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不過買通賈思同的,並非小塚宰梁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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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欽臉上的驚懼還未褪去,又被一層濃重的疑惑籠罩,此刻眉頭緊鎖,眼珠子在陳宴與高炳間來回打轉,嘴唇下意識地抿成一條直線。
“什麽叫真正的死因?!”他忍不住低聲喃喃了一句,聲音裏帶著幾分茫然。
由於軟筋散的作用,楊欽腦子有些宕機,思維遲滯.....
但他知曉,這個時候被陳宴提及的東西,絕對不同尋常!
“字麵意思啊!”陳宴漫不經心地聳了聳肩,唇角勾起的弧度不深不淺,帶著幾分玩味,回道。
楊欽的目光在陳宴臉上僵了片刻,迅速對楊恭之死進行回憶,喃喃自語:“阿恭不是死於蛇纏藤與紫猴花?”
“不是梁崴買通了賈思同?”
話音未落,他瞳孔猛地一縮,像是被驚雷劈中,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那些被忽略的細節在此刻擰成了一股尖刺,狠狠紮進他混沌的思緒裏——
“等等!”楊欽踉蹌著抬起頭,視線死死剜向一旁的督主,眼裏的困惑,瞬間被難以置信的錯愕取代,嘴唇哆嗦著,幾乎是咬著牙擠出一句:
“陳宴,這莫非也是.....你的手筆?!”
最後幾個字帶著破音的顫抖,像是在質疑,又像是在絕望地確認。
陳宴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楊欽,嘴角的玩味愈發濃重,微微傾身,指尖在空氣中虛虛一劃,像在描摹那場早已塵埃落定的慘劇:“楊恭的確死於蛇纏藤與紫猴花之下!”
言及於此,那雙帶著幾分嘲弄的眸子微微眯起,看向楊欽的目光裏多了層審視,仿佛在看一個被蒙在鼓裏的傻子:“不過買通賈思同的,並非小塚宰梁崴......”
“而賈思同摻在楊恭飲食中的,也不是紫猴花!”
楊恭連帶著獨孤彌羅是必須要死的!
這兩個人結合在一起的,逆天撿漏運氣,太讓陳宴感到害怕了......
甚至,不惜大費心神設計了,一場撲朔迷離的獵殺之局!
“什麽意思?”
“凶手不是梁崴,賈思同也沒有下毒?!”
楊欽的腦子像被塞進一團亂麻,陳宴的話在耳中嗡嗡作響,眼裏滿是疑惑與驚愕。
話說到一半,他忽然卡住,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敲中了後腦勺。
楊欽猛地拍了下地麵,掌心被粗糙的地磚硌得生疼,卻渾然不覺,眼裏先是迸發出驚駭,隨即被一種徹骨的寒意淹沒,厲聲咆哮道:“你當初是故意在誤導?!”
旋即,臉色一點點變得灰敗,後頸的冷汗順著脊椎往下淌,凍得渾身發顫。
他望著陳宴那張始終掛著玩味笑意的臉,忽然想明白了——
殺阿恭的依舊是那個毒.....
賈思同也被收買了,同時還下了東西.....
隻不過收買賈思同的並非梁崴,而是真凶!
這麽做的目的,是為了讓邏輯閉環,將髒水引到小塚宰身上去。
而姓陳這小子,知曉得如此詳細,恐怕當初就已經查到了.....
“對啊!”
陳宴聞言,不緊不慢地頷首,動作裏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坦然,嘴角勾起一抹涼薄的笑。
說罷,往前微傾身,看向楊欽,聲音裏裹著毫不掩飾的嘲諷,一字一句反問:“楊大將軍,你也不想一想,以咱們雙方的立場,本督憑什麽會盡心幫你呢?”
“多好的攪混水機會啊,又怎能不好好把握?”
眾所周知,屁股決定腦袋,也決定站位......
陳某人有什麽幫你的理由呢?
再說他缺銀子?
收下好處不過是,以貪財取得信任罷了.....
送上門來的機會,不竭盡全力去攪著實可惜!
“你他娘的.....”
楊欽看著陳宴那副嘴臉,胸腔裏像是有團烈火在瘋狂燃燒,燒得他五髒六腑都在發燙,向來儒雅的他,忍不住爆了粗口。
旋即,聲音陡然拔高,手背青筋暴起如虯龍,渾濁的眼睛裏血絲爬滿了眼白,像是要滴出血來,咆哮道:“那真凶到底是誰!”
李璮雙手抱在胸前,玄色勁裝襯得他身形挺拔,嘴角噙著的笑意比督主更甚幾分,掃了眼昔日威風凜凜的楊欽,慢悠悠開口,聲音帶著種刻意的拖腔:“楊大將軍,殺你兒子的幕後操縱者,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他刻意頓了頓,等楊欽的目光凶狠地剜過來,才又勾了勾唇角,語氣裏的戲謔幾乎要溢出來:“這兒呢!”
