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給我的鱗片，我把它穿成項鏈掛在脖子上。冰涼的鱗片貼著皮膚，漸漸變得溫暖。
    "戴著它，你會有好運的。"小雨這樣說的時候，眼睛比雲山湖的水還要清澈。
    確實，自從她來了後，農家樂的生意好得不像話。周末的客人多得連旺福都得幫忙叼菜單。
    "歡喜！六號桌要加啤酒！"芳芳的聲音從院子裏飄進來。
    我拎著兩瓶啤酒出去，看見小雨正在幫客人點菜。她穿著芳芳借給她的碎花裙，頭發鬆鬆地挽著，陽光在她發間跳躍。
    "您的啤酒。"我把酒放在桌上，目光卻黏在小雨身上。
    客人順著我的視線看去，笑了："老板，那是你女朋友？真漂亮。"
    "還不是。"我脫口而出，說完才意識到說了什麽，趕緊溜回廚房。
    嬌嬌正在切菜，菜刀剁得案板咚咚響："歡喜，你的魂兒都被那條魚勾走了。"
    "胡說什麽呢。"我洗了把臉，水珠順著下巴滴落，"人家是文鰩魚，不是普通的魚。"
    "有區別？"嬌嬌挑眉。
    "當然有！"我壓低聲音，"文鰩魚是靈物，能帶來好運，還能...還能..."
    "還能讓你整天魂不守舍。"嬌嬌把切好的青椒扔進鍋裏，滋啦一聲響。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鱗片，沒再說話。
    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站在海邊，小雨在浪花中向我伸出手。我正要拉住她，突然一個巨浪打來——
    我驚醒了，滿頭大汗。窗外月光如水，井邊傳來輕微的水聲。
    輕手輕腳走到窗前，我看見小雨正從井裏出來，魚尾在月光下泛著藍光。她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珠，魚尾漸漸變回人腿。
    這一幕本該很詭異，但不知為何，我隻覺得美得驚心動魄。
    第二天一早，我發現廚房的水桶裏裝滿了海水。
    "我從鎮上買的。"嬌嬌叼著煙說，"那丫頭說海水能幫她恢複得快些。"
    我心頭一暖："多少錢？我報銷。"
    "得了吧，"嬌嬌吐了個煙圈，"你脖子上那玩意兒亮得跟燈泡似的，誰看不出來你什麽心思？"
    我低頭一看，鱗片果然在微微發光。
    中午時分，一個陌生男人走進院子。他穿著考究的西裝，與農家樂的氛圍格格不入。
    "您好，聽說這裏的魚很有名？"男人推了推金絲眼鏡。
    芳芳迎上去："是的呢！我們的魚都是雲山湖現撈的，特別新鮮！"
    男人微笑："我對魚類很有研究，特別是...稀有品種。"
    說這話時，他的目光越過芳芳，直直地看向正在澆花的小雨。
    我立刻走過去，擋在兩人之間："先生想吃點什麽？"
    男人收回目光："聽說你們有條很特別的藍色魚？"
    我心頭一緊："那是觀賞魚，不賣的。"
    "真遺憾。"男人笑了笑，露出過於整齊的牙齒，"那我隨便吃點吧。"
    他走後，小雨臉色蒼白："他不是普通人。"
    "看得出來，"我哼了一聲，"穿西裝打領帶來吃農家樂，不是裝逼就是有病。"
    小雨搖頭："他是...我的同類。但不一樣。"
    "什麽意思？"
    "文鰩魚是瑞獸，"小雨低聲說，"他是鮫人，是獵食者。"
    我脖子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要幹嘛？"
    "我不知道。"小雨咬著嘴唇，"但他肯定不是來吃飯的。"
    當晚，我們召開了緊急會議。芳芳、嬌嬌、我，還有小雨，圍坐在廚房裏。旺福趴在門口，招財則蹲在小雨膝上，異常安靜。
    "所以，"嬌嬌總結，"有條壞魚要來抓我們的小雨？"
    小雨點頭："鮫人和文鰩魚是世仇。我們帶來好運，他們帶來風暴。"
    "現在怎麽辦？"芳芳緊張地絞著圍裙。
    我摸著鱗片："報警？"
    "人類警察對付不了鮫人。"小雨苦笑。
    嬌嬌突然拍桌："那就幹他丫的！老娘活了三十六年，還沒怕過誰！"
    我驚訝地看著嬌嬌，她眼裏閃著凶光，手裏的菜刀寒光閃閃。
    "嬌嬌姐..."芳芳怯生生地說，"你這樣子好嚇人..."
