是看一眼，若無旁人自會放馮大人離開，還請馮大人不要讓我們為難。”
    馮向淩寸步不讓：“阿笙膽子小，方才已經被你們鬧出的動靜嚇哭了一回。若再讓你們進馬車裏搜，她回去嚇病了，你們可擔待得起？”
    錦衣衛笑笑：“陳小姐的性子，我從前也是略有耳聞的，哪裏就如馮大人口中那般膽小怕事了？”
    說完，他大步走上前去，想要拉開車門。
    馮向淩麵色一變，伸手拉住了他，在他耳邊悄聲說道：“確實不便查看，還請您行個方便。”
    那錦衣衛越發狐疑起來，剛要讓同伴將他拉開，便聽他低聲說：“方才我與阿笙在馬車裏……一時情難自禁，眼下阿笙鬢發淩亂，又羞又怕，若是被旁人看了去，我怕她羞憤之下做出什麽衝動的事。”
    陳鈺笙是陳太傅最疼愛的孫女，眼前這個馮向淩，雖出身貧寒，卻已然得了四皇子青睞，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
    稍一權衡，那錦衣衛便決定賣他一個人情。
    他“哈哈”笑了兩聲，揮揮手，讓人放那馬車過去。
    “馮大人真是……”他用手指隔空點了點馮向淩，露出了一個“大家都是男人”的曖昧笑容來。
    馮向淩對他拱了拱手，依舊是那副清風霽月的樣子，說了聲多謝，便騎馬追了上去。
    一旁的同伴見人走了，便湊過來問他們說了些什麽。
    那人嗬嗬笑了兩聲：“年輕男女嘛，剛定了親，幹柴烈火的，還能有什麽事？”
    聞言，大家都笑了起來。
    一個年輕的錦衣衛說：“也不知那陳家小姐長得什麽樣，能叫馮大人那般上心。方才我還瞧見馮大人跑去買了兩串糖葫蘆，巴巴地給陳小姐送到了馬車裏呢！”
    方才攔車的那名錦衣衛不屑地撇嘴：“管他什麽樣，哪怕是個夜叉，她都是陳家的大小姐！姓馮那小子運氣好，做了陳家女婿，往後在官場上可是要一路亨通了……”
    他忽然頓住，麵色猛然一變：“不對，快去追！”
    兩串糖葫蘆？按他方才的說法，那馬車裏就隻有陳家小姐一個人，他買兩串糖葫蘆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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