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加更】赴湯蹈火啊世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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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個身著玄色勁裝的漢子,正大步穿過月洞門,靴底踏在石板上發出沉穩的聲響。
    “泊嶠,你且先去吧....”陳宴輕拍陳泊嶠的肩膀,說道。
    “是,大哥你忙!”陳泊嶠頷首,沒多作停留,快步離去。
    為首的是個疤臉壯漢,左手缺了截小指,正是府中最精銳的“私兵”頭領陳準序。
    四人齊齊駐足,眉宇間帶著常年走江湖、上戰場的悍氣,動作利落得如同演練過千百遍——單膝跪地,右手按在左胸,嗓音低沉:“見過世子!”
    陳宴目光在四人身上逡巡片刻,淡然一笑,上前幾步,停在陳準序麵前。
    陳準序正低頭候命,忽然感覺一隻微涼的手輕扶在自己肘彎。
    他猛地抬頭,正對上陳宴平靜的眼眸,語氣很是柔和:“不必多禮!”
    陳宴稍一用力,陳準序便順勢起身,其餘三人也跟著站直,隻是垂著眼簾,不敢直視這位主子——隻有老爺子在世時,他們才有如此禮遇。
    “諸位好久不見啊!”陳宴唇邊漾開一抹極淡的笑意,問候道。
    這幾位是私兵頭領與副手,最有威望的幾人.....
    陳宴特意命繡衣使者將他們請來。
    “世子別來無恙!”陳準序等人恭敬回道。
    “本督記得你,陳準序!”
    陳宴的手並未收回,反倒順勢握住了陳準序那隻布滿老繭的手,輕輕拍了拍,笑道:“老爺子昔年麾下,最悍勇的老卒!”
    這舉動讓陳準序渾身一僵,連帶著身後三人都驚得抬了眼。
    那隻手曾握過滴血的刀,曾扳動過殺人的弩機,此刻竟被一雙溫熱的手攏著。
    指腹下的厚繭蹭著對方細膩的錦緞,像塊粗糙的頑石落進了玉盤。
    他心中莫名有些幾分激動,道:“世子竟還記得小人!”
    “那當然了.....”
    陳宴頷首,目光從陳準序掃到陳潼等三人之上,笑道:“喚諸位過來,就是想敘敘舊的!”
    “走吧,咱們進裏廳,坐下喝茶慢慢聊!”
    “是。”
    陳準序四人對視一眼,依著次序跟上。
    青石路兩側的樹影影綽綽。
    正廳裏早已燃了銀絲炭,暖意混著茶香漫過來。
    陳宴在主位坐下,指節叩了叩桌麵:“都坐!”
    人這才挨著下首的梨花木椅坐下,半邊屁股懸著,手卻不知往哪兒放。
    頗有幾分緊張。
    “諸位,老爺子過世後,在歸入陳通淵手下的一年多裏,日子也不太好過吧.....”
    陳宴執壺,將琥珀色的茶湯注進茶杯,沒有賣關子,徑直開門見山道:“不阿諛奉承,不趨炎附勢,不溜須拍馬,不低三下四,都難以被重視吧?”
    言語之中,滿是意味深長。
    這些私兵如今的境遇,與老爺子尚在之時,可謂是天上地下。
    陳通淵不僅忽視打壓,還時常克扣他們的餉銀,與陳湘七之流的待遇,堪稱天壤之別。
    這也是為什麽一封親筆信,能讓他們倒戈的原因之一.....
    “唉!”
    陳準序捧著茶杯的手頓了頓,喉間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低歎。
    粗糲的指腹反複摩挲著滾燙的杯壁,像是要把那點暖意攥進骨子裏。
    “不複老爺子在的時候了.....”他聲音沉得發啞,額角的疤痕在燈火下更顯溝壑。
    對於他們的境遇被了如指掌,陳準序一點都不意外。
    畢竟,這位世子爺現在,可是執掌明鏡司.....
    “是啊!”
    “為老爺子出生入死那麽多年,何曾如此憋屈過!”
    陳潼摸了摸缺了半隻的耳朵,喉結滾動著,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陳湘七那樣的人,就能被重用.....”
    字裏行間,皆是不忿不滿。
    其實他們也知道該如何擺脫此前的困境,隻是拉不下那個臉。
    骨子裏的傲氣,讓他們去拚命,去拋頭顱灑熱血可以,但卻跪不下去,更學不會阿諛奉承。
    “陳通淵已死,一切都塵歸塵,土歸土了.....”
    陳宴輕笑一聲,那笑聲清淺,像晚風拂過水麵,風輕雲淡道。
    頓了頓,卻是話鋒突轉,又繼續道:“本督現在隻想問諸位一個問題!”
    “世子請講!”
    陳準序四人聞言,正襟危坐,躬身道。
    陳宴放下茶杯,杯底與案麵相觸,發出一聲清越的脆響,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股不容置疑的鋒芒,“爾等的血涼否?”
    “可還願建功立業?”
    “可還存曾經的雄心壯誌?”
    “可還敢疆場殺敵?”
    他的語速並不快,卻像重錘一般,敲在每個人心上。
    血涼了嗎?
    雄心壯誌還有嗎?
    被一年多的蹉跎打壓,磨平棱角了嗎?
    ......
