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鳳凰·番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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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歲的喜羽站在教室窗前,手指無意識地繞著鬢角一縷紅得發亮的卷發。窗外操場上,高三2)班的陳岩正在打籃球,白襯衫被汗水浸透,貼在少年瘦削的背脊上。
"看什麽呢這麽入神?"同桌林小雨突然湊過來,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哦——陳大學霸啊。"
喜羽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指,那縷頭發"嗤"地冒出一縷白煙。她慌忙拍滅,幸好林小雨正忙著擠眉弄眼沒注意。
"聽說他媽媽病了,肝癌晚期。"林小雨壓低聲音,"陳岩這些天上課總走神,月考跌出前十了。"
喜羽心頭一緊。她認識陳岩母親——那位總穿著淡紫色旗袍的溫婉女人,去年家長會時還誇過她的作文寫得好。
放學鈴響,喜羽磨蹭到最後才走。經過籃球場時,她鬼使神差地停下腳步。陳岩獨自坐在台階上,低頭盯著手機,屏幕光照亮他通紅的眼眶。
喜羽書包裏的保溫盒突然變得沉甸甸的。那是今早鳳九特意準備的藥膳,說是能"緩解肝鬱氣滯"——母親總能用各種借口讓她帶些鳳凰秘方來學校。
"陳岩..."她鼓起勇氣走過去,"這個...給你媽媽。"
少年抬頭,黑曜石般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詫異。喜羽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唐突,他們雖然同校三年,但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
"我媽媽做的藥膳,對...對腸胃很好。"她結結巴巴地解釋,遞出保溫盒時指尖微微發燙。
陳岩猶豫片刻,接過盒子。蓋子掀開一條縫,濃鬱的藥香混著某種奇異的花香飄出來。他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血色:"謝謝,聞起來很特別。"
"每天熱一小碗,空腹喝。"喜羽背誦著母親的囑咐,突然發現陳岩手腕上有道新鮮傷痕,"你的手..."
少年下意識拉下袖口:"沒事,煎藥時燙的。"他站起身,高出喜羽半個頭,"你叫...喜羽對吧?雲山農家樂的?"
喜羽點頭,心跳快得像要衝出胸膛。陳岩居然知道她的名字!她正想說什麽,遠處突然傳來刺耳的口哨聲。
"喲,紅毛怪勾搭上學霸了?"幾個吊兒郎當的男生晃過來,為首的故意撞了下喜羽肩膀,"小心被她頭發燒著,聽說她家——"
話音未落,喜羽的頭發真的"轟"地竄起一簇火苗。不是比喻,是真實的、橙紅色的火焰。她慌忙拍滅,但已經晚了。男生們誇張地後退,陳岩則瞪大眼睛,手裏的保溫盒差點掉落。
"我...我得走了。"喜羽轉身就跑,耳邊嗡嗡作響。跑出校門很遠,她才敢停下來,靠著一棵老槐樹平複呼吸。這下完了,陳岩肯定覺得她是個怪物。
回到家,喜羽直奔閣樓——她的秘密基地。推開窗,山風裹著初夏的熱浪撲麵而來。她攤開手掌,一團火焰聽話地躍動其上。十六年,她早已能嫻熟控製這份天賦,除了...情緒特別激動的時候。
"又闖禍了?"父親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歡喜不知何時站在樓梯口,手裏端著兩杯冰鎮酸梅湯。
喜羽悶悶地接過杯子,冰涼的杯壁立刻變得溫熱:"爸,我是不是永遠沒法像正常人一樣?"
歡喜在她身邊坐下,襯衣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當年被石頭砸傷的疤痕:"知道這疤的後續嗎?"
喜羽搖頭。
"十六歲那年,我暗戀村裏雜貨鋪的女兒。"父親笑著喝口酸梅湯,"有次想在她麵前表現,徒手搬一箱汽水,結果摔得人仰馬翻,汽水全砸了。"
喜羽想象年輕時的父親狼狽的樣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那姑娘後來嫁給了汽水批發商的兒子。"父親眨眨眼,"看,誰的青春沒幾件糗事?"
"但我的糗事會噴火..."喜羽低頭看自己的掌心。
父親輕輕握住她的手:"每個傷疤都是成長的勳章。你媽媽常說,鳳凰最美的羽毛,往往長在最痛的傷口處。"
樓下傳來鳳九的呼喚。父女倆下樓時,看見母親正在院中晾曬藥材,紅衣黑發,在夕陽下美得像幅畫。大黃懶洋洋地趴在一旁,見他們來了也隻是甩甩尾巴——自從十年前現形嚇退潑婦後,這隻"土狗"越來越懶得偽裝了。
"喜羽,"鳳九頭也不回地說,"明天周六,你陪我去趟市醫院。"
喜羽一愣:"幹嘛?"
