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架設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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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山的原始林海在晨霧中蘇醒,如同一個沉睡千年的綠色寶庫。
而今天,山風裏混入了人聲。陳興凡和陳渝領著兩個村莊的五六十號人,像一條長蛇向深山蜿蜒。他們的目標,是那些巨大的香樟古木——這些散發沁人幽香的活化石,即將被移植到山下的酒店周圍。
隊伍所過之處,驚惶的野雞撲棱著斑斕的羽翼衝天而起,枝葉間閃過鼯鼠倉惶滑翔的影子,留下幾聲短促的鳴叫......
根據孫宏斌那兩個月的探查,在大梁山這片森林裏,有著許許多多的寶藏,生長著珙桐、桫欏、水杉等珍貴的植物與樹種,還有常見的野豬、野兔,以及各種各樣的野雞......
藥材更是數不勝數,什麽黃連、天麻、何首烏等之類的,不說遍地都是,至少也是非常常見。
而且,陳渝的記憶裏飄散著藥香。童年時采藥人背簍中的黃連根莖還沾著山露,天麻在腐木下隱現琥珀光澤,何首烏的藤蔓纏繞著老樹訴說著年歲……
這些曾“俯拾皆是”的山野精靈,如今早已被《國家重點保護野生植物名錄》鄭重圈護,采藥人的身影也消散在封山育林的號令中。
在孫宏斌和文舉的協調下,移栽香樟樹的申請已經得到區林業局審批。
四公裏的山路,他們足足走了2個小時,才到達此行的目的地——那片生長著香樟林的峽穀。
這片峽穀中,有一片大約十多畝相對平緩的地帶,香樟樹便分布在這一帶,宛如守護神一般,靜靜地矗立著。然而,要想將這些巨樹挖起並運到山下,卻並非易事,還需翻過兩道山,克服重重困難。
“滑道先行,暫時不要動樹。”陳興凡沉穩地安排著人手,他的聲音在山穀間回蕩:“興中,你帶十個人去砍楠竹,然後把竹子剖成兩半。記住,要揀最粗壯的砍。”
這片山林,至少已有二十年未被砍伐,因此楠竹多的是,足夠他們使用。
他又對李海林說道:“我帶十個人沿途查看路徑,看如何鋪設滑道。你帶著其他人砍一些堅硬的栗木樹作為滑道的支撐。”
架設滑道,遠比挖樹更為重要,若是一個弄不好,在運輸的過程中對樹木造成二次損害,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滑道的設置要充分考慮地形地貌,既要方便運輸,又要防止損害樹木。在兩座山之間架設四公裏的滑道可是一個大工程,沒有個十天半個月根本就搞不成。
陳興凡帶著的十個人,有三個是木匠,有五人是經驗豐富的“跑山人”,年輕時長年以挖藥材、砍樹為生,對周圍的山林地勢非常熟悉。
另外還有兩個年輪在六十來歲的石匠,隻不過,隨著現代建築工程技術的發展,石匠這個職業也快煙消雲散了。
陳興凡帶著他們,沿著來的路往回走,一邊走,一邊看地勢,一邊商議如何架滑道。
三位木匠指點著榫卯受力,跑山人辨析著坡勢緩急,石匠敲打著岩層硬度。
哪裏需深鑿基台?何處必立樁固骨?哪段要削平凸岩?哪塊得清障開路?
爭論、比劃、標記……夕陽熔金時,一條依附山脊、借勢而下的滑道脈絡,終於在眾人心中清晰浮現。
翌日破曉,滑道攻堅戰打響。 陳興明——陳渝的三叔,戴牢安全帽,緊束安全帶,腳蹬帶釘山鞋,被推舉為“滑道施工隊隊長”。
他瘦削的身軀緊貼近乎垂直的岩壁,如一隻老練的岩羊向上攀援。布滿繭子的手指拂過風化的頁岩紋理,最終停駐在一道天然的岩脊皺褶上。寬僅兩尺,卻如巨龍之脊,從峰頂蜿蜒探入深穀,苔蘚如薄毯覆於石骨。
“就是它!” 陳興明啐掉嘴裏的草莖,聲如裂帛,“石骨硬朗,少滲水,走勢順溜!上來幾個人,清場!”
