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言最後還是隨著她們一起去了馬場。
    其實隋郎中也一再交代過，讓她平日裏多動一動，哪怕隻是在太陽底下散散步也是好的。
    所以她也沒有猶豫太久就同意了。
    馬場距離宴席處並不遠，三人沿著青石板路向西，走了大約一刻鍾的時間，就看到了馬場的彩帛圍欄。
    雕著螭龍紋的旗杆分立在四周，上麵懸著玄色旌旗，旗麵上用孔雀羽線繡的“禦”字時隱時現。
    進了馬場，立刻有侍衛迎了上來。待看清三人之後，便將她們帶到了支著帷幔的觀馬台上。
    場中遠遠地已經有人在了，今日來瑤台的人不少，葉明善便也開了這馬場，任由眾人前來騎馬。
    葉俞言看著跑馬道上幾匹正在飛馳的馬，躍躍欲試：“小言你先在這裏歇著，我去挑一匹馬來！”
    葉時言連忙給她使眼色：“你又沒有換騎裝，不能騎馬！”
    “我就在草場上走一走，絕對不往跑馬道上去。”葉俞言舉手發誓。
    “但時間已經不早了，你會耽誤了時辰的。”葉時言堅持道。
    葉清言笑道：“如今才剛過了晌午，今日又不急著回去，你就讓她去玩一玩吧！”
    “你看小言都這麽說了。”葉俞言眼巴巴地看著她。
    葉時言氣得偷偷擰了她一下，分明來之前才同她說過，今日可是她們和陳鈺笙一起計劃了許久的，沒想到一到了這邊，她就耐不住性子了。
    “不行，”她硬邦邦地說，“要騎也等一會兒再說。”
    葉俞言恍然：“哦哦哦我想起來了，那就等會兒再騎。小言，要不我先陪你坐一會兒……小言？”
    姐妹二人這才發現，葉清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朝著馬廄那邊走了過去。
    她們連忙追了上來，葉時言用帕子捂住了鼻子：“這裏好臭，小言，你快些回去坐著吧！”
    “我也想挑一匹馬騎騎看。”葉清言說。
    她其實是不會騎馬的，但這會兒看著遠處閃電一般飛馳的馬，心裏難免癢癢的。
    說起來，她還是沒有自己一個人騎過馬呢，不是淮徹帶著她就是葉謹言。
    拴馬樁旁邊斜插著青銅錯金釘的馬槽，裏麵的苜宿草料散發出帶著腥甜的氣味，幾匹馬正吃著槽中的草料，還有幾匹在不遠處青磚砌成的飲馬池裏低頭喝著水。
    見有人來，馬僮連忙上前來行禮問安。
    “你當真要騎馬？”葉俞言睜大了眼睛，“可你的身子……”
    “像你說的，讓人牽著在草場上走一走也是好的。”葉清言漫不經心地說。
    她一匹匹馬看過去，問旁邊的馬僮哪一匹的性子好。
    馬僮對這些馬兒如數家珍，讓她們在此處稍候，小跑著去不遠處牽了一匹小白馬過來。
    “公主，這匹馬是西域進貢來的，性子溫順，適合女子孩童。公主若是想騎，最合適不過了。”
    葉清言抬起手，摸了摸小白馬的鼻子，小白馬溫順地貼著她的掌心，任由她撫摸。
    “那就這匹吧。”她說。
    馬僮應了一聲，接過韁繩，帶下去準備馬具。
    “不行不行，小言，這不行！”葉俞言連連搖頭道，“你是我們兩個帶過來的，萬一出了什麽三長……嘶……”
    葉時言狠掐了她一把，一點也沒有留手，總算讓她將不吉利的話咽了回去。
    “你的身子怕是撐不住。”她憂心忡忡道，“這邊的天氣雖比京城要涼爽些，可到底是在太陽底下，萬一曬得時間久了，你中了暑氣就糟了。”
    葉清言笑出聲來：“風一吹過來我身上還覺得涼颼颼的，怎麽可能中暑。”
    她給兩個姐姐寬心：“你們放心吧，我又不是紙糊的，調理了這麽久，身子已經好了許多了。況且我心裏也有數，隻是讓人牽著馬慢慢走一走，若是覺得不舒服，立刻就會停下來的。”
    “你們也難得來一趟，時言，你就別一直拘著俞言了，這邊也有備好的騎裝，她騎術高超，到那邊的跑馬道上玩吧！你和我一樣也選一匹溫順的馬，咱們在草場這邊散散步。”
    葉俞言立時便心動了，可憐巴巴地看著葉時言。
    葉時言算了算時間，算下來，距離她們和陳鈺笙約好的時間還有半個時辰，應當也夠她們先在馬場上逛一圈了。
    畢竟小言的身子還虛著，想來不到半個時辰人就累了。
    想到這裏，她便也點了點頭。
    “好吧，”她看向葉俞言，語氣稍稍嚴厲了些，“去玩可以，不要逞能！別瞧見別人的馬快就和人家比，也一定要注意安全，最重要的是，別耽誤了時辰！”
    葉俞言大喜過望，連連點頭。
    “你放心吧，我都記著呢！”
    她不等馬僮過來，自己跑去挑馬。
    很快一切都準備妥當，葉清言在馬僮的攙扶下上了馬，和葉時言一起在草場上慢慢往前走著。
    “慢些，再慢些。”葉時言吩咐牽馬的馬僮，“小言，我們繞著草場走一圈便回去吧？”
    葉清言說了一聲好，遠遠地看到葉俞言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馬，風一樣地飛馳在跑馬道上。
    她有點羨慕，但更清楚自己的情況，別說是現在身子虛得厲害，就算是她沒有生病之前，也根本沒有俞言那樣好的騎術。
    一旁的葉時言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氣得咬牙：“我就知道！方才我白同她說那麽多了！”
    “讓她去吧，”葉清言笑著道，“她心中有數呢。”
    這會兒的葉俞言就像脫了籠的鳥，葉時言就算有心也無力去管她了。
    說話間馬僮已經牽著馬走到了草場邊了，再往前是一片叢林，中間用一排木柵欄隔開，幾叢野薔薇從木柵欄的縫隙裏探了進來，生機勃勃。
    陽光傾灑下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葉清言的鼻尖滿是青草的氣息，愜意地眯起了眼睛。
    然而就在這時，腳邊的草中忽然竄出一條翠青色的小蛇，朝著給葉清言牽馬的馬僮腳邊襲去。
    “竹葉青！”馬僮大驚，忙不迭地閃避，一不留神便撞到了小白馬身上。
    小白馬受了驚，長嘶一聲人立而起，葉清言死死抓著韁繩，才沒有被甩下馬背。
    沒等她緩過神來，小白馬便掙脫了馬僮，飛奔向前，縱身一躍，飛過了足有一人高的柵欄，幾個呼吸之間，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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