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餘天生一副笑臉，看起來就是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
    果然，他在魚鱗巷裏還沒轉幾圈，就有人來找他的麻煩了。
    “這位兄弟，”他看著圍過來的幾個人，不慌不忙地說道，“我前幾日在這兒丟了樣東西，不知你們可有誰瞧見了？”
    幾人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上前來質問道：“你說前幾日，究竟是哪一日？”
    老餘笑嗬嗬的：“就是你們這裏死了兩個人的那一日啊！”
    男人們頓時大怒，為首那人叫道：“原來是你殺了甄老四和刑老三，你竟還敢來！”
    老餘說：“我也不想來，這不是丟了東西麽？你們若是誰撿了去，就還給我，我拿了便走。”
    男人自覺受到了挑釁：“你當我們這是什麽地方，能叫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老餘詫異：“這裏一沒封道，二沒修路，為何不能走？”
    男人冷笑：“你殺了我們兩個兄弟，自然要付出代價！”
    旁邊的漢子遞過來一根棍子，他接過來拿在手裏，心裏不住掂量著。
    甄老四他們的屍體，他是看過的。都是喉嚨上一刀斃命，幹淨利落，兩人甚至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足以見得眼前這人是個高手。
    不過他們這邊人多，他就算功夫再高，也沒法子將所有人撂倒。
    老餘好聲好氣地問：“那你說，我應當付出什麽代價呢？”
    男人沉吟了一下：“一人五十……不，一百兩銀子！”
    老餘鬆了一口氣：“我還當你要讓我償命呢！”
    男人一噎。
    大家夥兒都是湊在一起討生活的，雖然平時活著的時候一口一個甄四哥，可如今人都死了，誰還願意幫他討回公道？
    不如多要點銀子，大家分一分，都能分到些好處。
    隻是雖然大家都是這樣想的，話卻不能這麽說，尤其是他有心取代甄老四，直白地說出來，難免讓旁人聽了心寒。
    於是男人咳嗽了一聲，說：“償命有什麽用？他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兩歲幼子，不多替他們要些銀子出來，往後誰來養？”
    “那他們成親還真夠晚的。”老餘歎道。
    男人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惱羞成怒道：“你到底給不給？”
    老餘“嗐”了一聲，擺擺手：“人又不是我殺的，我給什麽錢？”
    “你耍我！”男人大怒，揮舞著棍子朝著老餘的頭砸去。
    老餘一抬手就接住了棍子，反手一扭，男人慘叫一聲，人就捂著胳膊跪倒在了地上。
    “你們、你們快上啊！”男人叫道。
    老餘把棍子拋了兩下，歎道：“我就是來問問你們有沒有誰撿到了我丟的東西，做什麽非要打打殺殺的？”
    那些人根本不聽他說了些什麽，一擁而上。
    老餘將棍子耍得虎虎生風，沒一會兒功夫，所有人都倒在地上呻吟著。
    他笑眯眯地抓起為首那男人：“現在可以說了吧？”
    ……
    一直過了一個時辰，老餘才回來。
    “沒找到。”他的麵色有些凝重，“我問遍了整條巷子的人，沒有人看見。”
    衛童的眉頭緊緊鎖起：“但應當就是掉在那裏了……若是被路過的人撿走就麻煩了。”
    老餘正色問：“那晚發生了什麽？你將能想起來的全都說一遍。”
    但衛童其實也不記得什麽了，他那時候已經是強弩之末，在殺了那兩人之後便昏死了過去，再醒過來就已經在屋子裏了。
    老餘沉吟片刻：“第一個發現屍首的是誰？”
    衛童說：“我讓小溪去問一下。”
    淩溪就在外麵，聽衛童說了，立刻就出門去打聽了。
    沒一會兒她就回來了，身後跟著楊花。
    看著屋裏的兩個男人，楊花明顯有些膽怯。
    “衛叔叔，餘伯伯，那日是楊花姐一早瞧見那兩人的。”淩溪說。
    老餘看了衛童一眼，見他沒出聲，便自己開口問道：“那日你都看見了什麽，你仔細對我說一下。”
    楊花的聲音發顫：“官爺……”
    淩溪牽住了她的手，她低頭看了一眼，淩溪對她鼓勵地笑了下。
    “餘伯伯可好了，還給我買了燒鵝呢！”淩溪小聲對她說，“這家店有好多人去買，等會兒你也拿些回去嚐嚐。”
    楊花稍稍安心了些，說話也順當了：“官爺，我是一早上天剛亮的時候，瞧見有兩個人倒在地上的。”
    “兩人是什麽姿勢？”老餘問。
    楊花愣了愣，說：“我沒瞧得那麽清楚，似乎是都是仰麵倒在地上的？”
    老餘點點頭：“你繼續說。”
    楊花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她遲疑著說：“我嚇了一跳，當即便叫了一聲。沒一會兒功夫，巷子裏的人就出來了，瞧見那兩人之後，先是上去查看，之後圍在一起商量了一會兒，接著就把人抬走了。”
    她有點忐忑：“官爺，您、您是來查這案子的麽？”
    老餘並不回答，繼續問道：“你是一直看著人將屍首抬走的？”
    楊花點了點頭：“是。”
    “已經死人了，你就不害怕？”
    “怕自然是怕的，不過也沒那麽怕。”楊花說，“死人是常見的事，就是這樣滿地是血的不多。”
    “地上有腳印嗎？”
    楊花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淩溪一眼。
    淩溪主動說道：“是我拖著衛叔叔回來的，路上應當有拖痕。”
    老餘問：“那怎麽沒人來找你們麻煩？”
    “我掃了的，”楊花說，“我看到一路到了小溪家門口，還有不少血……想著大約是有些關聯，就趁著人不注意掃了一遍。”
    老餘沉吟片刻：“好，我知道了。”
    淩溪帶著楊花下去，他對衛童說：“看來東西還是被巷子裏的人撿走了。若有外人經過，應當有腳印才是，但聽楊花的意思，並沒有旁人。”
    “不過我方才問過那些人，他們都說沒撿到什麽。”老餘歎了一口氣，“你先別急，那賬冊麵上是鎏金的，以他們的性子，應當會出手換成銀錢。我去打聽一下他們出手的地方，再試著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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