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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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船相撞,發出“bang!”的一聲,桌上的果盤和茶壺茶杯丁當亂響。袁今夏手忙腳亂的護著,嘴裏還發出“哎喲,哎喲……”的聲音。
陸繹看著袁今夏的滑稽模樣,忍著笑,說道,“好了,到你了。”
“這可都是花了銀子的,大人看好了,”袁今夏嘴上說著,人已跑向了船頭。
“喂,你們是哪裏來的冒失鬼?為何要撞我們的船?”對麵是氣急敗壞、大聲喊叫的丫頭。楊嶽剛要揖禮說話,胳膊便被人大力拽住,順勢向後退了幾步,待看清是袁今夏後,便放下了心,站在一旁看熱鬧。
袁今夏見對麵喊話的也是一個小丫頭,便淺淺道了個萬福,笑著喊道,“對麵的姐姐莫急, 我們一時貪玩誤撞了你們的船,真是對不住啦,若有何損失,我們一力承擔,雙倍賠償。”
楊嶽在一旁暗笑,“要不要這麽大口氣?還雙倍賠償?萬一碰巧對方是個無賴,可有的受了。”
“能有甚損失?你以為我們的船是紙糊的麽?隻是你們撞船,驚了我家姑娘,是銀子賠得起的麽?”
袁今夏一聽,心中暗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竟然與我有的一拚,”便又說道,“姐姐說笑了,我也瞧著姐姐坐的這船甚好,剛剛聽到船中有琴音,悠揚婉轉,甚是好聽,一時聽得醉了,卻原來是你們家姑娘在撫琴,我們家公子剛剛說了,撞了姑娘的船,甚是過意不去,想親自登船表達歉意,不知可否啊?”
那個丫頭聽罷,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嘴上卻說道,“我們家姑娘容貌、才藝在這揚州可是數一數二的,平日裏不知有多少人巴巴地求著呢,豈是你們想見就見的?”
這倒將袁今夏難住了,暗道,“你們家姑娘不過是個瘦馬,說的像什麽高貴人物一般,我總不能和你對著吹噓我們家公子如何如何吧,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根本不能相提並論,”想罷正要開口,卻聽見身後有人說道,“在下姓陸,求見姑娘,煩請通報一聲。”
袁今夏扭頭看去,見陸繹迎風而立,身姿挺拔,麵似冠玉,眸若星辰,一時竟看呆了。
陸繹輕輕“咳”了一聲。袁今夏才回過神來,趕忙扭轉了頭,說道,“這位就是我家公子,還請……”袁今夏話未說完,對麵船上的丫頭便喜滋滋地向艙裏跑去。
袁今夏一時無語,轉頭看向陸繹,說道,“大……不是,公子,人家是來釣金龜婿,這還沒怎麽著呢,您就這麽上趕著的?”
陸繹瞟了袁今夏一眼,輕聲說道,“放肆!”
袁今夏見陸繹並未發怒,倒像是提醒自己一般,便連聲應道,“放肆放肆,是是是,小夏知錯了。”
楊嶽在一旁忍著笑。此時岑壽也已從船尾跑過來,問道,“如何了?”
“小壽,你且在船上等著,注意觀察,我帶……”陸繹看了看袁今夏,又繼續說道,“我帶大楊與小夏過去。”
“好,公子放心!”
袁今夏看著對麵的船,說道,“真能擺架子,還真當自己是什麽金枝玉葉了。”
楊嶽接道,“你沒聽那丫頭說,她們家姑娘色藝雙絕,應是有些資本。”
“那又如何?咱們見得少嗎?別的不說,光是瀟湘閣的紅豆姐姐,有幾個人能比的?”