    小雨卻笑了："謝謝你們。但這是我的事，不能連累你們。"
    "說什麽傻話！"我抓住她的手，"你現在是我們農家樂的一員！"
    小雨的手冰涼而柔軟，她看著我，眼睛濕潤得像蒙了一層霧。
    第二天，那個男人又來了。這次他直接走到小雨麵前："公主殿下，玩夠了嗎？"
    我們全都愣住了。
    小雨挺直腰杆："我不是什麽公主。"
    "別裝了，"男人冷笑，"文鰩魚族的公主私自上岸，全族都在找你。"
    我瞪大眼睛："小雨...你是公主？"
    小雨沒回答，隻是盯著男人："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由不得你。"男人突然伸手抓住小雨手腕。
    "放開她！"我衝上去，卻被男人一揮手甩出老遠，後背重重撞在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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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喜！"小雨驚叫。
    嬌嬌抄起掃把衝過來："王八蛋！放開那姑娘！"
    男人不耐煩地一揮手，嬌嬌也被掀翻在地。芳芳嚇得尖叫，旺福狂吠起來。
    我掙紮著爬起來，嘴角滲出血絲。血滴落在胸前的鱗片上，突然，鱗片爆發出耀眼的藍光。
    "什麽？"男人鬆開小雨，驚愕地看著我，"你怎麽能激活王鱗？"
    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麽，隻覺得胸口的鱗片滾燙，一股奇異的力量流遍全身。
    小雨也驚呆了："歡喜...你..."
    男人臉色變得猙獰："卑賤的人類不配擁有王鱗！"他的皮膚開始浮現鱗片，手指變成利爪。
    就在他撲向我的瞬間，一道水柱從井裏衝天而起，將他衝倒在地。
    "滾回去告訴族長，"小雨的聲音突然變得威嚴，"我不會嫁給鮫人王子，永遠不會！"
    男人爬起來，惡狠狠地瞪著我們："你們會後悔的！"說完，他化作一團水霧消失了。
    院子裏一片寂靜。招財第一個反應過來，跳到我肩上，輕輕舔我臉上的血。
    "歡喜..."小雨跑過來，手忙腳亂地擦我嘴角的血，"你沒事吧？"
    "沒事..."我咧嘴一笑，卻扯痛了傷口，"嘶...那家夥手勁真大。"
    嬌嬌扶著腰站起來："小兔崽子，老娘這把老骨頭差點散了。"
    芳芳還在發抖："剛、剛才那是...魔法嗎？"
    小雨扶我坐下，輕聲道："對不起，我瞞了你們很多事。"
    原來小雨是文鰩魚族的公主，族人想讓她與鮫人王子聯姻以換取和平。但她不願意，於是在一次風暴中逃到了陸地上。
    "我本來隻想躲一陣子，"小雨低著頭，"沒想到會遇到你們..."
    "所以你給我的鱗片..."
    "是王鱗，"小雨臉紅了，"文鰩魚公主才有。它...它會選擇真正值得托付的人。"
    我心跳加速："什麽意思？"
    嬌嬌在一旁翻白眼："意思是那丫頭看上你了，笨蛋！"
    芳芳"哇"了一聲，眼睛亮晶晶的。
    小雨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她小聲說："王鱗認主後，我...我就不能離開太遠了。"
    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麽，隻能傻笑。胸前的鱗片還在微微發熱，像是在呼應我的心跳。
    當晚，雲山湖出現了不尋常的漩渦。村裏的老人說，這是不祥之兆。
    小雨站在井邊，憂心忡忡："他們在找我。如果不回去...可能會給村子帶來災難。"
    我握住她的手："我們一起想辦法。"
    她的手在我掌心輕輕顫抖："歡喜，我是文鰩魚，終究要回到海裏的。"
    "那就造個超大魚缸！"我脫口而出，"或者...或者我買個潛水裝備！"
    小雨笑了，眼裏卻有淚光："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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