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端著粥站在朱紅房門前，猶豫要不要敲門。門縫裏飄出縷縷青煙，還有股焦糊味。
    "朱紅？"我輕輕叩門，"你沒事吧？"
    沒有回應。我推開門，差點把粥碗摔了——床上沒有人，隻有一堆灰燼擺成個人形，中間零星閃著火星。
    "臥槽！"
    我衝過去想滅火，卻見那些火星"噗"地聚攏，化作朱紅的臉浮在空中。她睜開眼，衝我眨了眨。
    "早啊，歡喜。"
    我腿一軟，跌坐在地。粥碗拋向空中，朱紅伸手一接，穩穩接住，一滴都沒灑。
    "小心點。"她坐起身，灰燼自動聚攏成紅衣裹住她身體，"這可是嬌嬌熬了一早上的粥。"
    "你...你昨晚..."
    "恢複真身有助於療傷。"她小口喝粥，"就是容易把床單燒壞。"
    我這才注意到床墊上焦黑的人形痕跡。枕頭上還留著幾片紅色羽毛，在晨光中泛著金屬光澤。
    "這個..."我撿起一片羽毛，觸感溫熱，"能賣錢嗎？"
    朱紅差點被粥嗆到："你腦子裏除了錢還能想點別的嗎？"
    "能啊。"我認真思考，"比如金子，珠寶，古董..."
    她翻了個白眼，那神態竟和芳芳有幾分相似。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臉上，我發現她睫毛是紅色的，像兩簇小火苗。
    "今天會有客人來。"她突然說。
    "客人？人類？"
    "妖怪。"她放下空碗，"三隻黃鼠狼精，道行尚淺，不用怕。"
    我咽了口唾沫："它們來幹嘛？"
    "朝拜。"朱紅嘴角微翹，"順便蹭飯。"
    正說著，樓下傳來芳芳的尖叫："老板！有、有黃鼠狼站起來了！"
    我和朱紅對視一眼，她聳聳肩："提前到了。"
    樓下，三隻油光水滑的黃鼠狼像人一樣立著，前爪作揖。最大那隻戴著頂破草帽，眼睛滴溜溜轉。
    嬌嬌抄著擀麵杖擋在芳芳前麵："再過來我揍你們啊！"
    大黃出奇地安靜，縮在角落發抖。招財倒是趾高氣揚地蹲在櫃台上，尾巴一甩一甩。
    "不得無禮。"朱紅緩步下樓，"黃三，你們越界了。"
    三隻黃鼠狼立刻伏地跪拜："朱雀大人！小的們聞聽您受傷，特來探望！"
    我湊到朱紅耳邊："它們會說話？"
    "修煉百年的都會。"她低聲回道，"不過智商不高。"
    戴草帽的黃鼠狼——黃三——捧出個布包："山裏的靈芝，孝敬大人！"
    朱紅接過，隨手遞給我："泡茶喝，能治你的腎虛。"
    我老臉一紅："誰腎虛了！"
    嬌嬌噗嗤笑出聲，芳芳紅著臉偷瞄我。黃三趁機湊過來："這位就是火靈體吧？果然氣度不凡！"
    "什麽火靈體？"我一頭霧水。
    朱紅突然咳嗽起來，狠狠瞪了黃三一眼。黃三立刻捂住嘴："小的多嘴！小的多嘴！"
    芳芳好奇地問："什麽是火靈體啊？"
    "就是..."黃三剛要解釋，被朱紅一個眼神嚇得縮回去，"就是...特別能喝酒的體質！"
    嬌嬌挑眉："那不就是酒鬼嗎？"
    朱紅轉移話題："你們吃過早飯沒？"
    三隻黃鼠狼齊刷刷搖頭，肚子咕咕叫。嬌嬌歎口氣："得，又多了三張嘴。"
    廚房裏，嬌嬌邊煮麵邊嘀咕："這輩子居然給黃鼠狼做飯..."
    芳芳扒著門縫偷看："它們吃飯的樣子好可愛！"
    確實，三隻黃鼠狼捧著碗吸溜麵條的樣子挺滑稽。黃三還知道用爪子擦嘴，另外兩隻吃得滿臉都是。
    我蹲在旁邊："黃三，你們平時住哪兒啊？"
    "後山墳地。"黃三打了個飽嗝，"風水寶地，陰氣重，適合修行。"
    朱紅在喝茶，聞言皺眉："最近山裏不太平吧？"
    黃三立刻壓低聲音："可不是！自從鷲魔大人...啊不是，那隻臭鷲被您打傷後，它手下的小妖們躁動得很。"
    "它們想報複？"
    "聽說在找幫手。"黃三偷瞄朱紅，"好像聯係上了北邊的..."
    朱紅手中茶杯"哢"地裂了條縫。她若無其事地放下杯子："歡喜，去給我換杯茶。"
    我接過杯子，發現茶水已經蒸發幹了。碰到杯壁時，指尖傳來劇痛。
    "嘶——"
    朱紅一把抓住我的手："我看看。"
    她掌心覆在我手上，灼痛感立刻消失。我驚訝地發現，被燙紅的地方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
    "你看。"她指著我的手對黃三說，"這就是火靈體的特征。"
    黃三敬畏地點頭："難怪大人選擇在此養傷..."
