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常曦·九

字數:14429   加入書籤

A+A-


    芳芳的體溫高得嚇人。我不斷更換她額頭上的濕毛巾,看著那些銀色紋路在她皮膚下像活物般遊走。窗外,不合時令的桂花突然開了,甜膩的香氣透過窗縫鑽進來,與芳芳身上漸漸濃鬱的月華氣息混在一起。
    "記憶封印解除時都這樣。"趙無涯把一包銀針攤開在床邊,"月鈴兒是月華將軍的貼身侍女,修為不淺。現在這些力量要擠進凡人之軀..."
    他話音未落,芳芳突然弓起身子,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嘯。我死死按住她,發現她的指甲正在變長、變尖,最後成了半透明的淡藍色。
    "按住她百會穴!"清風道長衝進來,手裏端著碗冒著寒氣的水。老道長將水潑在芳芳心口,那些躁動的銀紋頓時安靜了些。
    芳芳猛地睜開眼睛——完全變成了月華般的銀白色,沒有瞳孔,隻有一片冰冷的光芒。她直勾勾地盯著虛空,嘴唇機械地開合:
    "戌時三刻...璿璣殿...無相用斬月刀劈開了月魄結界...月華將軍被誣陷偷盜月魄...影月大人被鎖在..."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極其驚恐:"不要!別把我推下去!我還帶著小公主的——"
    話戛然而止。芳芳——或者說月鈴兒——劇烈抽搐起來,一縷銀光從她天靈蓋冒出,在空中凝結成模糊的畫麵:
    月宮某座大殿裏,一個戴青銅麵具的人正高舉泛著黑光的刀。地上跪著個銀發女子,九條尾巴被鐵鏈鎖住。角落裏,還有個被鎖鏈纏繞的人影,隻能看見一雙飽含痛苦的眼睛...
    畫麵突然扭曲,變成了另一個場景:年幼的常羲被塞進某個法器,而月鈴兒抱著這個法器從雲端墜落...
    "記憶碎片。"趙無涯聲音發緊,"她在重現當年的情景。"
    清風道長突然掐訣念咒,一道金光打入芳芳眉心。那些躁動的銀紋漸漸平息,芳芳的眼睛也恢複了正常。她虛弱地眨著眼,淚水無聲滑落。
    "我想起來了..."她聲音輕得像羽毛,"我是月鈴兒...常羲公主的乳母..."
    屋外突然狂風大作,一道閃電劈在後山方向。銅鏡劇烈震動起來,鏡麵浮現出血紅色的警告:
    「無相已知曉 速離道觀」
    我們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芳芳——現在該叫她月鈴兒了——雖然虛弱,卻堅持自己走。她手指輕點,那些散落的銀針就自動飛回布袋,看得嬌嬌目瞪口呆。
    "隻是小法術..."月鈴兒苦笑,"我的修為十不存一。"
    我們剛撤到道觀後的密林,前門就傳來轟然巨響。透過樹縫,我看到十幾個黑衣人闖進院子,為首的正是張道長。他手裏拿著個羅盤似的物件,指針直指我們剛才所在的廂房。
    "搜!半妖之血跑不遠!"
    清風道長示意我們屏息靜氣。他取出一張泛黃的符紙,低聲念咒後往地上一拍。周圍頓時升起薄霧,將我們身形隱去。
    "障眼法撐不了多久。"老道長擦擦汗,"得想辦法離開雲山鎮。"
    月鈴兒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歡喜,給我看看你的血契。"
    我拉開衣領,那個月牙形印記現在已經變成了完整的圓月形狀,周圍還延伸出細小的銀色紋路,像樹枝般向心髒位置蔓延。
    "月華認主..."月鈴兒倒吸一口冷氣,"公主把本命月魄分了一縷給你?"
    見我茫然,她急急解釋:"月魄是月宮核心,相當於你們人類的心髒。公主這是把自己的命分給了你!"
    我胸口突然一陣灼痛,眼前又閃過預見畫麵:常羲在牢房裏割破手腕,將銀色的血滴在一塊玉牌上...那玉牌竟與我身上的血契產生共鳴...
    "難怪你能通過銅鏡聯係公主。"月鈴兒若有所思,"你們現在魂魄相連。"
    嬌嬌突然壓低聲音:"他們往這邊來了!"
    張道長帶著人正朝密林搜來,那個羅盤指針瘋狂轉動。清風道長一咬牙:"分頭走!趙無涯帶月鈴兒和嬌嬌去後山山洞,我引開他們!"
