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寧去找方定福鬧。
    方定福很是頭痛：“我已經答應了等成親之後，給你們兩成產業，你還想如何？”
    方寧據理力爭：“爹，幾個哥哥你也都是清楚的，留著產業給他們，不就是等著讓他們敗光麽？”
    方定福氣得七竅生煙：“我這還沒死呢，你反倒開始琢磨我的身後事了！”
    方寧知道自己方才的話說得有些不中聽，解釋道：“爹，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趙公子是為了我才留在錦州的，憑他的本事，在葉家也同樣會得到重用，如今叫他留下，我們不能太虧待了他。”
    她眼淚汪汪地拉著方定福的衣袖：“爹，趙公子的家裏沒有旁人了，他與我成了親，不也是我們方家的人麽？還是、還是你覺得我嫁了人，就不是你的女兒了？”
    方定福最後隻能長歎一聲，答應了下來。
    私底下他同方夫人歎道：“如今還沒成親，寧兒的心就偏到他那兒去了，難怪人都喜歡兒子。”
    方夫人嗔道：“偏心就偏心，你怪寧兒做什麽？換成兒子，娶了媳婦不是一樣會爭家產？當年咱們剛成親的時候，你同你那兩個兄弟，不也一樣掙得差點不相往來？”
    方定福訕訕道：“兒子同女兒怎能一樣……”
    方夫人在他胳膊上拍了拍：“那也得兒子能立起來。寧兒有句話說得對，錦澤他沒了家人，往後留在錦州，不就同咱們是一家人了？”
    方定福道：“那不如讓他入贅。”
    方夫人搖頭：“錦澤未必肯。”
    方定福也隻是隨口一說罷了，他是男人，自然清楚對一個男人來說，入贅是一件如何恥辱的事。
    他也不缺兒子，不至於要寧兒生了孩子也姓方。
    “三成吧。”方定福最後說，“先給他三成，若是以後他當真能將方家的生意做起來，其餘的……也可以讓他幫著打理。”
    給是不可能都給的，即便是他再愛女兒，也不可能將所有的家業都給女婿。
    畢竟以後他們的孩子姓趙，真給了趙錦澤，往後就變成了趙家的家產，不再是方家的了。
    趙錦澤沒有去問，甚至在方定福告訴他的時候，他還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方會長，這不合適。”他當即拒絕道，“我答應娶寧兒，並非是為了這些。”
    這種態度讓方定福的心裏舒坦了不少，他拍著趙錦澤的肩：“我自然是知道的。如今說這些，也並非隻是為了寧兒，更多是因為我看重你這個人。”
    男人都是要麵子的，畢竟以後寧兒要和他一起過日子，如果他能對寧兒好些，方定福很樂意說幾句好聽的場麵話來維護他的麵子。
    親事定在八月二十。
    方家是錦州數一數二的大家族，嫁女的排場自然不會小。
    趙錦澤騎著高頭大馬，春風得意。
    他與方寧拜過天地，方寧去了新房，他在外麵與人喝酒。
    回到洞房的時候，他看著坐在床邊的新娘，心頭恍惚了一下。
    “時言。”他喃喃叫了一聲。
    方寧聽見動靜，有些疑惑地抬起頭。
    趙錦澤晃了晃腦袋，對她笑了起來。
    看來他當真是醉了，這種時候，竟還能認錯人。
    方寧紅了臉，乖順如小貓一般為他更衣。
    他卻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細細地看著她的眉眼。
    “真好看。”他說。
    方寧羞得不敢看他，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才好。
    趙錦澤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真乖……你為什麽不能一直這麽乖呢？”
    方寧聲如蚊蚋：“我、我以後會乖乖的……”
    “好，”趙錦澤說，“以後我養著你，你……你不準去外麵亂跑，也不準再看別的男人。”
    方寧的心莫名一沉。
    她詫異地問：“你說什麽——”
    但他已經壓了上來，他肆意地攫取著她的唇，酒氣順著他的呼吸渡到她的舌尖，盡數化解了那一絲驟然升起的疑慮和不安。
    “你、你輕一點啊……”方寧嬌聲央求。
    換來的是趙錦澤的一聲輕笑。
    ……
    第三日是回門的日子。
    趙錦澤和方寧住在方家的一處宅子裏，當初成親的時候，方定福便將這宅子送給了趙錦澤，對外隻說是他買下的，給足了他麵子。
    回門也不過是聚在一起用飯，席間方定福看方寧依偎在趙錦澤身旁，含羞帶怯，偶爾小夫妻湊在一起說悄悄話，很是和美的樣子。
    他的心中甚是寬慰。
    女兒能覓得如意夫婿，哪怕方家倒貼了不少，他也是高興的。
    用過飯，方夫人就拉著方寧去了裏間，留下男人們在外麵說話。
    趙錦澤與方家幾個兄長的關係很是不錯，他這些年跟著葉時言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什麽都能說上兩句，而方家幾兄弟卻並未離開過錦州，故而很愛聽他說外麵的事。
    方定福滿意地微笑著。
    忽然有下人送了一張拜帖進來。
    “老爺，有人攜禮登門，說來賀小姐新婚。”
    方定福“哦”了一聲：“來的是哪邊的？”
    錦州這些親友，早在成親當日便已經來過，今日來的，應當是與他生意上有來往的。
    下人說：“京城葉家。”
    “啪”的一聲，眾人看過去，卻見是趙錦澤一不小心打翻了杯子。
    方慷問道：“葉家？妹夫，是不是你本家來了？”
    趙錦澤手腳冰涼：“是……是。”
    怎麽現在來了？
    莫非是那副領隊走漏了消息？
    他沒想一直瞞著時言，隻想著再拖上幾個月，等她快臨盆了，這邊方寧也懷了孩子，到時候再告訴她。
    如今……也未免太早了些。
    算著商隊到京城，再從京城趕過來的日子，莫非那副領隊根本沒有幫他隱瞞？
    趙錦澤心中恨恨。
    但眼下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他強撐著擠出笑來：“嶽父，我過去看看。”
    方定福“哎”了一聲：“貴客遠道而來，我這個東家自當親自去迎。”
    他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手中的拜帖。
    隻看了一眼，唇邊的笑便僵在了臉上。
    拜帖上洋洋灑灑寫了許多客套話，最後的落款是：
    【贅婿趙錦澤之妻主，葉時言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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