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頂著兩個黑眼圈開門營業。整晚沒睡好，一閉眼就是月光下那隻跳舞的白狐。
    "歡喜哥，你咋啦？被女鬼吸了陽氣？"芳芳一邊擦桌子一邊打趣道。
    我正想回嘴，門口傳來熟悉的清冽聲音："早上好。"
    常羲站在那兒，陽光給她鍍了層金邊，看起來和普通漂亮姑娘沒兩樣——如果忽略她手裏提著的那條比我大腿還粗的蛇的話。
    "早、早上好..."我的聲音卡在喉嚨裏。
    她晃了晃那條死蛇："山裏的禮物，讓嬌嬌燉湯吧，很補的。"
    芳芳尖叫一聲躲到我身後。嬌嬌聞聲出來，看到蛇卻眼前一亮："喲，五步蛇！好東西啊！"她麻利地接過蛇，湊近常羲，"妹子，有興趣來廚房幫忙不？"
    常羲眼睛彎成月牙："好啊。"
    就這樣，千年狐妖成了我們農家樂的臨時幫廚。我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常羲熟練地處理食材，動作優雅得像在跳舞。嬌嬌在旁邊嘖嘖稱奇："你這刀工，沒十年練不出來啊！"
    "我練習的時間可比十年長多了。"常羲輕笑道。
    午飯時分，奇跡發生了。凡是常羲經手的菜肴，都散發著前所未有的香氣。客人們吃得停不下筷子，連平時最挑剔的老王頭都連加了三碗米飯。
    "歡喜啊，"老王頭抹著嘴說，"你家嬌嬌手藝又長進了？"
    我看向廚房，常羲正偷偷用手指蘸醬汁嚐味道，粉紅的舌尖一閃而過。我喉結動了動："新來的幫廚手藝不錯。"
    下午客人少些時，我把常羲拉到後院："咱們得談談。"
    她歪著頭，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談什麽？"
    "你...你到底想幹什麽？"我壓低聲音，"千年狐妖在我這小破店當幫廚？"
    常羲笑了："我說了啊，我喜歡人間煙火氣。"她伸手摘掉我頭發上的一片樹葉，指尖涼涼的，"而且...你這兒挺有意思的。"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
    "這樣吧，"她突然湊近，我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我幫你招攬生意，你管我吃住，怎麽樣？"
    "怎麽招攬？"我警惕地問。
    常羲神秘一笑，從袖子裏摸出一個小布袋："這是月宮桂花樹的種子，種在後院，能讓食材更鮮美。"她又指了指自己，"而且我可以...稍微影響客人的心情，讓他們吃得開心，下次還想來。"
    我眼睛一亮——這簡直是商業奇跡啊！但隨即又警惕起來："你不會要收客人魂魄什麽的吧？"
    她噗嗤一笑："你想什麽呢！我們狐妖早就不玩那套了。"她眨眨眼，"現在流行可持續發展。"
    就這樣，我們達成了協議。常羲白天當幫廚，晚上偶爾現原形去山裏"采購"特殊食材。作為回報，她可以隨便吃，還能睡在閣樓——那原本是堆放雜物的房間，我連夜收拾了出來。
    三天後的早晨，我發現後院那棵桂花樹已經長到一人高了，開滿金燦燦的花，香氣飄得滿院子都是。招財趴在樹下打滾，旺福則守著樹根流口水。
    "這...長得也太快了吧？"我目瞪口呆。
    常羲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用了一點小法術。"她手裏捧著一碗桂花蜜，"嚐嚐？"
    我蘸了一點，甜香瞬間在舌尖炸開，還帶著一絲說不清的清涼，整個人精神一振。
    "好吃嗎？"她期待地問，眼睛亮晶晶的。
    我點點頭，突然發現她的嘴角沾了一點蜜。鬼使神差地，我伸手替她擦掉。她的皮膚比桂花蜜還滑，碰到的一瞬間，我們倆都愣住了。
    "老、老板！來客人了！"芳芳的喊聲打破了這微妙的氛圍。
    常羲輕咳一聲："我去幫忙。"轉身時，我分明看到她耳朵尖紅了。
    接下來的日子像做夢一樣。農家樂生意好到爆，客人從縣城甚至省城慕名而來。嬌嬌的拿手菜加了常羲的"特殊調料"，吃了的人都說能想起最快樂的回憶。芳芳每天忙著招呼客人，小費收到手軟。
    而我...我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觀察常羲的小動作：她嚐菜時眯起眼睛的樣子，和招財玩耍時發出的輕笑，還有夜深人靜時坐在屋頂看月亮的背影。