    "我和您一起。"我抓起銅鏡碎片,"我有預見能力,能幫上忙。"
    老道長還想反對,地麵突然劇烈震動起來。遠處傳來更大的爆炸聲——是農家樂方向!
    "調虎離山!"趙無涯臉色大變,"他們的目標是月桂露!"
    我們顧不得隱藏,拔腿就往農家樂跑。遠遠看見主樓已經燃起大火,奇怪的是,火焰竟是詭異的銀白色。
    衝進院子,我看到更驚人的一幕:一個穿紫金道袍的無麵人懸浮在火焰上方,手中斬月刀正對著某處虛空劈砍。每砍一次,空氣中就出現一道黑色裂縫。
    "無相!"月鈴兒聲音發抖,"他在強行打開月宮通道!"
    無相似乎聽見了,那張沒有五官的臉轉向我們。即使沒有眼睛,我也能感覺到冰冷的注視。斬月刀突然調轉方向,朝我們劈來一道黑光!
    千鈞一發之際,月鈴兒擋在前麵,雙手結印撐起一道薄弱的光罩。黑光與光罩相撞,發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月鈴兒噴出一口銀血,踉蹌後退。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走!"趙無涯拋出十幾張符紙,在空中炸成煙霧彈。
    我們趁機躲進廚房地窖。月鈴兒傷勢嚴重,那些好不容易平息的銀紋又活躍起來,這次直接爬上了她的臉頰。
    "聽我說..."她艱難地抓住我的手,"無相要的不隻是月魄...他要釋放"蝕月"..."
    "蝕月?"我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月宮陰影麵...被太陰星君封印的邪惡力量..."月鈴兒每說幾個字就要喘口氣,"影月將軍就是被囚禁的太陰星君...常羲公主的血...能解開封印..."
    嬌嬌突然舉起手機:"玉兔搗藥又發消息了!"
    屏幕上是條新信息:「月宮守衛三成已倒戈,北天門子時無人值守。附:月隱衣已放在老地方。」
    我們麵麵相覷。趙無涯皺眉:"這兔子精可信嗎?"
    月鈴兒虛弱地點頭:"玉兔族向來中立...但族長與月華將軍私交甚好..."
    又是一陣地動山搖,地窖頂部落下簌簌灰塵。無相的聲音透過土層傳來,帶著詭異的回響:
    "月鈴兒...交出太陰密匙...饒你不死..."
    月鈴兒渾身發抖:"他在用震地術...很快就會找到這裏..."
    清風道長從懷中取出個錦囊:"老道早年遊曆時得過一件寶貝。"他倒出三顆晶瑩剔透的珠子,"匿形珠,含在舌下可隱身一個時辰。"
    "隻有三顆?"嬌嬌數了數我們的人數。
    老道長苦笑:"本是為我、趙無涯和歡喜準備的。"
    "給月鈴兒、嬌嬌和歡喜。"趙無涯出人意料地說,"我和道長有修為,能自保。"
    月鈴兒卻搖頭:"我不需要。"她手指輕點自己眉心,身體漸漸變得透明,"月宮秘法...比你們的道術好用..."
    最終決定由我、嬌嬌和趙無涯使用匿形珠。剛含下珠子,身體就變得輕飄飄的,抬手一看,手臂已經透明得幾乎看不見。
    我們悄悄爬出地窖。院子裏,無相正在大發雷霆,斬月刀胡亂劈砍,把半個院子都毀了。張道長戰戰兢兢地捧著羅盤:"盟主,指針失靈了..."
    無相突然靜止,那張沒有五官的臉轉向雞舍方向——正是我們所在的位置!雖然明知已經隱身,我還是嚇得屏住呼吸。
    "有意思..."無相的聲音像刀刮玻璃,"月華的女兒找了個好幫手..."
    他抬手就是一道黑光,我們慌忙躲閃。眼看藏不住了,清風道長突然從藏身處跳出來,拂塵舞出道道金光:"孽障!看招!"
    無相冷笑一聲,斬月刀輕輕一揮就破了金光。老道長悶哼一聲,嘴角溢出血絲。
    "老東西,上次沒殺你是給道門麵子。"無相的聲音充滿不屑,"今天你自己找死!"
    斬月刀帶著恐怖的黑光劈下,清風道長眼看就要命喪當場——突然一道銀光從側麵撞來,硬生生將黑光撞偏了三寸!
