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噬魂奪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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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必振抓握住了黃貓的長臂,怒火在他心中蔓延,他腦海裏響徹著一句話:
“既然你要殺我,那我就先殺了你!”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比憤怒更能帶給人力量。
憤怒和喉嚨上傳來的痛苦讓孫必振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他用雙手攥住了瘋貓的爪子,將它們從自己的喉嚨裏扯了出來。
血噴湧而出,孫必振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他想要嚎叫,但根本發不出聲音。
瘋貓傑米為孫必振的氣勢感到好奇,它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這種獵物了。
“傑米要殺了你,傑米不喜歡你。”它悄聲說道。
孫必振根本聽不清這句話,他什麽也看不見,痛苦帶來的耳鳴也阻塞了他的聽覺,此刻,他的行動全憑本能。
靈藥是信徒們賴以維生的物資,沒有靈藥的信徒就像沒有牙齒和爪子的老虎。瘋貓傑米和孫必振都沒有靈藥傍身,在這情況下,孫必振處於絕對的劣勢。這是因為,孫必振不過是肉體凡胎,瘋貓傑米卻是初具神格的門徒,它的結晶狀肉體已經不是人類羸弱的血肉可以對抗的。
何況孫必振的喉嚨被利爪撕開,血濺五步有如泉湧,他沒有暴斃已經是奇跡。
此外,由於所有的手電筒都熄滅了,孫必振根本看不清對方,而瘋貓卻習慣了這種黑暗,在漆黑的隧道中如魚得水,這種差距是無法彌補的。
如此看來,孫必振似乎隻有死路一條,但他顯然忘記了這點。
孫必振一把扯掉了頭盔,用右手捂住喉嚨上的傷口,露出了凶惡的眼神,雖然他在黑暗中看不到任何東西。
或許是意識到了自己難逃一死,孫必振腦子裏隻剩下了一件事:一命抵一命。
“或許我要死,但我決不讓你活著。”
懷著同歸於盡的狂怒心理,孫必振舉起左手,潤在他的左手食指上發出了亮藍色的、電火花般的閃光。
狂怒沒能打通孫必振的炁脈,但卻激活了他本命的“潤”;與炁不同,潤是人與生俱來的潛能。
孫必振的潤名為“噬魂奪魄”。
孫必振沒有心思去管喉頭的傷口了,他借著一閃而逝的光亮撲向了瘋貓的軀體,像野獸一樣撕咬起來。
瘋貓傑米的肉體堅硬無比,孫必振根本無法傷害到它,他所能做的隻是撕爛傑米的外皮。
但瘋貓傑米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皮,它先是被孫必振的狂怒震撼到,隨即又意識到對方在咬自己。
“不準咬傑米!”
孫必振聽不見它的話,他用指甲、牙齒和微弱的炁攻擊著傑米的表皮,撕扯下的每一塊皮膚都被他塞進了嘴裏,嚼食著,吞咽著,發出了一種緩慢而痛苦的咀嚼聲。每嚼一下,他脖子上的傷口都會噴出一股鮮血。
熱血濺在了瘋貓的皮膚上。
傑米體表的皮膚並不是畫皮,那不過是一張拚湊而成的皮草,是勿入隧道的野貓的皮。但對傑米而言,這張皮太寶貴了,它不允許有人吃它的寶貴的皮。
瘋貓不喜歡這種感覺,太久了,太久了,這麽長的歲月裏,隻有它吞吃別人的份,這還是它第一次被人吃。
傑米用爪子攻向孫必振的後背,它被孫必振抱住了腹部,後爪夠不到對方,隻能前爪進攻。
利爪很快插進了孫必振後背,但隻是戳碎了幾片肺葉。
孫必振仍沒有停止進食,傑米拔出利爪,又戳刺了一輪,如此反複著,孫必振的背部已然是千瘡百孔。
