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入淵幻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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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必振敲門後,門打開了,站在門後的人名叫張蓮旭。
    張蓮旭穿的是旗袍,腰間係一條極長的碎花帶子,他紮著一個丸子頭,描眉畫目、梳妝打扮一樣都不落,怎麽看怎麽像女人,偏偏他自認為是個男人,而且是個喜歡李德的男人。
    門一開,孫必振剛想問好,就被召潮司從身後猛力拖拽,像是被攔腰斬斷一樣朝後飛出了五米遠。
    就是這一拽,孫必振才沒有身首分離。
    孫必振剛剛站著的地方,張蓮旭的碎花衣帶橫在半空,衣帶盡頭是一滴血。
    孫必振倒在召潮司懷裏,驚恐地摸了摸自己的喉頭,輕輕一摸,他條件反射地收回手,喉頭火辣辣地疼,他喉結的前端被削開了一個長達五厘米的口子。血順著傷口緩緩流出,萬幸沒有觸及動脈,隻傷到了皮肉。
    直到這時,孫必振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瘋子的腦回路就像星空,人人看得見,但人人看不懂,張蓮旭的腦回路更甚一籌,他的腦回路是浩瀚銀河:出手之前,沒人知道他想殺孫必振;出手之後,也沒人知道他想殺孫必振,就連孫必振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召潮司不是嚴格意義上的人,所以她知道張蓮旭想殺孫必振,雖然她也看不懂張蓮旭的腦回路,但她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
    孫必振捂著喉頭,坐在地上,緩緩向後畏縮,召潮司半蹲在他身旁,像貓科動物一樣哈氣,嘶嘶叫喚,朝張蓮旭釋放著她的炁。
    雖然尚未恢複到巔峰時期,召潮司的炁仍不可小覷,她的炁有如深海蔓延的暗流,在空氣中翻騰。
    誰曾想,張蓮旭也非等閑之輩,他感知到召潮司的炁後,當即釋放出了自己的炁。比起召潮司的炁,他的炁更加輕盈,比起海水,他的炁更像穿林而過的山風。
    一來,召潮司剛剛痊愈,身體還沒有恢複完全;二來,張蓮旭實力過硬,麵對具備神格的召潮司,他的炁居然不落下風。
    炁的湧動一來一回,張蓮旭眼中根本沒有召潮司,他自始至終都盯著孫必振,於是乎,張蓮旭輕輕邁動左腳,碎花衣帶像盲蛛的長腿那樣散開,整整八條衣帶占據了半徑五米的空間。
    如此威壓之下,孫必振傻楞住了,完全忘記了自己身上帶著保命用的東西。孫必振本能地想要逃跑,但他此時是坐在地麵上,隻能不斷蹬腿將自己推向後方。
    趁張蓮旭尚未發動進攻,召潮司將右手按在了地麵上,開口念咒道:
    “見此間機杼,若一滴入淵。”
    召潮司念的是地獄銘文,她一開口,張蓮旭就知道她有大祭司之威能,不敢怠慢,趕忙發動進攻。他沒有攜帶靈藥,隻能用炁操縱衣帶進攻,此般招式名為“笤帚”,這個毫無藝術氣息的名字當然是析構司起的。
    “笤帚”乃是用炁操縱外物的法術,被炁操縱的衣帶有著媲美刀劍的殺傷力,同時還保留了衣帶的靈活性,八條碎花衣帶從八個不同的方向發起攻擊,凶狠至極。
    但怪事發生了:張蓮旭還沒走出幾步,他卻感覺自己的個子慢慢變矮了,越是靠近召潮司,他就變得越矮。
    張蓮旭很快意識到,自己中了幻術,他的視線逐漸降低,這一方麵影響了他攻擊的準度,另一方麵也導致他無法快速接近對方。
    “哼,歪門邪道。”張蓮旭冷哼道。
    召潮司所用咒術名為“入淵”,雖說沒有靈藥加持,但以召潮司的炁,僅憑自身法力將張蓮旭拖入幻覺也足夠了。
    張蓮旭沒有理會自己身高的縮減,他本就沒有召潮司高,但憑借衣帶的延伸,他的攻擊範圍卻比赤手空拳的召潮司遠得多。
    電光火石間,張蓮旭的衣帶朝著召潮司刺去,“咻咻”兩聲過後,召潮司的右手抓住了其中三條,尖牙叼住了其中兩條,另外三條她來不及躲,碎花衣帶插在了她左手手心中,貫穿了她的手掌。
    對於大祭司而言,這樣的傷無足掛齒,召潮司合攏左手,將左右手中抓著的衣帶擰在了一起。手掌中的衣帶像蛇一樣扭動著,她痛叫一聲,直接抽出了左手,看似軟塌塌的衣帶居然切開了她的手掌,但她也借機鉗製住了全部的八條衣帶。
    張蓮旭的個子已經縮小為原來的一半,但他絲毫不懼,反而有些得意。
    “你笑什麽?”召潮司惡狠狠地呲牙問道,“還有什麽招數,你就使出來!”