    是月鈴兒!她渾身籠罩在月光中,雙手結著複雜的手印。無相明顯愣了一下:"月華護心印?你居然還記得..."
    月鈴兒不答話,手印變換,空中凝結出無數月刃射向無相。趁這機會,趙無涯拉著我們往後山跑。
    "她撐不了多久!"趙無涯邊跑邊咬牙,"月鈴兒修為未複,強行使用高階法術會..."
    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氣浪把我們掀翻在地。我回頭看去,農家樂已經籠罩在一片銀黑交織的光霧中。
    "月鈴兒!"嬌嬌哭著想往回跑,被我死死拉住。
    趙無涯抹了把臉:"走!別辜負她的犧牲!"
    我們跌跌撞撞跑到後山山洞——這是之前就準備好的秘密據點。剛進洞,我就雙腿一軟跪在地上,胸口血契灼燒般疼痛。眼前又開始閃現預見畫麵:
    常羲在牢房裏痛苦掙紮...無相站在某個祭壇前...斬月刀懸浮在空中...一個被鎖鏈束縛的人影抬起頭,露出與常羲七分相似的麵容...
    "太陰星君..."我喃喃道,"常羲的母親?"
    趙無涯正在檢查洞內物資,聞言猛地轉身:"你看見什麽了?"
    我描述看到的畫麵。趙無涯臉色越來越難看:"不對...太陰星君是常羲的祖母...月華將軍才是她母親..."
    嬌嬌突然指著我的眼睛:"歡喜哥!你的右眼!"
    趙無涯扳過我的臉,倒吸一口冷氣。我的右眼已經變成了和常羲一樣的銀色豎瞳,在黑暗中發著微光。
    "妖化加速了..."他聲音發緊,"血契在改造你的身體。"
    我摸出銅鏡碎片,發現鏡中的自己右眼確實變成了妖瞳,而左眼還是正常的人類眼睛。更詭異的是,當我集中注意力時,右眼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能看穿岩石,直接看到地下流動的水脈!
    "月華之眼..."趙無涯神色複雜,"這是月宮貴族的標誌..."
    嬌嬌突然驚呼:"手機有信號了!玉兔搗藥又發消息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這次是一段視頻:月宮北天門的實時畫麵,確實沒有守衛。視頻最後,一隻毛茸茸的兔爪指了指天門右側的雲柱,然後畫麵戛然而止。
    "她在告訴我們路線。"趙無涯分析道,"北天門右側雲柱可能有密道。"
    清風道長突然踉踉蹌蹌地衝進山洞,道袍破碎,滿臉是血。我們連忙扶住他。
    "月鈴兒...自爆元神拖住無相..."老道長喘著粗氣,"快...準備偷月...隻剩七天了..."
    他從懷中掏出個玉簡:"這是分魂術...把你的魂魄暫存銅鏡...萬一在月宮遇險...還有一線生機..."
    趙無涯檢查了老道長的傷勢,臉色更加難看:"元神受損...您不能再施法了。"
    老道長卻笑了:"老朽活了八十載...夠本了。"他轉向我,"歡喜,盤腿坐下,我教你分魂。"
    分魂術比想象中還要痛苦。老道長引導我將意識集中在血契上,然後猛地一扯——那種感覺就像有人用鈍刀生生劈開我的靈魂。我疼得滿地打滾,卻發不出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終於減輕。我虛弱地睜開眼,看到銅鏡碎片飄在半空,裏麵有個模糊的人影——竟然是我的倒影!
    "成功了..."老道長滿頭大汗,"現在你的一魂一魄寄存在銅鏡裏...就算月宮之行出事...也能靠這縷殘魂重生..."
    嬌嬌遞來一杯水,我這才發現自己的右手已經半透明,能透過手掌看到杯底的花紋。
    "魂魄不全的副作用。"趙無涯解釋道,"等魂魄歸位就會恢複。"
    夜深了,老道長和趙無涯輪流守夜。我睡不著,摸出月桂露玉瓶。還剩五滴,足夠支撐到月宮之行。瓶身上不知何時出現了細小的花紋,仔細看竟然是微縮的月宮地圖!