    四人在腦中不斷重複著這些問題。
    陳準序左手上,那截缺失的小指隱隱作痛,那是十年前在戰場上被敵兵砍掉的,眸中卻燃起了對功勳的渴望,猛地起身,抱拳道:“隻要世子能用我等,必拚死效力!”
    這位可是少年兵仙,不是陳通淵那樣的草包庸才。
    跟在他的身邊,何愁不能一展淩雲誌?
    “沒錯!”
    陳潼沉寂已久的血,再次沸騰起來,緊隨其後起身,沉聲道:“願為世子馬前卒,效犬馬之勞!”
    “我陳何易願為世子牽馬執蹬,疆場護駕!”陳何易目光堅定,朗聲道。
    他很清楚,這恐怕是今生最後且唯一的機會,必須得牢牢把握住。
    四人的表態幾乎是吼出來的,震得廳梁上的積塵都簌簌往下掉。
    是壓抑了太久的血性。
    他們是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兵,不是隻會唉聲歎氣的懦夫!
    “好,很好!”
    陳宴滿意地點點頭,笑道:“你等不愧是老爺子,精挑細選的百戰精兵!”
    “熱血未涼!”
    “待有了合適的時機,本督會領著你等沙場建功的!”
    為什麽這個時代的高門大戶,都喜歡豢養私兵?
    除了朝廷政策允許外,更是因為關鍵時候,真能腦袋撇在褲腰帶上,為你拚死!
    這種精銳還能迸發出更大的能量。
    “屬下等候世子的調遣!”
    陳準序等四人挺直脊梁,聲音洪亮。
    “朱異,去將那幾個箱子打開!”
    陳宴嘴角微微上揚,抬手輕揮,吩咐道。
    “是。”
    朱異應了一聲,雙手扣住箱沿,猛地向外一拉。
    隨著“吱呀”一聲沉響,黑布滑落,露出滿箱碼得整整齊齊的銀錠,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在銀錠上折射出冷冽的光,晃得人眼暈。
    陳潼此刻卻猛地吸了口氣,鼻尖動了動——他聞得出,這樟木箱是新的,木頭裏還帶著鬆脂香,顯然是早就備好的。
    這是一整箱的銀子..........陳準序盯著那箱銀子,呼吸都頓了頓,聲音顫抖,問道:“世...世子,您這是何意?”
    每塊銀錠都有巴掌大小,棱角被鑄得方方正正,沉甸甸地碼了五層,壓得箱底的木板微微下沉。
    最上層的銀錠上,“官鑄”二字的陽文清晰可辨。
    邊緣還留著澆鑄時的火痕,泛著青白色的冷光,一看便知是剛出爐不久的新錠。
    極具視覺衝擊力。
    陳準序不是沒見過銀子,隻是這種場麵還是頭一次。
    “沒什麽意思!”
    陳宴笑了笑,漫不經心道:“就是一點小小的見麵禮罷了!”
    “順帶兌現部分,本督給你等的許諾!”
    這是給麵前四位私兵頭領的,也是給國公府千餘精銳私兵的。
    “這...這都是...賞給我們的?!”
    陳潼一怔,兩眼死死盯著那箱銀子,詫異道。
    他知道新主子出手大方,卻不知道有這麽豪橫!
    陳通淵跟世子一比,真的是啥也不是.....
    “那是當然!”
    陳宴頷首,開口道:“本督行事,想必你等都有所耳聞吧?”
    旋即,又一字一頓道:“對自己人從不吝嗇金銀錢財!”
    他陳宴的口碑,是怎麽來的?
    拿真金白銀砸出來的背書!
    旁人想模仿,千難萬難,但奈何陳某人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願為世子效死!”
    “噗通”一聲,陳準序率先跪了下去,玄色勁裝的膝蓋砸在青磚上,發出沉悶的響。
    他這一跪,其餘三人也跟著“噗通噗通”跪下,四個人頭齊齊低著,額角幾乎要觸到地麵。
    陳宴嘴角微微上揚,朗聲道:“給你們的承諾,本督都會兌現,還會加倍賜予!”
    “土地,房屋,女人,奴仆,都不會短缺你們的!”
    “國公府將贍養你們的老父老母,供養你們的妻子兒女!”
    “世世代代庇護!”
    陳宴要的是將這些精銳,牢牢綁定,從私兵轉為死士。
    有他們發揮大用的關鍵時候!
    陳準序的聲音帶著粗糲的哽咽,左手上那截缺失的小指在袖擺下微微顫抖,“此生唯世子馬首是瞻,若有二心,便讓我死在亂箭之下,屍骨無存!”
    陳潼猛地抬頭,殘耳處的疤痕在銀光裏泛著紅:“屬下陳潼,願以這顆頭顱擔保,護世子周全,護國公府周全!若護不住,提頭來見!”
    陳何易的聲音發啞,卻字字泣血:“屬下這條命,早就該在綏州城外沒了,是老國公救了我,如今世子又這般信重......往後刀山火海,末將第一個衝!”
    陳北向來沉默,此刻卻磕了個響頭,青磚上頓時沾了點血跡:“末將嘴笨,隻知——世子讓殺誰,末將便殺誰;世子讓守哪裏,末將便死在哪裏!”
    四人的效忠表態,即代表了府中千餘私兵。
    隻有一個核心意思:赴湯蹈火啊世子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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