楊嶽一聽,便抿了嘴偷笑,不應聲了。
陸繹聽到袁今夏提起瀟湘閣,俊眉微蹙。
“隻是,咱們不理會,那未必旁人就不動心了,”袁今夏說罷瞟了陸繹一眼。
陸繹餘光瞄見,一張俊臉頓時黑了下來。
袁今夏忍不住,將頭扭向一邊偷笑了起來,肩膀還一抖一抖的。
岑壽見狀,咬著牙擠出幾個字來,“夠了,小丫頭,再胡說將你扔湖裏去。”
袁今夏回頭狠狠瞪了岑壽一眼,做了個鬼臉。
如此過了大約半炷香的功夫,對麵的丫頭再次出現,喊道,“我們家姑娘說了,公子若是有意,就請過來一見吧。”
“上鉤了,”袁今夏小聲嘀咕道,又衝陸繹說道,“我們隻說過去表達歉意,她卻說的是‘有意’,想來將公子當成一條大魚了,大人這招真是高,佩服佩服!”說罷笑得極為詭異,又連忙低了頭讓到一側,請陸繹先行。
陸繹一甩袍袖,將手負在身後,走過袁今夏身邊時,低聲說道,“你最好看出些什麽來。”
袁今夏聽著這句帶有嚴重警告意味的話,便和楊嶽對視了一眼,兩人跟著上了對麵的船。
這條船布置得巧妙,且十分豪華,艙中分了兩部分,以屏風相隔,外間倒像是富人家的會客廳,應有盡有,屏風之內隱約有一個人影,懷抱琵琶。
陸繹隻大略掃了一眼,便說道,“在下姓陸,由京城而來,今日遊湖,無意間聽到姑娘的琴聲,甚是仰慕,一時聽得忘情,竟撞了姑娘的船,實在過意不去,特來與姑娘賠禮,還請姑娘莫要介懷。”
屏風內的人放下琵琶,站了起來,隻看身姿卻是嫋嫋婷婷,輕聲說道,“無事,丫頭聒噪,陸公子不必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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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今夏挑了挑眉,暗道,“聲音倒是好聽。”
陸繹卻暗自有些吃驚,“此人聲音雖輕,卻底氣十足,”想罷說道,“不知在下能否有幸再聽姑娘彈奏一曲?”
“公子既是說了,蘭葉自當獻奏一曲,”說罷複又坐下,琵琶聲響起時,卻是一首《漢宮秋月》,似在輕輕啜泣,又含著無限哀怨。
陸繹一邊品茶,一邊聽曲,似是極為悠閑。
袁今夏輕輕碰了碰楊嶽,擠了一下眼睛,楊嶽便明白了,兩人一邊環顧,一邊表現得甚是吃驚的樣子。翟蘭葉身邊的丫頭斟了茶後便一直立在陸繹身側,見袁今夏和楊嶽神情,便露出鄙夷的神色。
一曲終了。翟蘭葉放下琵琶走了出來,盈盈下拜,說道,“翟蘭葉問公子安好!”說罷抬起頭來看向陸繹。
陸繹也看向翟蘭葉,著實有些吃驚,此女當真生得美麗,隻是眉宇間隱隱有些惆悵之意。
楊嶽見到翟蘭葉的模樣,驚得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著,眼神再未離開過。
袁今夏一雙大眼睛卻是骨碌碌轉著,暗道,“她隻是看了一眼陸大人,眼神中並無特別之意,這就怪了,按理說,她是一個瘦馬,專門釣一些富商或者貴公子已求委身,為養家賺取銀子,陸大人這般相貌和彬彬有禮之人,她亦不動心,是為何呢?”
“姑娘不必多禮,請坐!”陸繹倒是反客為主了,主動邀請翟蘭葉坐下,又說道,“敢問姑娘芳齡?”
袁今夏心急,暗道,“我的公子啊,怎麽剛見麵就問人家姑娘芳齡?登船之前的機靈勁兒哪去了?紅豆姐姐曾說過,女子最忌別人問到年紀。”
果然,翟蘭葉略微遲疑了下,才說道,“公子遠道而來,想必對此處有些不了解。”
陸繹自要假裝不知,問道,“如何講?”
“公子有所不知,似蘭葉這樣的女子,在這船上卻是迫於無奈,蘭葉生在貧寒之家,為生計所迫,像貨物一般被人買賣,從此便沒了自己的根,隻能隨他人擺布,薄命如飄萍。”
“陸某問得唐突了,惹起姑娘心煩之事,隻是在下見姑娘談吐非凡,落落大方,又彈得一手好琵琶,想來過得並非完全不如意。”
翟蘭葉苦笑一聲,說道,“公子身在高位,又怎會曉得蘭葉的苦楚?每日裏習那琴棋書畫、女紅烹飪,看似習得一身技藝,也不過是為迎合他人喜好,為他人做嫁衣裳,個中辛苦,誰人能解?”