    "歡喜哥..."嬌嬌湊過來小聲說,"我聯係上"玉兔搗藥"了,她說月隱衣放在農家樂西窗外的桂花樹下。"
    我心頭一暖。這隻素未謀麵的兔子精冒險幫我們,想必與常羲母親交情匪淺。
    "她還說..."嬌嬌猶豫了一下,"月宮內部有反抗軍,領頭的是霜月將軍。"
    趙無涯猛地抬頭:"霜月?她不是無相的心腹嗎?"
    嬌嬌搖頭:"玉兔說霜月其實是月華將軍的師妹,一直暗中調查當年的真相。"
    這個消息太震撼了。如果有月宮內部的人接應,我們的勝算會大很多。
    第二天黎明,我們冒險回到已成廢墟的農家樂。在西窗外的桂花樹下,果然找到了個精致的檀木盒,裏麵整齊疊放著一件薄如蟬翼的銀色鬥篷——正是月隱衣。
    "穿上它,凡人也能在月宮自由呼吸。"趙無涯輕輕撫摸布料,"這是用月蠶絲織就的珍寶。"
    盒底還壓著張字條:「北天門子時,持月桂葉為信。——玉兔搗藥」
    隨信附著一片晶瑩剔透的桂花葉,葉脈中流淌著銀色液體。月鈴兒曾說過,這是月宮特使的信物。
    我們回到山洞做最後準備。清風道長開始教我控製新獲得的月華之眼,而趙無涯則向嬌嬌傳授基本的防身法術。
    "記住,月宮時間流速與人間不同。"老道長嚴肅地告誡,"我們在那裏哪怕耽擱三天,人間可能已過三個月。"
    我摸著胸口的血契,那裏傳來陣陣溫熱,仿佛常羲在給我力量。右眼的月華之眼能看到更多細節了——甚至能穿透趙無涯的衣物,看到他懷中藏著的某件法器散發的靈光。
    "歡喜,"趙無涯突然嚴肅地看著我,"有件事必須告訴你。"
    他取出一塊古樸的玉佩,上麵刻著"玄天"二字:"我是玄天派最後傳人...三十年前,正是我師父幫無相逃出月宮。"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趙無涯苦笑:"這些年我一直在贖罪...尋找月華將軍的後人..."
    難怪他對月宮如此了解。我不知該作何反應,隻能拍拍他肩膀。每個人都有不願提及的過去。
    夜幕降臨,我們清點裝備:月隱衣、匿形珠、月桂露、銅鏡碎片、玉兔給的信物...還有清風道長臨時繪製的幾張高級符籙。
    "子時出發。"老道長最後檢查了一遍我的分魂狀態,"記住,無論救不救得出常羲,三刻鍾內必須返回。"
    我點點頭,卻暗自下定決心——不救出常羲,我絕不獨自回來。血契似乎感應到我的決心,傳來一陣溫暖的脈動。
    嬌嬌突然指著洞外:"快看!"
    我們跑出去,看到夜空中月亮周圍出現了詭異的紅色光暈——這是月蝕的前兆!更驚人的是,月亮表麵隱約可見黑色裂紋,仿佛有什麽東西要破月而出!
    "蝕月..."趙無涯聲音發抖,"無相已經開始解封了..."
    清風道長掐指一算,臉色大變:"月蝕提前了!我們隻剩三天時間!"
    銅鏡突然劇烈震動,鏡麵浮現常羲滿是淚痕的臉:"歡喜...快走...無相要用我的血解封蝕月...影月將軍她其實是..."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畫麵突然扭曲,變成了無相那張沒有五官的臉:"找到你們了..."
    鏡子啪地炸裂,最後一塊碎片也化為齏粉。我們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絕。
    "今晚就行動。"趙無涯抓起桃木劍,"不能再等了。"
    清風道長取出三根紅線,分別係在我們手腕上:"魂引線,能指引你們找到彼此。"
    當夜子時,我們穿上月隱衣,含住匿形珠,手持月桂葉信物來到後山最高處。月光如水銀瀉地,在特定角度下,竟能看到空氣中浮動的銀色階梯——直通雲端!
    "登月階..."趙無涯深吸一口氣,"走!"
    我們踏上階梯,身體頓時輕如鴻毛。隨著高度增加,雲山鎮在腳下越來越小,而頭頂的月亮卻越來越大,最後大得占據了整個視野。
    階梯盡頭是座宏偉的銀色大門,門楣上書"北天門"三個古樸大字。門前果然空無一人,隻有兩根雕滿符文的雲柱靜靜矗立。
    "右側雲柱..."嬌嬌小聲提醒。
    我們摸索到右側雲柱,發現柱底有個不起眼的月牙形凹槽。趙無涯將月桂葉貼上去,柱身頓時亮起柔和銀光,露出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穿過縫隙,眼前豁然開朗——我們終於站在了月宮的土地上!