話音未落,李璮忽然抬手,修長的手指不偏不倚,直直指向了身側的陳大督主。
“什麽?!”
楊欽眼睛瞪得滾圓,順著其手指的方向看去,視線重重撞在陳宴那張始終掛著似笑非笑表情的臉上,一時間竟忘了呼吸,歇斯底裏地詫異道:“殺阿恭的也是你?!”
那一刻,猶如五雷轟頂般.....
意外又沒有那麽意外。
像是這滿肚子陰謀詭計,心狠手辣的家夥,所能做出來的事。
“真凶竟是陳宴?!”一旁的趙虔與地上的顏之推,亦是驚愕不已。
“你....”
楊欽猛地抬起手,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扭曲,指尖抖得厲害,卻死死鎖定著陳宴。
“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粗礪的笑聲從他喉嚨裏滾出來,像破鑼被狠狠敲響,在死寂的堂內撞出刺耳的回音。
那笑聲裏裹著血沫子,裹著絕望,更裹著一種撕心裂肺的自嘲。
楊欽笑得渾身發顫,眼淚混著臉上的冷汗滾落,糊住了視線,卻依舊直勾勾地盯著陳宴。
“好一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好,好得很!”他捶著地麵,每笑一聲,胸口就像被重錘砸過一樣疼,“枉我楊欽自詡精明,竟讓凶手去查凶手?!”
誰能想到堂堂一個軍功赫赫,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大將軍,會被一個未及弱冠的小崽子,耍得像條狗?
到頭來竟是個眼盲心瞎的蠢貨!
可憐他的阿恭啊.....
陳宴看著楊欽那副痛徹心扉又自嘲瘋魔的模樣,咂了咂嘴,感慨道:“你們當初這個決定,也讓本督挺意外的.....”
頓了頓,話鋒一轉,似笑非笑道:“不過,也得虧這個決定,才讓本督有了那麽多自由發揮的空間!”
還記得那一日,聽到楊欽登門的瞬間,陳宴差點還以為暴露了,是前來興師問罪的.....
鬼知道是死者親爹送來的神助攻!
沒辦法,隻能笑納了!
將查案權遞到凶手手裏,還眼巴巴盼著凶手查個水落石出.....
有趣。
楊欽強撐著身子,胸口劇烈起伏,喉嚨裏發出低吼,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剜著陳宴,厲聲質問道:“陳宴,那你到底是如何下毒的!”
不是借賈思同之手的話,那就更想不明白了.....
畢竟,當初每個環節,他也不是沒有查過。
“其實很簡單.....”
陳宴聞言,淡然一笑,開口道:“楊恭他們所飲的酒中有蛇纏藤,而紫猴花也是當場下的!”
“當場?!”
楊欽猛地一怔,臉上的猙獰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錯愕,忽得腦中轟然一響,細節瞬間回籠,似是意識到了什麽:“等等.....”
“是了!”
“本侯怎麽將他給漏了!”
言及於此,楊欽冷笑連連,帶著徹骨的寒意,瞳孔因極致的憤怒而收縮。
眸中瞬間燃起熊熊殺意。
“看來楊大將軍是猜到,本督驅使誰出的手了.....”陳宴聞言,嘴角微微上揚,不慌不忙地笑道。
“有其父必有其子!”
楊欽額角青筋暴起如蚯蚓,目光鎖定高炳,咬牙切齒道:“是高炅那小王八蛋!”
阿恭死的那一日,在現場的也就那幾人.....
而有機會有動機能下紫猴花的,也隻有他了!
“多謝楊伯父誇獎!”
“侄兒愧不敢當!”
話音未落,陳宴後方的繡衣使者中,走出來了一個身著玄色繡衣的年輕人,滿臉笑意,麵向楊欽躬身抱拳。
“你....你個小狼崽子也來了!”
楊欽一眼就認出了,此子正是高炅。
他沒想到這混賬,竟一直藏在那些繡衣使者中,在旁邊靜靜地看著。
頓了頓,壓下胸中的憤怒,質問道:“阿恭向來視你為手足兄弟啊!”
“手足?”
“還兄弟?”
高炅聽樂了,笑出了聲,嘲弄道:“你家楊恭不過是,將小侄視為使喚順手的狗罷了.....”
“能用楊恭的性命,作為小侄的投名狀,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你....你混賬!”楊欽死死瞪著理直氣壯的高炅,帶著濃重的恨意啐道。
罵聲未落,他忽然像被什麽東西狠狠絆了一下,神情猛地頓住。
方才被憤怒衝昏的腦子,此刻竟順著那股恨意拐了個彎,“那豈非冤枉了梁崴.....”
還記得那一夜梁崴的表情.....
真不是在作偽!
陳宴聞言,淡然一笑,慢條斯理地抬手,對著楊欽虛虛一抱拳,致謝道:“還得多謝楊大將軍仗義出手,替大塚宰除掉梁崴這個腦生反骨之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