陸繹聽罷略微一怔,暗道,“她是有意還是失言?”
袁今夏也聽出了端倪,暗道,“她說公子身在高位? 她難道知曉陸大人的身份?這是說漏嘴了還是故意為之?”
陸繹想罷說道,“姑娘仙姿,必能嫁得如意郎君,又何苦惆悵?”
翟蘭葉用手帕掩嘴輕輕“咳嗽”了幾聲,才悠悠地說道,“蘭葉雖盼著能尋個好歸宿,可這又豈是我能決定?或許終其一生,也隻是他人的附屬,在深宅大院中耗盡青春,無人問津心中悲喜。”
袁今夏暗道,“說得哀怨可憐,可她的眼神當中分明無情無感,她前一世莫不是個戲子吧?演得倒好,”便向翟蘭葉身上仔細瞧著。
陸繹不知如何接話,便端了茶杯喝了一口。
翟蘭葉極有眼色,見陸繹放下茶杯,便拿了茶壺親自斟茶,說道,“公子請!”
陸繹瞥了一眼,驀然發現翟蘭葉的手指有些問題,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敢問公子,可曾娶親?”
翟蘭葉此話一出,不僅是陸繹,就連袁今夏都有些驚訝,暗道,“這怎會是一個瘦馬該問的?她莫不是被陸大人迷得神魂顛倒了?娶親與否與她有何幹係?即便有人看中了她,也是納作妾室,當一個玩物罷了,有時候地位許是連一個粗使丫頭都不如,”想罷看向陸繹,又暗道,“陸閻王,這般貌美的女子不信你就不動心,我倒是要聽聽,人家都這樣問了,你要如何回答。”
此時的陸繹卻也向袁今夏瞧了一眼,兩人目光相撞,陸繹眼神中瞬間透出了些許慌亂,忙移開,說道,“家中已娶一妻。”
翟蘭葉聽罷,似有些失望 ,一時沉默了下來。袁今夏卻覺得哪裏不對,“剛剛陸大人的眼神怎麽有些慌亂?他明明不曾娶親,為何要這樣回答?怎麽感覺怪怪的,”見兩人皆沉默了下來,陸繹又端起了茶杯,袁今夏便知道該自己出場了,遂淺淺道了個萬福,笑道,“翟姑娘,我是公子的貼身奴婢小夏,有事請教姑娘,不知可否?”
翟蘭葉看向袁今夏,見這個姑娘生得倒是白晰,隻是兩頰上布滿雀斑,打扮得也有些怪異,頭上梳的發髻甚是有趣,倒像是兩坨……看罷,強忍住笑,說道,“你請問吧。”
“奴婢從小喜愛女紅,對女紅也頗有研究……”袁今夏說到這時,楊嶽險些笑出聲來,憋得臉通紅。
翟蘭葉聽罷,也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袁今夏。袁今夏繼續說道,“姑娘這身衣裳繡工極好,不知是哪裏購置的?”
翟蘭葉笑道,“承蒙你誇獎了,這是我自己繡的。”
袁今夏表現得極為誇張,說道,“哎呀,姑娘真是厲害,天底下也恐怕再難找出第二個有這般技法的人來。”
“咳!”陸繹假裝嚴肅,說道,“放肆!這豈是你能隨意置喙的?”
袁今夏假裝害怕後退了兩步,低下了頭。
翟蘭葉忙笑道,“公子不必斥責,都是姑娘家,交流女紅繡法原本再正常不過。”
“翟姑娘大度,倒是在下管治不嚴了,”陸繹彬彬有禮,站了起來說道,“如此就不叨擾姑娘了,在下告辭了,”說罷徑直向外就走。楊嶽緊跟在身後,袁今夏轉身前倒是觀察了一下翟蘭葉的神情,見她似是若有所思,眼神中也似有一絲絲狠意。
回到船上,不待陸繹說話,岑壽便上前說道,“大人上船後,卑職發現有幾艘小船在附近徘徊,不像是普通的遊船,倒似在監視咱們一般。”
“好,知道了,”陸繹衝三人說道,“再遊湖一圈,稍後返回,有什麽話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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