    放眼望去,亭台樓閣皆由晶瑩剔透的月華結晶築成,空中漂浮著無數發光的靈花。遠處主殿氣勢恢宏,卻被不祥的黑氣纏繞。更詭異的是,本該圓滿的月輪此刻缺了一角,缺口處不斷滲出黑色物質。
    "蝕月泄露..."趙無涯聲音發緊,"無相已經開始解封了!"
    我們剛要走,突然聽見腳步聲。一隊銀甲守衛從拐角處走來,為首的赫然是個戴青銅麵具的人!
    "趴下!"趙無涯把我們按在雲柱後。
    麵具人停在離我們不到三米的地方,麵具下的聲音冰冷刺骨:"搜!半妖之血肯定混進來了!"
    守衛們分散搜索。一個守衛徑直朝我們藏身處走來,長槍幾乎擦著我的頭皮刺過。我屏住呼吸,發現右眼的月華之眼能看到守衛體內的靈力流動——心髒位置有個明顯的弱點!
    守衛正要離開,我的血契突然一陣刺痛。守衛猛地轉身,鼻子抽動:"我聞到..."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銀光閃過,守衛應聲倒地。我們抬頭,看見個穿銀白鎧甲的女將站在屋簷上,手中弓箭還泛著微光。
    "霜月將軍!"趙無涯低呼。
    女將輕盈躍下,銀甲在月光下閃閃發光。她麵容冷峻,眉間有個月牙形印記,與常羲有三分相似。
    "跟我來。"她簡短地說,"公主被關在璿璣殿。"
    我們跟著霜月在錯綜複雜的回廊中穿行。途中遇到幾隊守衛,都被霜月巧妙避開。路過一座偏殿時,我右眼突然刺痛——殿內傳來常羲的氣息!
    "等等!"我拉住霜月,"常羲在裏麵!"
    霜月皺眉:"不可能,璿璣殿在..."
    我顧不得解釋,衝向偏殿。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我血液凝固:
    常羲被鎖在中央的銀色刑架上,手腕割開,銀色的血順著凹槽流入地麵法陣。更可怕的是,她對麵還鎖著個銀發九尾的女子——影月將軍,或者說太陰星君!兩人之間懸浮著斬月刀,正吸收著她們的血!
    "歡喜...快走..."常羲虛弱地抬頭,她額頭上的月牙印記已經變成了黑色,"這是個陷阱..."
    無相的聲音突然從四麵八方傳來:"終於來了...半妖之血..."
    偏殿大門轟然關閉,牆壁浮現出無數血色符文。霜月拔劍四顧,臉色煞白:"血月封魔陣...我們中計了!"
    地麵法陣突然亮起刺目血光,常羲和太陰星君同時發出慘叫。斬月刀劇烈震動,刀身上的黑色紋路像活物般蠕動。
    "他要同時殺死太陰星君和常羲!"趙無涯大喊,"用斬月刀吸收兩人的月魄之力,就能完全掌控蝕月!"
    我衝向常羲,卻被無形屏障彈開。血契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楚,我的右眼突然射出銀光,照在屏障上燒出個窟窿!
    "月華之眼能破結界!"霜月驚呼,"快!"
    我集中全部精力,右眼光束越來越強。屏障終於破碎,我撲到常羲身邊,徒手去扯鎖鏈。鎖鏈灼燒著我的手掌,發出滋滋聲響。
    "沒用的..."常羲淚流滿麵,"這是噬魂鏈...除非..."
    她突然瞪大眼睛看向我身後:"小心!"
    我本能地翻滾躲避,一道黑光擦著耳邊飛過。無相不知何時出現在殿中,青銅麵具下的聲音帶著殘忍的笑意:
    "月華的女兒找了個有趣的玩具..."
    霜月拔劍刺向無相,卻被他一揮袖擊飛。趙無涯和清風道長同時出手,符咒與劍光交織成網,卻近不了無相的身。
    "螻蟻。"無相抬手,趙無涯和道長頓時吐血倒地。
    斬月刀吸收的血液越來越多,刀身已經完全變成黑色。太陰星君突然抬頭,那雙與常羲極為相似的眼睛直直看向我: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血契者...把我的力量...拿去..."