    “好的,包你滿意。”
    張蓮旭身後,十六條純白色的衣帶飄了起來,直刺向召潮司。
    如果說之前的八條衣帶是利劍,那麽這十六條純白衣帶則更像是鈍器,看上去輕飄飄,實則勢大力沉。
    召潮司被白色衣帶擊中,她本以為可以防範住衣帶的攻擊,卻被巨大的推力擊飛到了寫字樓外牆上,緊接著,白色衣帶襲來,接二連三地釘在了她身軀上,像釘受難基督一樣將她釘在了牆壁中央。
    張蓮旭自認為勝利了,他朝著孫必振慢步走去,卻聽見身後傳來那個令他厭煩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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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異教大祭司,我師兄腦子出問題了,多有得罪。看在我的份上,可否不要殺他?他已經夠狼狽了。”
    張蓮旭扭頭看向身後,果然是他師妹,張可薇。
    張可薇站在門裏,她的穿著打扮更像一個現代上班族:白襯衫,黑西褲,利落的單馬尾,方正的臉上戴一副銀絲邊眼鏡。
    如果說張蓮旭算是“男生女臉”,那麽張可薇就恰恰相反,她長了一張男人的臉,但這並不是個缺點,因為她的麵相實在太好了,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張可薇就好像把“正人君子”四個字寫在臉上一樣。加上她那一本正經的性格,張可薇真是個表裏如一的人。
    此刻,張可薇扶著門框,默默看著浮在半空的張蓮旭。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張可薇很清楚這場架是誰贏了。
    “你看著吧,這個混蛋動我男人,我必要殺之後快。”張蓮旭指著地上瑟瑟發抖的孫必振,惡狠狠地說道。
    “現在,人為刀俎,你為魚肉,別再往前了。”張可薇警告道。
    張蓮旭沒有理解張可薇的話,他已經殺紅眼了,雖然衣帶已經用完,但以他的實力,空手掐死孫必振絕非難事。
    “夠了,再往前一步,你就要死了。”張可薇一語點破。
    此話一出,張蓮旭才從幻覺中脫離,他抬頭看去,召潮司正大大咧咧地蹲在地上,朝他露出可怖笑容,右手中捏著一捆衣帶,隨時準備鬆手。
    張蓮旭這才感覺到自己腳下的地麵消失了,失落感讓他慌張起來,他慌忙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的身軀已經落入水泥地麵之下,隻露出了肩膀以上的部分,如果不是召潮司抓著他的衣帶,此刻他早已被水泥地吞沒、窒息而死了。
    這就是“入淵咒”的強悍之處,張蓮旭的身材縮水看似是幻覺,其實不全是幻覺,他在幻境中視野不斷下降,實則是在緩緩陷入液化的地麵。身材縮小的幻覺隻是障眼法,其真實目的是讓張蓮旭對下沉過程感到麻木。
    “大祭司的幻術都是虛實結合,你中了幻術,這是其一,沒看穿幻術的本質,這是其二。無論如何,是你輸了。”張可薇一本正經地評判道。
    召潮司不認識張可薇,她看向對方,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指向地麵,“你也要和我打嗎?”她的意思很明顯:如果張可薇要動手,她就鬆開張蓮旭,讓對方被水泥地淹死。
    張可薇搖了搖頭,“我替師兄向你道歉,請你拽他上來吧。你是和孫必振一起來的,肯定不是來惹事的。”
    這時候,縮在一旁角落中的孫必振才探出腦袋,看向了張可薇,他怯生生地揮了揮手。
    張可薇笑了,“我看到了。”
    “你認識我?”孫必振此前沒見過張可薇。
    “我叫張可薇,是析構司的三弟子,武神祠的人員登記工作是我負責的,”張可薇扶了扶眼鏡,“幸好你回來了,失聯超過五天,我們已經計劃去申領你的人身意外險了。”
    “蛤?你們還給我上了保險?”
    “是的,”張可薇一本正經地解釋,“幹我們這一行,經常發生意外,所以保險金對我們來說是一筆很可觀的收入……”
    “喂,男人婆,”召潮司打斷了張可薇的話,指著水泥地裏的張蓮旭,說道,“這個癲婆我就留在這裏了,我不想放他出來,你們自己想辦法。”
    張可薇沒有反駁:“行吧,這算他自作自受。你們進來吧,我回頭想辦法把他挖出來。”
    見張可薇沒有意見,召潮司收回了炁,十五平方米內的水泥地恢複了原貌,但也把張蓮旭卡在了那裏,動彈不得。
    由於身體卡在堅硬的固體中,張蓮旭心肺受壓迫,無法順暢呼吸,他痛地咬牙切齒,但召潮司才不管這些,她轉頭扶起孫必振,二人在張可薇的帶領下走進了商京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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