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常量變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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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露紅看著孫必振,問道:“爸爸,還發嗎?”
    孫必振看向自己身後,扭過頭,詫異地問道。
    “小姑娘,你爸在哪兒呢?”
    此言一出,召潮司和蓼葒司都大吃一驚。
    召潮司先是一愣,隨即抓住了阿圖根的衣領。
    “說!!你做了什麽!!!”
    麵對召潮司的威逼,阿圖根不為所動,他輕蔑地一笑:
    “哼,大祭司,知道你厲害,你有種殺了我啊?殺了我,你男人這輩子想不起你來!”
    此刻,阿圖根說起話來一點口音也沒有了,足見他之前說話時的口音全都是裝出來的,為的就是降低孫必振的警惕性。
    召潮司咬牙切齒地攥住阿圖根的脖子:“說,你想要什麽?要錢嗎?把孫必振的記憶還回來,我們身上值錢的東西都給你!”
    阿圖根又是輕蔑的一笑,對召潮司的提議嗤之以鼻:
    “錢?你當我是什麽?你當我是琥珀教那幫傻逼嗎?醒醒吧鮫人,我是常量祭司!我想要的就是靜靜欣賞你們的反應!哈哈哈哈哈哈哈!!!”阿圖根狂笑起來。
    此話一出,召潮司頓時火冒三丈,她真想現在就殺了阿圖根,可惜殺不得。
    何為常量祭司?
    常量祭司的常量教團的成員,這個密教信仰常量,教義是“靜靜欣賞”。
    常量即是變量,變量即是常量,常量變量的信徒往往處於二者的疊加態,喜歡亂用“散開咒”“死光咒”這樣的異教邪咒,因此惡名昭彰,阿圖根就是這幫惡人的一員。
    常量教團的教義“靜靜欣賞”,欣賞的並非樂曲或者畫作,他們希望欣賞的,恰恰是巨大變化帶來的恐慌、暴亂和無序;據史料記載,常量教團會為了“靜靜欣賞”濫殺無辜,甚至是挑起戰爭、顛覆國家。
    阿圖根正是這樣唯恐天下不亂的瘋子之一,他的狂笑聲引來了西京小巴黎的櫃員。
    “怎麽了怎麽了?!”
    櫃員提著槍衝了進來,隻看見召潮司挾持著阿圖根,他下意識地持槍瞄準召潮司,脅迫道:“放開他!你們想幹什麽!?”
    “你不如問問他!他想做什麽?”召潮司惡狠狠地指著阿圖根。
    誰料,阿圖根突然狂叫起來。
    “救命啊!鮫人要打劫我!救命!”
    櫃員知道孫必振他們窮的蕩氣回腸,加上阿圖根惡人先告狀,他自己腦補了一出戲,不由分說地開槍朝召潮司射擊。
    櫃員是殘麵的信徒,可以做到開槍無聲,槍口發出耀眼的光,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櫃員連開三槍,一槍打空了,另外兩槍打在了召潮司腳上,直接打穿了召潮司的左腳:原來他是擔心召潮司帶著“人質”逃跑。
    召潮司悶哼一聲,仍抓著阿圖根不放,迅速掐訣念咒,想要將在場的人都拖入幻境。
    但櫃員也有幾分本事,他看召潮司開始念咒,也跟著念起了驅厄咒。
    櫃員的修為本在召潮司之下,但召潮司一手要牽製阿圖根,腳上又有槍傷,她內心慌亂,念咒也亂了陣腳,居然被櫃員的驅厄咒壓製住了,沒能展開幻境。
    與此同時,孫露紅害怕地跑到孫必振身旁,摟住孫必振的脖子。
    “是我呀!爸爸,你怎麽了!?”
    說著,孫露紅去掉了自己的麵具,摘掉了兜帽,露出了麵具下方的鼠人骷髏。
    孫露紅指著自己的骷髏,“是我呀!爸爸,你不認識我了?”
    看見孫露紅的法相真身,孫必振嚇得魂飛魄散,他尖叫著推開了孫露紅,逃到大堂角落裏,“不要過來!鬼啊!臥槽!鬼!”
    孫必振正是在這一年裏遇到召潮司和蓼葒司的,他失去了這一年的記憶,相當於失去了全部和密教有關的記憶,更不會認得召潮司和孫露紅。
    看到這一幕,聰明的櫃員察覺到了問題,他趕忙調轉槍口,指向阿圖根。
    “不對!他們來的時候是一家人,現在怎麽會爸爸不認識女兒了!?你有問題!”
