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子話說到一半時忽然停頓了片刻，用著疑惑的眼神看向了黑牛和黃嫚嫚。
    黑牛隨即淺笑了一下回了牙子一句。
    “牙子，我們知道你也是一片好意，隻是這事，我們實在是張不開口呀！……”
    看著黑牛極其難為情的樣子，牙子就更是一頭霧水了。
    “黑牛，大小姐，按說玉鳳也老大不小的了，再說她還帶著一個孩子呢，要是不趁著現在趕緊找個好人家嫁了，等到將來年齡大了可就不好找了呀！”
    牙子的這些話黃嫚嫚與黑牛又怎能聽不明白呢。
    他們依然還清楚的記得，尿泡子臨終前托付給他們的話。
    “姑爺，大小姐，我把玉鳳他們娘倆托付給你們了……”
    尿泡子是因為什麽死的？
    黑牛和黃嫚嫚每每想起這件事，心情仍舊久久難以平複。
    當年他們逃難的途中，所有的生活物資全被難民給搶了。
    眼瞅著大家就快要被餓得不行了，尿泡子不顧個人生死，從國民黨那裏為他們偷來了一塊馬肉……
    想到這裏的時候，黑牛和黃嫚嫚的眼眶立刻便濕潤了。
    牙子看著兩人全都紅著眼睛一言不發，便十分好奇的問向了他們。
    “黑牛，大小姐，你們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呀？”
    黃嫚嫚看了黑牛一眼，而後又語氣哀傷的回了牙子幾句。
    “牙子，你不是外人，我們也就不隱瞞你了。當年我們出去逃荒，玉鳳男人為了給我們弄口吃的，把自己的命都給弄沒了。他臨死的時候把玉鳳娘倆托付給了俺們。一直以來，俺們都把玉鳳視為俺們倆的親妹子。這種事得是玉鳳自願才行呢，俺們若是跟她提出這種事來，會讓她誤以為是俺們在攆她走呢！”
    黃嫚嫚語罷，牙子立刻陷入了沉思。
    過了一會兒，他又語速平緩的說了下去。
    “黑牛，大小姐，您說得這些俺都明白，玉鳳是個苦命人，好在她遇上了你們這樣的好人家！莊西頭黃思舉一輩子老實巴交的，這你們也都知道，他家大小子永年也是個老實孩子，解放軍前因家裏麵太窮了，遲遲沒能討個老婆。現如今解放了，家家戶戶都分了地，眼瞅著家裏麵的日子好過了。老兩口就踅麽著給他們家大小子成個家呢，畢竟也三十出頭了嘛。永年那孩子你們也都知道，長得肯定是沒得說了，別看這孩子平時話不多，實則他可激靈著嘞！想當年，國民黨抓壯丁，這孩子硬是從人家那裏給逃了回來。這事你們瞅個機會跟玉鳳好好說說，說句不該說的，像玉鳳這種情況，若是真跟了永年，自然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牙子語罷，黃嫚嫚隨即又開口說了句話。
    “牙子，這事我們得聽玉鳳的，等我瞅個機會問問她吧！”
    “成，黃思舉那邊我就先這樣給他們回個話。”
    牙子說話間起身就要往外走呢，黑牛慌忙喊叫住了他。
    “牙子，你方才說俺家的地有人幫著照看呢，是誰幫俺照看呢？”
    “哈哈哈，還能有誰，肯定是黃思舉家大小子永年了呀。”
    語罷，牙子又樂嗬嗬的擺了擺手走開了。
    送走了牙子，黃嫚嫚立刻思緒萬千的問向了黑牛。
    “牙子說得這事，你覺得咋樣？”
    “嫚嫚，這事咱得聽玉鳳的，他要是想嫁？那咱就風風光光把她嫁出去。她要是不想嫁，那咱就養活他們娘倆一輩子！”
    “是啊！我也是這麽想的，想當初，玉鳳為了給咱弄口吃的，把自己給賣了換來了五斤小米，要是沒有那幾斤小米，咱們也不可能活著走到陝北，可玉鳳卻遭了大罪了呀！……”
    黃嫚嫚說著說著立刻就抽泣了起來。
    黑牛緩緩把黃嫚嫚給攬在了肩頭，而後又語氣輕柔的寬慰了她幾句。
    “嫚嫚，經曆了這麽多事，俺早把玉鳳看成了咱的親妹子。跟著咱她也沒少遭罪，她要是能成個家，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兩人正說話間，玉鳳如往常一樣笑嘻嘻的走來了。
    “姑爺，小姐咋了這是？咋還哭上了呢？”
    聽聞玉鳳的說話聲，黃嫚嫚趕忙擦了擦眼角的淚，立刻破涕為笑的回了玉鳳一句。
    “沒，沒咋？”
    “還說沒咋呢，眼睛都哭紅了！”
    玉鳳說著話時又刻意看了看黃嫚嫚的眼睛。
    黑牛隨即微笑著跟她們倆說了句話。
    “你們倆聊吧！我去地裏看看。”
    黑牛走後，玉鳳又問了黃嫚嫚一句。
    “小姐，方才牙子過來幹啥呢？”
    “沒，沒啥，就是過來嘮嘮家常呢！”
    “哦，我還以為他有啥事呢？”
    “玉鳳——”
    黃嫚嫚剛想要跟玉鳳說明牙子的來意呢，話到嘴邊了她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小姐，你咋了？”
    “玉鳳，來，你坐下來。”
    黃嫚嫚牽著玉鳳的手，兩人緩緩坐了下來。
    玉鳳始終一臉疑惑的看著她。
    “玉鳳，我有些話想要問問你呢？”
    “小姐，有啥話你就說吧。”
    “玉鳳，這麽些年你跟我可沒少遭罪呀！”
    “小姐，你到底想說啥呀？”
    “玉鳳，尿泡子都已經走了這麽多年了，你有沒有想過再成個家呀？”
    黃嫚嫚此話一出，玉鳳立刻紅著臉龐垂下了頭。
    “玉鳳，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啊！我說這些可沒別的意思呀！想不想成家我和黑牛都聽你的……”
    “小姐，如若您覺得咱們府不比從前了，很難養活俺們娘倆了，那俺們娘倆就不拖累你們了……”
    玉鳳話音未落呢，黃嫚嫚慌忙攥住了她的手臂說道。
    “玉鳳，我真不是這個意思，你千萬別多想！你要是不想嫁，我保證往後再也不提這事了！”
    “小姐，您的意思俺懂！您不就是怕俺將來老了孤苦伶仃的可憐嘛！”
    聽聞玉鳳這麽一說，黃嫚嫚立刻長舒了一口氣說道。
    “玉鳳，你能這麽想我也就放心了！”
    “小姐，再說了，俺，俺都這個樣了，誰會願意娶俺呀？”
    “玉鳳，那我告訴你，假如有人想要娶你？你願不願意？”
    黃嫚嫚此話一出，聽得玉鳳立刻紅著臉龐低頭不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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