    我終於忍不住了："到底什麽是火靈體？"
    朱紅與黃三交換了個眼神。最後她歎口氣："簡單說，你的體質特殊，能吸收儲存火係靈力。對妖怪...尤其是火係妖怪來說，是難得的補品。"
    我瞪大眼睛："所以你們想吃我？"
    "想哪去了！"朱紅彈我額頭，"是修行輔助。靠近你，傷勢恢複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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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三補充："就像人類泡溫泉療養。"
    我恍然大悟："所以你才給我金子！是為了...蹭我的"溫泉"？"
    朱紅難得露出窘態："一開始是...後來..."她聲音越來越小。
    嬌嬌突然插嘴："等等，這麽說老板是個人形暖寶寶？"
    芳芳捂嘴偷笑。我鬱悶地蹲到角落畫圈圈。
    正午時分，朱紅說要去山裏查看情況。臨走前，她警告黃三它們不許搗亂。
    "放心大人！"黃三拍胸脯，"我們幫您看著火靈體！"
    朱紅瞪它："是看著農家樂！"
    她化作紅光飛走後，嬌嬌提議去溪邊釣魚。我們帶著三隻黃鼠狼和大黃出發，招財懶洋洋地趴在院牆上目送我們。
    溪水清涼，我脫了鞋泡腳。黃三它們變回原形，在岸邊追蝴蝶玩。芳芳和嬌嬌在不遠處摘野菜。
    "歡喜兄。"黃三突然湊過來，"您知道自己為什麽是火靈體嗎？"
    我搖頭："天生的吧？"
    "非也非也。"黃三神秘兮兮，"據我所知，火靈體多是祖上有妖族血統..."
    我嗤之以鼻："扯淡，我家八代貧農。"
    "那更奇怪了。"黃三撓頭，"普通人類不可能...除非..."
    "除非什麽？"
    它剛要開口，突然渾身毛發倒豎："不好！有殺氣！"
    溪水瞬間結冰。遠處傳來芳芳的尖叫——她被一團黑霧纏住了腳踝！
    嬌嬌掄起鐵鍋砸向黑霧："什麽鬼東西！"
    黑霧中傳來刺耳的笑聲："朱雀不在？正好抓個火靈體玩玩！"
    我抄起魚竿衝過去，卻被突然冒出的冰牆擋住。黃三和它兄弟現出人形，手持木劍與黑霧對峙。
    "冰鬼！"黃三大喝，"你敢動朱雀大人的人！"
    黑霧凝聚成個瘦高人影，眼睛是兩個冰窟窿："黃皮子也敢攔我？"
    嬌嬌突然將一盆辣椒粉撒向冰鬼。它慘叫一聲，黑霧散開些許。我趁機衝過去拉住芳芳。
    "跑！"黃三喊，"回農家樂！朱紅大人留了禁製！"
    我們跌跌撞撞往回跑。身後冰鬼的咆哮越來越近，地麵開始結冰。大黃的爪子被凍住，哀鳴不已。
    我轉身想救狗，卻被冰棱劃破胳膊。血滴在冰麵上，竟"嗤"地蒸發出紅霧。
    冰鬼突然停住："這血...不對！你不是普通火靈體！"
    它猛地撲來，我下意識抬手格擋——
    "轟！"
    我掌心噴出一股烈焰，將冰鬼轟退數米。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我自己。
    "果然..."冰鬼爬起身，聲音充滿貪婪，"你是..."
    一道紅光從天而降，將冰鬼劈成兩半。朱紅手持火焰長劍，怒發衝冠："找死！"
    冰鬼殘軀化作黑煙想逃，朱紅張口噴出烈焰，將其燒得幹幹淨淨。
    她落地第一件事是檢查我的胳膊："受傷了？"
    "小傷。"我還在震驚中，"我剛才...噴火了？"
    朱紅神色複雜："先回去再說。"
    回到農家樂，朱紅為我包紮傷口。黃三它們縮在角落，大氣不敢出。
    "解釋一下？"我晃著包紮好的胳膊。
    朱紅歎氣："火靈體在危急關頭會爆發靈力...但你的情況有點特殊。"
    "多特殊？"
    她與黃三交換眼神，猶豫片刻："你的靈力純度太高，不像人類能擁有的..."
    嬌嬌插嘴："所以老板真是妖怪混血？"
    "不。"朱紅搖頭，"更像是..."
    她的話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我掏出手機，是鎮上豬肉鋪老張。
    "歡喜！"老張聲音急促，"你家祖墳冒青煙了！"
    我一臉懵："啥？"
    "字麵意思！"老張喊，"雲山南坡那邊，你爺爺的墳頭在噴火！消防車都來了！"
    電話那頭傳來消防車的鳴笛聲。朱紅猛地站起，臉色煞白：
    "不好！它們找到火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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