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太婆剛買的一套杯碟還是沒保住，因為陳培兵把桌子掀了。
    “你這死孩子，你不會裝沒聽到啊，你說出來氣你爸幹什麽，你明知道他過不去心裏的坎。”陳老太婆氣得去捶陳遠明。
    都怪魏長芳，她好好的兒子因為她，變得陰鬱善變，脾氣暴躁。
    陳老太婆心裏恨得不得了。
    說什麽書香書弟，領導家的閨女，其實就是個不檢點的小爛蹄子，水性楊花，爛東西！
    沒人要了，就扒著她家培兵，哄得她家培兵不聽爹媽姐姐的話。
    當初兩人結婚她就不同意，好好地娶個聽話的姑娘不行嗎？非得娶這個魏長芳。
    “我是想，現在還能阻止，要是晚了再知道，我怕我爸想不開……”陳遠明遲疑著開口，努力為自己找借口。
    陳老太婆歎了口氣，小心地坐在隻是簡單地補了腿的椅子上。
    再看一眼空蕩蕩的家，心口悶得慌，不住地拿拳頭捶胸口。
    “有什麽想不開的，魏長芳走了更好，讓你媽娶個更好的，我就信了，魏長芳一把年紀了，還是個破鞋，會有人要她！”陳老太婆氣哼哼地罵。
    聲音故意大得能讓衝進屋的陳培兵聽見。
    沒人回應她的話，陳培兵很快從屋裏出來了，手裏還提著個行李，像是要出門的樣子。
    “培兵，你上哪去？”陳老太婆忙去攔。
    陳培兵赤紅著一雙眼，“我要去羊城，我要去把長芳帶回來，她是我的老婆，生是我的人，死也隻能是我的鬼！”
    想去找傅同裕再續前緣？
    除非他死！
    陳老太婆忙攔，“你隨她去，隨她去，兒啊，咱們家現在惹不起她啊，她那個侄媳婦太不是東西了，她連我這個老婆子都能下手打的啊！”
    因為牽扯到當年掐死女嬰的事，陳老太婆挨打後沒敢去報案，隻悄悄找了人問，問他們家這事有沒有好的解決辦法。
    能不能去找魏家的麻煩。
    結果人家說，他們打架還真像那個凶女人說的那樣，是家庭糾紛，調解為主。
    調解陳老太婆熟啊，魏長芳剛挨揍的時候，也愛找婦聯做主，婦聯會上門來調解說和。
    一點用都沒有！
    誰理那些人，人一走，陳培兵把門關起來，照樣打。
    陳老太婆現在也怕，怕去找人反倒惹怒了魏家，再衝上門來打砸一回。
    家裏還有什麽可讓人家砸的？連吃飯的鍋都砸沒了，魏家這是要跟他們家結仇啊！
    “她敢！”陳培兵管不了那麽多了，猛地推開陳老太婆。
    陳老太婆挨孟冬青打的時候，都沒有傷到筋骨，陳培兵這一推，她猛地撞在立櫃上，老腰瞬時鑽心地痛。
    “奶？”陳遠明上前想扶她。
    陳老太婆忙擺手，“去追你爸，把人給攔住，可別真鬧出人命來了。”
    陳培兵的性格從小就有些偏執，陳大姑小時候愛養貓養狗，但家裏的貓狗養不了多久就會失蹤。
    陳大姑傷心了幾回就不願意再養了，陳培兵還從外麵撿野貓送過她兩回。
    直到陳老太婆發現，失蹤的貓狗都是被陳培兵虐殺了，才阻止陳培兵送貓的行為。
    從發現陳培兵性格有問題後，陳老太婆一直是順著他哄著他。
    陳培兵說的那些話，陳老太婆清楚地知道，不僅僅是威脅，真刺激到他，他是會真的想不開的。
    陳遠明去追，但他不敢靠得太近，怕他爸打他。
    “爸，你知道上哪去找嗎？”陳遠明著急追問。
    陳培兵猛地停下腳步，轉身揪住陳遠明的衣領，把他提起來，“你知道在哪裏？在哪裏！”
    陳遠明這才看清陳培兵的表情，可怖得往後多年，陳遠明都會做噩夢夢到。
    “不，不知道。”陳遠明嚇得心口直突突，眼淚都出來了，“爸，爸，我是遠明啊？”
    陳培兵把他推開，“不知道就別廢話。”
    陳培兵上了去火車站的火車，陳遠明跟了一路，看著他翻月台，扒車窗上了火車，根本就攔不住。
    但，他的任務完成了，不是嗎？
    第二天陳遠明就興衝衝地去找孟冬青和魏瓚討要鑰匙，管他借住不借住，先住進去了再說。
    孟冬青把鑰匙給了他，“你倒是沒辜負你的姓。”
    “什麽？”沉浸在拿鑰匙的喜悅中，陳遠明沒有聽清孟冬青的話，下意識發問。
    “沒什麽，滾吧，不要再出現在魏家人麵前。”孟冬青冷聲趕人。
    陳遠明也不在意，鑰匙才是最重要的。
    他興衝衝地去了他媽單位，開門進了屋子，屋子被他大姑住了好多年，已經住得有些破破爛爛了，牆壁上也髒得厲害。
    陳遠明找鄰居借了卷尺，仔細地量好每一個尺寸。
    他媽分的房子還不小呢，是個兩居。
    陳遠明邊量，邊在計劃買什麽樣的家具，牆和頂都得重新刮大白，屋裏的燈泡得全換了。
    他終於有自己的家了。
    陳遠明沒急著跟家裏說他又拿到了鑰匙，他大姑還在家裏住著呢，保不住會搶。
    他照舊每天住家裏，好在他爸媽現在都不在，他可以住他們的半隔間上的床，不用再在上下鋪下頭打地鋪。
    “你爸走了也有幾天了，也不知道他找到人沒有。”陳老太婆邊吃飯邊跟陳遠明絮叨，怎麽也放不下心來。
    陳大姑冷哼一聲，“等把人找回來，有她好看的！我就不信，她那個侄媳婦能守她一輩子！”
    太氣人了，竟然敢把她趕出來，魏長芳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媽！”陳大姑的兒子皺眉喊了她一聲，“您能不能別惹事了，小阮都不敢跟我過日子了。”
    陳大姑的兒媳婦在那天孟冬青一行離開後，就帶著女兒回娘家了。
    不回不行，太可怕了。
    兒媳婦沒法接受自己婆婆是殺人凶手，尤其在她生的是個女兒的情況下。
    現在計劃生育有多嚴，有正式工作的直接開除公職，他們兩口子都算是有單位的，這輩子就這一個孩子了，不可能再生。
    但如果這個孩子沒了呢？
    兒媳婦不敢深想，趕緊回娘家保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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