"送藥。"鳳九轉身,手裏是個精致的青瓷瓶,"陳岩母親的情況,普通藥膳不夠了。"
喜羽瞪大眼睛:"你怎麽知道陳岩...?"
鳳九唇角微揚:"你頭發著火的事,全校都知道了。"她走過來,指尖輕點女兒眉心,"下次控製情緒,試著把火氣往這裏引。"
當晚,喜羽輾轉難眠。淩晨時分,她輕手輕腳來到後院梨樹下——這些年,每當心事重重,她總愛來這裏。月光如水,照亮樹下一小片空地。她盤腿坐下,開始練習母親教的呼吸法。
"睡不著?"鳳九的聲音突然響起。喜羽回頭,看見母親倚在廊柱邊,月光為她鍍上一層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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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是不是...很失敗?"喜羽揪著地上的草葉,"連最簡單的控火都做不好。"
鳳九走過來坐下,身上帶著淡淡的藥香:"知道嗎?我五百歲才學會完全控製火焰。"
"五百年?!"
"鳳凰壽長,成長也慢。"鳳九指尖燃起一簇青色火苗,"你才十六年就達到這種程度,已經是奇跡。"她頓了頓,"特別是...半人半鳳的你。"
喜羽鼻子一酸。這些年,她聽過太多"妖怪異類"的稱呼,卻第一次聽母親說她是"奇跡"。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在月光下凝成金色結晶,"叮叮當當"落在地上。
鳳九拾起一粒結晶,若有所思:"你的鳳凰淚比去年更純淨了。"
"有什麽用呢?"喜羽抹著眼淚,"又不能幫陳岩媽媽..."
鳳九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誰說的?"
第二天一早,母女二人來到市醫院。消毒水的氣味讓喜羽緊張地絞著手指。陳岩母親的病房在走廊盡頭,安靜得可怕。
推門前,鳳九塞給喜羽一個小布袋:"等會我說"現在",你就捏碎一顆結晶在裏麵。"
病房裏,陳岩正給母親擦臉。見到她們,少年明顯怔住了。病床上的女人更加憔悴,但看到喜羽時還是努力笑了笑:"紅頭發的小姑娘...作文寫得很好..."
喜羽眼眶發熱,悄悄攥緊了布袋。
鳳九簡單說明來意,取出青瓷瓶裏的藥丸。那藥丸呈琥珀色,表麵有細密的金色紋路。陳岩母親服下後,鳳九握住她的手,看似把脈,實則掌心泛起微不可見的紅光。
"現在。"鳳九突然說。
喜羽連忙捏碎結晶。金光一閃而逝,病床上的女人突然睜大眼睛,長舒一口氣:"奇怪...不疼了..."
陳岩震驚地看著監測儀,上麵原本紊亂的指標竟平穩了許多。他轉向喜羽,眼神複雜:"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鳳九從容地收拾藥瓶:"雲山農家樂,祖傳醫術。"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喜羽,"有些天賦,是祝福而非詛咒。"
回程的公交車上,喜羽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心跳仍未平靜。母親閉目養神,臉色比平時蒼白——施展那樣的治療術顯然消耗不小。
"媽,謝謝你。"喜羽小聲說。
鳳九睜開眼,金棕色的瞳孔在陽光下像融化的蜜糖:"記住,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是你爹爹教我的。"
周一返校,喜羽做好了被指指點點的準備。但出乎意料,同學們看她的眼神除了好奇,竟多了幾分敬畏。原來周末陳岩把藥丸的事告訴了班主任,現在全校都在傳"喜羽家有祖傳秘方"。
"喜羽!"林小雨興奮地衝過來,"聽說你媽媽治好了陳岩媽媽的絕症?"
"沒有治好,"喜羽糾正,"隻是緩解..."她突然住口,因為看見陳岩朝這邊走來。
少年比上周精神多了,白襯衫幹幹淨淨,眼睛裏重新有了光彩。他在喜羽桌前停下,放下一盒包裝精美的糕點:"我媽讓帶的,說是...謝禮。"
喜羽耳根發燙,那盒糕點在她手裏差點冒煙。
"還有..."陳岩猶豫了一下,"你的頭發...很漂亮。像...像火焰一樣。"
全班嘩然。喜羽呆住了,十六年來第一次,有人誇她的紅發"漂亮"而不是"怪異"。她下意識摸了摸鬢角,這次,發絲隻是溫暖,沒有燃燒。
放學時,喜羽沒有急著離開。她站在校門口那麵儀容鏡前,久久注視鏡中的自己——火焰般的卷發,微微泛金的瞳孔,還有嘴角那抹不再掩飾的笑意。
也許父親說得對,每個傷疤都是成長的勳章。而她,這個半人半鳳的"奇跡",終於開始學著欣賞自己與眾不同的羽毛。
遠處,陳岩推著自行車走來:"要搭便車嗎?我媽說想當麵謝謝你...和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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