    召潮司惡狠狠地瞪了櫃員一眼:“你打我這兩槍,等會再算賬,你趕緊去把大門關上,這家夥有我看著!”
    櫃員羞愧地點點頭,趕忙跑到正門,把大門關上,順手掛上“打烊”的牌子,很快又跑了回來。
    “到底是怎麽回事?”櫃員用槍指著阿圖根,一臉困惑。
    召潮司一語道破,指著阿圖根吼道:“他是常量祭司!”
    “原來如此!”櫃員恍然大悟,常量教團的名聲實在是太臭,聽到“常量祭司”四個字,櫃員頓時覺得一切都說得通了。
    大堂內,眼看櫃員居然沒有上當,甚至站到了召潮司一側,阿圖根索性不裝了,大笑起來。
    “哈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才賭了一年,就賭到寶了!你們殺了我吧,殺了我,我在天上靜靜欣賞!哈哈哈哈!”
    “想得美!趕緊把孫必振的記憶還來!否則我就折斷你的手足!”召潮司咬牙道。
    阿圖根不為所動:“你大可試試看,斷我手足,我就把這段記憶和你男人的記憶合而為一!哼,你試試看啊!你試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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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硬的不行,召潮司就來軟的,她指著孫必振,說道:“你不是輸了一年的記憶嗎?你就不想換回來嗎?隻要你換回來,我們這裏有很多鮫淚,全都給你!”
    “哼,我要別人的記憶作甚?拿去好了!”阿圖根幹脆沒提鮫淚的事,足見他不在乎。
    召潮司醒悟過來了,原來阿圖根輸給孫必振的記憶根本不是他自己的記憶。
    “混蛋!你輸給孫必振的一年不是你自己的!?你這小偷!!”
    聽到“小偷”這個稱謂,阿圖根大笑起來,召潮司抓著他的脖子,猛烈毆打他的麵部,但阿圖根哪怕被打的嘴角滲血、眼圈紫紅,仍大笑著,絲毫沒有受製於人的局促。
    “哈哈!鮫人,你真當我輸出去的那一年是我偷來的嗎?你太瞧不起我了,我好歹也是個祭司,不是什麽大奸大惡的人,對於那些身陷痛苦不能自拔的人,他們巴不得把自己的苦惱送出去!我身上有百二十年的苦痛,都是這些人送給我的,實話告訴你,幾百年我都輸得起,嘻,隻要你們輸一把就足夠了!”
    召潮司的憤怒肉眼可見,她身上纏繞著黑色的炁,頭發像活物一樣向四方伸出,眼角裂開,尖牙外露,她有心現在就將阿圖根剖心挖肺,但西京小巴黎的櫃員及時製止了她的衝動之舉。
    “等等!我看明白了!是不是這個祭司奪走了你男朋友的記憶?”櫃員問。
    召潮司拎著間歇性冷笑的阿圖根的衣領,猛回頭朝櫃員看去,嚇得櫃員渾身一顫。
    “沒錯,是這樣的。”
    既然召潮司還能聽得進去他的話,櫃員鬆了口氣,繼續問道:“他是不是說,自己能帶走苦惱,你們才上當的?”
    “沒錯,是這樣的,你怎麽知道?”
    得到肯定答複後,櫃員已經猜到了阿圖根的真實身份,用槍指著鼻青臉腫的阿圖根解釋道:“那他肯定不是常量祭司,他是變量祭司!常量和變量其實是兩個教團,而且信仰同一個神,關鍵在於這兩個教團互看不爽,所以總是以對方的名義作惡,比如這家夥,他是變量祭司!他的真正目的不是看戲,而是嫁禍於常量教團!”
    阿圖根的計劃敗露,臉上得意的神色消了幾分,但他仍不屑地冷哼道:“哼,別把我們和常量相提並論,我們好歹做些善事,常量是絕不會做善事的!”
    事實上,常量、變量兩個教團都以對方的名義作惡,彼此不分高低,導致兩個教團的名聲都臭不可聞,因此,其他異教的信徒——甚至包括防剿局在內——總是把兩個教團混為一談。
    櫃員在西京小巴黎工作多年,常年服務各大密教的信徒,見多識廣,他不但看穿了阿圖根“變量祭司”的真實身份,還知道解決辦法。
    “這位鹽神大祭司,你先別急,我有辦法對付他!你稍等一下!”
