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中忽然發出了一聲呼哨，一群拿著長刀的精壯漢子闖入門來，將眾人和禦林軍都圍在了一起。
    袁紇摩大笑著道：“當年欠你們父子的，本汗這次一並還了！”
    他一揮手，那些大漢立刻衝上前來，不假思索地舉刀朝著禦林軍砍去。
    禦林軍慌忙迎戰，但那些人的力氣很大，哪怕是毫無技巧的直劈，也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黃驍麵色大變，急忙起身。
    他分明在外麵也布置了人手，如今袁紇摩的人能夠順利進來，豈不是意味著……
    果不其然，很快外麵又來了更多的禦林軍，為首的正是那個叫強子的百夫長，將他們團團圍住。
    淩柏驚慌地質問他：“黃驍，你不是禦林軍的統領嗎？他們怎麽不聽你的？”
    黃驍知道大勢已去，心中一片苦澀。
    這一刻他開始後悔自己為何非要鋌而走險。皇上並非暴虐之人，就算有朝一日會革了他的職，也總歸是能保全一條性命的，可如今……
    “閉嘴！”他惡狠狠地對淩柏說。
    緊接著他便跪倒在地：“臣……一時糊塗，還請皇上恕罪！”
    淩柏雙目圓睜，剛要厲聲喝問，身後的人便紛紛跪倒，“皇上恕罪”的聲音此起彼伏，連成一片。
    “何必呢？”陳太傅搖了搖頭，捋著胡須歎道。
    所謂真龍血統，當真有那麽重要麽？
    皇上登基以後，處處為民著想，所辦的也件件都是利國利民的事，安安心心輔佐皇上有什麽不好？
    可有的人就是不安分，偏偏眼光又不好，鬧出這樣一場鬧劇。
    在宮中長大的七皇子等人，他們都尚覺得不能成事，為何寧願去相信沒念過書，沒受過教育，在外頭流落十幾年的六皇子呢？
    就算他真當得了皇上，又靠什麽治理好國家？
    單單是他背叛葉小將軍，與袁紇摩結盟一事便能看出，這人從小就長歪了。
    他興許吃了不少的苦，但這並不是他做一切都能夠被原諒的理由。
    “小言在什麽地方？”
    葉明善沒有理會跪在地上的眾人，問淩柏道。
    見眾人紛紛倒戈，淩柏的麵色幾經變換，最後惡狠狠地笑了起來。
    “我不會告訴你的。”他說，“葉明善，你偷了李家的皇位，霸占李家的江山，你……”
    “哥！”
    淩溪打斷了他。
    他這時候才想起來妹妹還在身邊，於是抓住她的手，將她扯到了身後。
    “小溪，你別怕。”他的眼睛仍牢牢地盯著葉明善，“我不過是來要回原本就屬於你我的東西而已……你知道嗎，你其實是公主，葉清言如今有的那一切，原本都應該是你的……”
    “哥，別說了。”
    淩柏皺著眉回過頭，看到淩溪的臉上滿是淚水。
    她哽咽著：“哥，這些年我很想你。”
    淩柏有些莫名，又有些煩躁。
    這個時候說這些做什麽？也不看看眼下是什麽情形！
    “你當初離京的時候告訴我，讓我等你，”淩溪哭道，“你說你要為我掙一個前程，讓我以後不用挨餓受凍，也不用低眉順眼地看人臉色……”
    “我知道，我都記得！”淩柏不耐煩地說，“我如今不就在為你掙原本就屬於你的東西麽？”
    “可我不想要。”淩溪說，“哥，這些年我攢了不少錢，足夠我們去盤一間小鋪子，做些生意的了。哥，咱們在韭葉巷的房子，我時常去打掃……”
    “哥，你別鬧了，同我一起回家好不好？”她忽然跪下來磕頭，“皇上，我哥他隻是一時糊塗，您別同他計較……”
    “小溪，你起來！”淩柏厲聲喝道，“你的身份比他們所有人都要尊貴，怎能給他們跪下！”
    “哥，”淩溪抬起朦朧的淚眼，“我們什麽都不是。”
    她的話像是一柄巨錘，重重地錘在了淩柏的心上。
    他踉蹌著後退了一步：“不……不是的……我們的母親是良妃，父親是皇上……”
    “可他們都不在了，”淩溪哭道，“哥，我就隻有你了。”
    她的心被惶恐所攫取，幾乎喘不上氣來。
    起初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慢慢的，她終於明白了。
    哥哥想要的是皇位！
    可他怎麽敢的？
    他難道以為，隻要搬出了那所謂身世，皇上就不敢殺他了麽？
    皇上碾死他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她的耳邊是巨大的轟鳴聲，讓她什麽都聽不見了。
    她隻能一遍遍機械地磕著頭，求皇上原諒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親。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將她拉了起來。
    “小溪，”衛童說，“皇上已經走了。”
    淩溪茫然地抬起頭，果然已經不見了皇上和太子的蹤影。
    錦衣衛取代了禦林軍，正壓著一些人出去。
    “我哥……我哥呢？”她喃喃問道。
    衛童抬起手，輕輕碰了碰她紅腫流血的額頭。
    “疼嗎？”他問。
    “我哥呢？”淩溪抓著他的衣袖，目光中滿是哀求。
    衛童抿了抿唇：“他方才奪了黃驍的佩劍，意圖行刺皇上。”
    淩溪的腦中轟然作響，她身子一軟倒了下去，所幸衛童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他沒死。”他說，“他抓了公主，皇上要逼問公主的下落。”
    他沒說的是，公主平安還好，若是她出了什麽意外，淩柏隻怕生不如死。
    “我去問……”淩溪強撐著站起身來，“我……我去問我哥，他一定會告訴我的……”
    她哀求他：“衛大哥，你、你能不能別對我哥動手？我去問他，一定能問出結果來的……”
    她沒有見過衛童是如何審訊犯人的，但提起錦衣衛時，別人臉上那發自內心的驚懼就已經足夠了。
    衛童拒絕了她：“這不是我能做主的。”
    看著淩溪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在心中微微一歎。
    但願公主平安。
    ……
    “時辰到了。”馮向淩說，“小言，我們該走了。”
    葉清言瞥了一眼門外虎視眈眈的幾個男人，問：“你要帶我去什麽地方？”
    馮向淩溫柔地笑：“去一個更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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