    一個月圓之夜，我端著兩杯桂花釀爬上屋頂。常羲坐在屋脊上，月光給她披了層銀紗。
    "給。"我遞過酒杯，小心地在她旁邊坐下。
    "謝謝。"她接過，指尖不經意擦過我的手背，涼絲絲的。
    我們沉默地喝了一會兒酒。遠處傳來蛙鳴，近處是招財在屋頂追自己尾巴的聲響。
    "常羲，"我鼓起勇氣問，"你們妖怪...會喜歡人類嗎？"
    她轉頭看我，金色的瞳孔在月光下微微發光："會啊。"她晃了晃酒杯，"不然怎麽那麽多狐妖書生的故事？"
    我的心跳加速："那...那些故事是真的嗎？"
    "半真半假吧。"她輕笑，"我們確實會被人類的某些特質吸引...比如某個貪財好色但心地善良的農家樂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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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口酒噴了出來。常羲哈哈大笑，笑聲清脆得像山澗的泉水。她笑得太厲害，身子一歪差點滑下屋頂，我趕緊伸手摟住她的腰。
    時間仿佛靜止了。她在我懷裏，近得能數清睫毛。我聞到她發間的桂花香，看到她瞳孔裏自己的倒影...
    "咳咳！"下麵傳來嬌嬌的幹咳聲，"老板，明天還要營業呢！"
    我們觸電般分開。常羲變回那副端莊模樣，隻是耳朵尖紅得滴血："我、我先去睡了。"說完就化作一道白影溜走了。
    我呆坐在屋頂，摸著剛才摟過她的手臂，傻笑了半天。
    第二天中午，一個穿道袍的中年男人走進院子。他腰間掛著銅錢劍，手裏拿著羅盤，眼神銳利得像鷹。
    "這位道長，吃飯嗎？"芳芳熱情地迎上去。
    道士沒答話，羅盤指針瘋狂轉動。他皺眉環視四周，最後目光鎖定了正在上菜的常羲。
    "這位姑娘，"道士攔住她，"可否借一步說話？"
    常羲麵色不變，但我看到她指尖微微發顫。我趕緊上前："這位道長，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道士盯著我："老板，你這店裏有妖氣。"
    我心裏一緊，麵上卻堆笑："道長說笑了，我們這兒隻有飯菜香。"
    "不對。"道士搖頭，從袖中掏出一張黃符，"最近有村民說看見白狐拜月，我追查到此..."
    黃符突然自燃，道士臉色大變："好強的妖氣！"
    常羲手裏的盤子"啪"地掉在地上。所有客人都看向這邊，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嬌嬌的大嗓門從廚房傳來："死道士！又想來騙吃騙喝是不是？上次在李家村還沒鬧夠？"
    道士一愣："這位大姐認錯人了吧？"
    "放屁！"嬌嬌拎著鍋鏟衝出來，"就是你！說什麽人家祖墳有問題，騙了三千塊錢！"她轉向客人們，"大家別信他，這騙子專挑生意好的店下手！"
    客人們恍然大悟，紛紛指責道士。我趁機拉著常羲退到一旁，低聲道："從後門走，去山裏躲躲。"
    常羲驚訝地看著我："你...幫我？"
    "廢話！"我瞪她，"快走！"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悄悄溜走了。我轉身加入嬌嬌的"討伐"，直到把道士轟出大門。
    晚上，我在後山找到了常羲。她變回了白狐形態，蜷縮在一棵古樹下。看到我，她耳朵豎了起來。
    "沒事了，"我蹲下身，"那道士被嬌嬌姐罵跑了。"
    白狐歪頭看我，然後慢慢變回人形。月光下，常羲的眼睛濕漉漉的："為什麽幫我？"
    我撓撓頭："因為...你是我的員工啊。"
    "隻是員工？"她追問。
    我心跳如雷，鼓起勇氣握住她的手："還因為...我喜歡看你笑的樣子。"
    常羲愣住了，然後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比月光還耀眼。她輕輕靠在我肩上："歡喜，你們人類的感情...真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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