    說罷,櫃員抬著槍,急匆匆地跑回了櫃台,在櫃台裏翻找了一通,取來了一張皺巴巴的莎草紙。
    舉著莎草紙,櫃員一臉憤懣地逼問阿圖根道:“變量祭司,我切問你!你是否在這份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西京小巴黎,所有密教客戶在入住前,都需要用蜜水在莎草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作為一種君子協議,對此,阿圖根也不能例外。
    阿圖根看著莎草紙,冷冰冰地說道:“簽是簽了,但你當我沒留後手嗎?我簽的名字當然是假的!”
    對此,櫃員扶著扳機,槍口衝著地板,冷笑道:
    “嗬嗬,你忒也瞧不起我們兄弟會了!你當這蜜水和莎紙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形式主義嗎?你若這麽想,就大錯特錯了!”
    說著,櫃員連扣扳機,無聲的子彈接連射出,他居然朝著自己的左腳連開了十八槍!幾乎打空了彈匣。
    血,染紅了地板,櫃員的左腳被打得粉碎,骨頭渣滓都噴了出來,足見他沒有對自己手下留情。
    看見這一幕,就連阿圖根都目瞪口呆,更別提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孫必振了。
    殘麵的信徒感知不到疼痛,櫃員因此麵無表情,隻是默默地將槍背在身後,緩緩坐在沙發上,從懷裏掏出凝血用的靈藥一飲而盡,被子彈摧殘的左腳很快止住了血。
    對於凡人而言,這種傷勢必定會落下殘疾,但對器修的殘麵信徒而言,就沒有他們養不好的傷,因此櫃員才敢如此自殘。
    櫃員坐在沙發上,將莎草紙麵向阿圖根,譏諷道:“異教徒,你可知我為何要這麽做?
    我朝自己開一十八槍,是因為我在入職之初就簽了這份幺九律!”
    阿圖根和召潮司都看著櫃員,顯然,他們兩個都沒聽說過幺九律的存在。
    櫃員無奈地笑笑,繼而解釋道:“你們沒聽過也無妨,我現在就告訴諸位,凡是在這張莎草紙上簽下名字的人,都不得在小巴黎旅店內造次!
    殘麵的聖數是九,西京小巴黎受殘麵神庇護,凡違反幺九律者,必受九倍懲處!
    變量祭司!你既然簽了幺九律,甭管你寫的是真名假名,都受幺九律懲罰!現在,你通過欺騙手段的非法所得,幺九律要你九倍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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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不是胡說八道嗎?這個鮫人打我,為什麽她不用九倍償還!”阿圖根抗議道。
    “那是因為她沒有辦入住啊,在西京小巴黎,幺九律從入住起開始生效,退房後自動結束。”櫃員用槍口點了點莎草紙,“至於這位鹽神信徒,她沒有用蜜水簽名,當然不受幺九律束縛!”
    說到這,櫃員抬槍指著阿圖根,笑道:“但你不同,變量祭司,你入住時簽了幺九律,不論你騙走了他們多少年苦惱,統統得用你自己的苦惱九倍償還!”
    阿圖根哈哈大笑,狂妄地說:“哈哈!就這?你怕不是看扁我了?我身上少說有三百年的苦惱,莫說是九年,就是九十年又怎樣?給你們便是!”
    “不!你太小看幺九律了!”櫃員指著自己殘破的左腳補充道:“幺九律是極盡公平的法則,你騙走的苦惱是客人自己的苦惱,為此,你也要用自己的苦惱作為償還!”
    阿圖根對此嗤之以鼻,“那又如何?你們想要我的九年,拿去好了!反正我說什麽都不會把這小子的記憶還回去的!”
    身為變量祭司,阿圖根老奸巨猾,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活到現在,全因為召潮司不敢下殺手,隻要孫必振的一年苦惱還在他手裏,這裏就沒人動得了他!
    這個道理,不但阿圖根知道、召潮司知道,櫃員也知道。
    櫃員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什麽打算,但我也知道你害怕什麽!正好,現在旅店打烊了,你們幾個都是我的聽眾,就由我來為各位講個故事!”
    “現在哪是講故事的時候!”召潮司嗔怪道。
    “莫慌!這個故事,恰恰能救你男朋友!”
    原來,櫃員那“故事大王”的本性又發作了,他忍不住朝孫露紅招了招手。
    “這位骷髏頭小朋友,麻煩你去櫃台取點蜜水來,我有些口渴。”
    孫露紅是個聰明的“小朋友”,她感覺到櫃員是站在他們那邊的,因此乖巧地跑到櫃台旁,取來一壺蜂蜜水,交給了櫃員。
    櫃員端著整整一壺蜜水,一邊豪邁地喝著,一邊揭露了變量祭司們最忌諱為人所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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