三條精壯漢子應聲猱身而上,選穩落腳點,寬刃山斧劈開糾纏的灌木根係,鋼釺鑿擊凸起的岩瘤。
“叮當!哢嚓!” 斧刃刮去墨綠苔衣,鋼釺與頑石碰撞出刺目火星,碎石如霰彈飛濺,在古銅色的胸膛上留下細密血痕。
等地平整好了後,最凶險的環節開始了。兩人一組扛著小腿粗的栗木樁長兩米,一端削尖,另一端鑿有卯眼),腰纏浸透桐油的棕繩,繩頭係在崖頂的老鬆上,然後開始打樁。
隻見木樁尖對準石坑,四人合抱撞木裹鐵皮的硬木柱),喊著號子撞擊樁頂:“嘿——謔!”
每撞一次,木樁下沉一寸,反震力讓持繩人虎口崩裂。遇到頑石,樁尖“嘎嘣”炸裂,隻得換樁重來。
樁入岩深需達八十公分,露出部分與岩麵垂直——用自製的懸垂線墜麻線拴著小石塊)反複校驗。
等樁身固定好了後,與岩縫空隙塞滿碎石楔子,再用大錘砸入熟鐵“扒釘” 鉤住岩棱。
樁頂卯眼橫穿一根硬雜木杠,形成“t”字承重梁。
......
李太華則帶著十多個蔑匠,在三個木匠的配合下,正在用楠竹製作滑道的“路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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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量好的楠竹架在三角木馬上,兩人一組拉剖竹大鋸。鋸刃吃入竹青時發出“吱紐”呻吟,竹纖維應聲裂開,露出雪白的竹黃。另外一人則負責將剖開的竹片立刻用濕麻袋包裹防裂。
三個木匠則帶著新收的幾個“徒弟”,采用榫接的方式,將竹片首尾相接,這是最考手藝的活:下端竹片尾部削出公榫凸起的梯形舌),上端竹片頭部鑿出母卯凹陷的梯形槽),公卯插入母榫後,用金剛藤皮纏繞三圈勒緊,再釘入竹釘鎖死。
滑道之魂,在於潤滑。用什麽來作為潤滑劑可是費了李太華等人一番腦子。最後決定將茶麩水茶籽榨油殘渣)和搗爛的木薑子果混合在一起,熬製成潤滑油。
但是這種油在常溫下就會凝固,因此必須現場熬製。
於是,大家齊心協力在森中開辟出一塊空地,架起陶土大甕開始熬製。
隻見甕下柴火劈啪,甕內翻滾著粘稠的茶麩水,熱汽蒸騰出刺鼻的辛香,液體熬成蜂蜜般的棕紅色。
兩個赤膊漢子用長柄杉木瓢舀起滾燙油漿,沿榫接好的楠竹片滑槽中軸線潑下。油漿接觸竹麵“滋啦”作響,瞬間騰起帶著果香的青煙。油膜在竹纖維上迅速凝結,形成一層油潤的琥珀色包漿。
等在旁邊的人,則抬起製作好的楠竹,邁起矯健的步伐,將接好的竹片凹麵向下,架在“t”字木杠上。
為了保證質量,連接處下方額外支一根整竹作“肋條”,用葛藤呈“8”字捆紮加固。
......
當最後一根竹肋條捆紮完畢,夕陽正將滑道染成赤金。陳興明踏上竹槽,腳底傳來細微的“吱呀”聲——那是整座滑道在沉降咬合。
他蹲下摸了摸竹槽接縫處滲出的樹膠竹片擠壓自然分泌的粘液),咧嘴笑了:“吃上勁了!成了!”
山風掠過藤網,發出鬼哭般的嗚咽。漢子們癱坐在岩壁上,看著這條用栗木樁作骨、楠竹片為肉、藤索當筋的“山龍”,它靜靜地盤踞在絕壁之上,等待著吞下裹著古樹的竹籠,完成一場向死而生的遷徙。
滑道下方,被斬斷根係的野杜鵑殘枝掛在藤網上,在風裏晃動著血色的花苞。
......
五十餘條漢子,與大山搏鬥了整整十五個晝夜,這條依據山勢精心設計的四公裏“s”形滑道以蜿蜒減緩俯衝之勢),終於在五月十日宣告完工。
為驗其效,一截沉重的濕青岡木被推入滑槽起點。
木頭起初摩擦尖嘯,旋即化作沉悶的滾雷之聲,沿著油亮的竹槽奔騰而下——潤滑之膜,已然生效!
滑道成功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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