一個正常的人經受了這種傷害早該斃命了,但孫必振仍在撕扯、吞食傑米的表皮,絲毫沒有因為後背上的致命傷而放緩。
此時的孫必振已經算不上人了,他已經沒有思考的餘力,是一個念頭在支撐著他。
電影《盜夢空間》中有一句台詞:“念頭就像一種病毒,適應性極強,感染率極高。”
電影《v字仇殺隊》中有一句類似的台詞:“這張麵具之下是一個念頭,先生。”
或許,孫必振的皮囊之下已經沒有血肉了,他的念頭支配著殘軀,全然不顧傑米的攻擊,在渾身淌血、髒器受損、肋骨全部折斷的狀態下吞食著傑米腹部的外皮。
密教信徒們將這種支配肉身的念頭稱為“執念”。
按理說,傑米完全可以用炁或者潤秒殺掉孫必振,但問題就出在這裏:在長久的瘋狂中,傑米忘記了自己的潤,它甚至忘了如何運用炁。
為了不忘記自己的名字,瘋貓用“傑米”稱呼自己,除了這個名字,它已經記不住別的什麽了。
這或許是孫必振唯一的優勢:瘋貓不但忘記了如何施展潤,也忘記了如何防備潤的攻擊。
傑米有些厭煩了,它收回了爪子,困惑地看著黑暗中的孫必振。
“傑米不明白,換做以往,他們應該不會再動了。”傑米想著。它不明白,為什麽孫必振受了如此嚴重的傷卻還活著。
雖然困惑,傑米仍未感受到恐懼。傑米對孫必振破壞它表皮的行為感到反感,但它畢竟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瘋貓體表的皮和人類的衣服是一種東西,撕碎一個人的衣服傷不到那個人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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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惑的傑米試圖拽開癲狂狀態的孫必振,但它恍惚間想起了什麽。
一種情緒回到了它那結晶化的頭腦中,一種古老的情緒。
愛手藝大師曾言:“人類最古老、最強烈的情緒是恐懼。”
傑米已經許多年沒有感受過這種情緒了,它開始戰栗,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你在吃什麽?”傑米害怕地問道。
黑暗中,傑米首次露出了完整的身軀。
它躲藏在鐵道縫隙中的、長達五十米的蜈蚣一樣的身軀爬出了藏身之處,用長滿晶簇的身軀纏繞住孫必振,試圖用擠壓的方式把孫必振的軀體壓碎。
傑米很久沒有這麽做過了,因為擠壓獵物會浪費掉一張皮,所以它很不喜歡用這招,但出於內心的強烈恐懼,它已經顧不上這點了。
不安蔓延著,傑米感覺使不上力氣。
“停下!你在吃什麽?停下!”它嘶嚎起來。
孫必振口中的咀嚼聲變了,從最初緩慢的嚼食聲變成了一種連貫的吮吸聲。
在瘋貓傑米的視野中,孫必振麵部緩緩浮現出一張法麵。
孫必振的法麵並非臉譜,而是數十雙血手,他口中的吮吸聲有如一種急促的笑聲,瘋貓在這種笑聲中掙紮起來,在隧道中扭動著軀體。
“你吃了什麽!?吐出來!快吐出來!”
傑米像一隻丟了腦袋的長蟲那樣抽搐著,它感覺到自己失去了一件絕對不能失去的東西,但那究竟是什麽呢?究竟是什麽東西絕對不能失去呢?
傑米想不起來了,它忘光了,都忘光了。
已經太遲了,孫必振咽下了最後一口炁,他臉上的法麵消失了,留下的隻有一個滿足的笑容。
炁,是流動的生命力,得炁則生,弗得則死。
黑暗中,瘋貓傑米鬆開了盤繞的軀體。
孫必振站在傑米麵前,對著它無神的貓臉緩緩吐出一句話:
“胡不死?”
傑米的肉身應聲而死,它的法相則被無數血手拖入了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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