    她額頭突然射出一道銀光,直接打入我胸口血契!前所未有的力量湧入四肢百骸,我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浮到半空,銀發暴漲,背後竟隱約浮現出三條光尾的虛影!
    "太陰傳承?!"無相終於變了語調,"不可能!"
    我本能地抬手,一道比之前強大數倍的銀光射向斬月刀。刀身劇烈震動,吸收血液的進程被打斷。
    無相暴怒,斬月刀突然調轉方向朝我劈來。我躲閃不及,眼看就要被劈中——常羲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掙脫鎖鏈撲過來!
    "歡喜!"
    時間仿佛靜止了。斬月刀刺穿常羲胸口,她銀色的血濺在我臉上,溫熱中帶著月桂的香氣。
    "不!!!"我抱住她下滑的身體,血契處傳來撕心裂肺的痛。
    常羲顫抖的手撫上我的臉:"對不起...又要丟下你..."
    她的身體開始發光,漸漸變得透明。無相冷笑著舉起斬月刀:"正好,直接取月魄!"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殿頂突然破開個大洞,一道耀眼的金光直射而下!無相被金光擊中,發出不似人類的慘叫。
    金光中浮現出個模糊的人影,威嚴的女聲響徹大殿:
    "無相!你囚禁本座三十年,今日該清算了!"
    太陰星君的鎖鏈寸寸斷裂,她懸浮到空中,九條光尾完全展開,額間月印光芒萬丈。更驚人的是,常羲的身體停止了消散,反而開始吸收周圍的光點!
    "母親..."常羲虛弱地呼喚。
    太陰星君——現在應該稱她為真正的月宮之主了——伸手輕撫常羲的發頂:"我可憐的孩子..."
    無相突然暴起,斬月刀帶著毀滅一切的黑光劈向太陰星君:"去死吧!"
    太陰星君不躲不閃,隻是輕輕抬手。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斬月刀突然調轉方向,反而刺穿了無相的胸膛!
    "這刀本就是我夫君所鑄。"太陰星君聲音冰冷,"你以為三十年的侵蝕就能改變它的本質?"
    無相發出不甘的嚎叫,青銅麵具碎裂,露出下麵...竟然沒有臉!隻有一團蠕動的黑霧!
    "蝕月化身!"趙無涯驚呼,"難怪他要解封蝕月!"
    黑霧劇烈掙紮,卻被斬月刀牢牢釘住。太陰星君雙手結印,斬月刀突然爆發出耀眼的銀光,將黑霧一點點淨化。
    常羲的身體越來越透明,我拚命抱住她:"不要走...求你..."
    她虛弱地笑了,手指輕點我胸口的血契:"我們...早就血脈相連了啊..."
    血契突然光芒大盛,常羲化作無數光點,全部湧入血契之中。我驚恐地摸向胸口,卻發現血契變成了滿月形狀,內部隱約可見常羲的虛影。
    "她暫時寄宿在你的血契裏。"太陰星君落在我身邊,"月魄受損,這是唯一的保命方法。"
    殿外突然傳來喊殺聲。霜月警惕地舉劍:"是無相的餘黨!"
    "帶他們走。"太陰星君對霜月說,"月宮需要大清洗。"
    霜月領命,攙扶起趙無涯和清風道長。太陰星君又看向我:"凡人,你體內現在有常羲的月魄,暫時留在月宮更安全。"
    我摸著胸口的血契,感受到常羲微弱但穩定的存在,終於點了點頭。
    霜月帶著趙無涯他們先行離開。太陰星君揮手打開一道光門:"我送你去月華池療傷。"
    穿過光門,眼前是個被月桂樹環繞的銀色池塘。池水像液態月光,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我剛踏入池水,就感到渾身舒暢,右眼的妖化特征也漸漸消退。
    太陰星君站在池邊,月光為她鍍上銀邊:"常羲選擇你,或許真是天意。"
    我低頭看著池水中的倒影——右眼已經恢複正常,但仔細看,瞳孔深處仍有一點銀光。
    "她...還能恢複嗎?"我輕聲問。
    "月魄不滅,生命不息。"太陰星君仰望月宮蒼穹,"但需要時間...很多時間..."
    池水突然泛起漣漪,我胸口的血契微微發熱。恍惚間,似乎聽見常羲的聲音在耳邊呢喃:
    "等我..."
    喜歡雲山農家樂:妖客秘事多請大家收藏:()雲山農家樂:妖客秘事多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